李太医吓得一阵窒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双眼不停的往上翻着,似乎已看见那锋利的砍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刘默缓缓撩起袍子,再次坐下了身子,慢慢举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地品着,淡定的浅笑挂在唇角,似乎屋子里一切的恐慌,伤心和震惊,全全和他毫无关系。
“福公公,太子爷是不是在里面?麻烦您能给奴婢通报一声吗?奴婢是未央宫的七巧,有急事启禀太子爷!”
屋子里的皇后正愁找不到发泄的对象,皱了皱眉,厉声道:“哪个宫的宫女?竟然如此的没有个规矩,来人!给我掌嘴二十!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才是规矩!”
“是。”
站在门口的七巧只是想让福禄进去给自己通报一下,哪里想到自己的话还不曾说完,便是瞧见屋子里面走出了几个面色不善的小太监。
“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眼看着自己被这些太监按跪在了地上,七巧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我是来找太子爷的!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打扰到了皇后娘娘的清净,自然是要给你一些苦头,让你长长记性!”
七巧惊恐的一愣,拼命的挣扎着:“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有急事想要汇报太子爷!”
“急事?你一个奴才能有什么急事?”
“我……”
还没等七巧把话说完,几个太监已经对着她的嘴抡起了竹板。
“啪啪啪……啪啪啪……”
一下接着一下清脆的响声,伴随着这个雷雨夜,格外的刺耳,不过是半晌的功夫,七巧的面颊已肿了起来,一双唇皮开肉绽,丝丝鲜血流淌过了下巴,滴答在了胸口上。
在一边瞧着的福禄看得直皱眉,最后索性撇开了眼。
整整的二十竹板一下不落的重重打完之后,七巧已经模糊了意识,随着太监们松开手,她“砰!”的一声趴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几个太监拖着已陷入了昏迷的七巧,直接将她扔出了永固宫的院子外。
屋子里坐在软榻上的刘默,一直到院子里再没了竹板的声响,才缓缓站起了身子:“天色不早了,儿臣就先行告退了,母后好好休息。”
皇后一直瞧着刘默欣长的身影出了门口,才转眼朝着苏缨络横了去:“关键时候就知道哭,哭能拴住一个男人的心么?以前本宫教你的那些都喂了狗了?”
苏缨络诺诺的吹着面颊不敢抬起:“太子以前对缨络并非如此薄情,想来是那瑶蓝的太平郡主不知用了什么媚人的手段,迷惑了太子的心智。”
皇后却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依照本宫看却并非如此。”
刚刚院子里七巧挨打的时候,她一直在暗地里观察着刘默的反应,如果刘默当真心里有了花月满,自然是要爱屋及乌的顾虑到外面那个被打的奴才。
可她清楚的看见,刘默从始至终脸上都挂着淡漠的微笑,跟她说话的语气轻松,态度慵懒,似乎对外面的板子声完全听不见一样。
疲惫的站起了身子,皇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这几日先不要去见太子,好好想想本宫曾经教过你的那些东西,记住,凡事切勿操之过急,慢才能稳。”
苏缨络赶忙上前搀扶住皇后,乖巧了点了点头:“皇后教训的是,缨络领悟了。”
还跪在地上的李太医,愣愣的看着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的皇后,心如死灰。
他知道不帮皇后是死路一条,但他万万没想到,帮了皇后同样是死路一条……
擅玉静静的站在永固宫的院子口,见在福禄撑伞下的刘默缓步而来,上前一步跪下了身子。
“属下该死,不曾发现那太医心怀不轨。”
“起来吧。”刘默语气淡淡,“既然皇后敢对她下手,就料定有本事瞒过你的眼睛。”
擅玉站起身子:“那太子妃……”
“皇后就算再想除了她,也不会明目张胆的下毒,不过是让太医拖着她的病情罢了。”刘默扫了扫袖子上的雨珠,瞥了一眼地上昏迷的七巧,“先带她回去,再传个话给宋太医,以后未央宫的大病小情都由他接手。”
“是,主子。”擅玉弯腰抱起地上的七巧,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雨水从漆黑的夜空中毫不留情地倾泻而下,错杂乱弹铮铮而语。
“所谓的借力打力,其实就像是刚刚那样,我打了太子爷一巴掌,太子爷感觉到疼了,所以身体会下意识的后倾……”
“太子爷冤枉啊!我可是本着绝不能蒙骗太子爷的决心,以身作则啊……”
耳边,忽然响起了某人小心翼翼却又满是小聪明的话语,眼前,慢慢浮现出了一个明明寄人篱下却死不甘心的脸庞。
刘默转身,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薄透的唇轻轻动了动,呢出口的话语,夹杂在了暴雨之中。
“花月满,你就死,也要死在我的手上。”
……
这场毫无预兆的大雨,足足下了两天两夜,三日后,阴沉的天空终于放晴。
未央宫里,在床榻躺的快要发霉了的花月满,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身子像是刚刚被无数车轮碾压过的酸痛,嗓子干的一张嘴就能冒出烟来,花月满又疼又难受的朝着窗外看去,刺目的阳光告诉她,她还是健在在这个人世的……
一条手帕,及时蒙住了她的眼睛,七巧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娘娘您可算是醒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温热的水体贴的用汤匙送入了花月满的口中。
快要冒烟的嗓子刚得到了缓解,花月满便伸手去掀自己眼睛上的手帕:“你蒙我眼睛做什么?”
话刚一说出来,把她自个都吓了一跳,这嗓子哑的,赛过公鸭胜过破锣。
七巧一把拦住,并将手帕系在了她的脑后:“娘娘您睡了这么长时间,不宜看见强烈的阳光,会伤眼睛的,您要先蒙着帕子过度几天。”
花月满点了点头,这话说得好像也有道理,不再挣扎,躺回到了床榻上。
只是这身体上的病好了,她的心病又犯了,再次响起了遥遥远去的司慕冉,郁郁寡欢的就抓心挠肝。
一个时辰之后。
“娘娘,您吃点东西吧。”七巧端着一碗清粥走了进来。
花月满无力的摇了摇头。
两个时辰之后。
“娘娘,您吃点东西吧。”七巧把粥热了之后,又端了进来。
花月满再次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