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妃,你倒是说话啊!”见莫琚迟迟没有开口,塞梅林终是心急问出了声来。
莫琚的身份已然被揭穿,塞梅林自然不用再照着可汗原先嘱咐的那样,称其为郡主。
这一声晋王妃叫出了口,塞梅林才觉得自己的心里不再那么堵的慌了。
莫琚是好,她才貌双全,为人也算正直,可再怎么说,她也是嫁过人的,如此女子若是真的做了自己的嫂嫂,那塞梅林可是万般不愿的。
在她心里,她的皇兄可是个世间难得的大英雄。
这样的男人,自然要娶个冰清玉洁的西域女人为妻。
塞梅林看不上梅、兰两位夫人,却也同样看不上出生宁国的莫琚。
待到处理完了这件事情,她定要学习那宁国皇帝的选妃制度,在西域好好的为她皇兄选几个妃子。
而莫琚却是回过神来,不由得叹了口气。
乌孙可汗和那太后都绝非善类,如今既已兵戎相见,不争个你死我活,怕是皆难以收手的。若想让这二人握手言和,无异于痴人说梦。
除非……
莫琚眸光一闪,只道是,“太后和你皇兄,你更希望谁成为西域的可汗?”
“我……”塞梅林沉吟不语,低下头去。
太后和可汗是她在这世上仅剩的两个亲人,无论谁做可汗,对她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是如果是对西域百姓而言呢?
赛梅林皱紧了眉头,这是她平生第一次考虑这么复杂的事情。
母后替先可汗打理政务的时候,也是将朝政打理的井井有条,那段时间西域的百姓们也算得上是安居乐业。
不过与皇兄相比,母后的确少了点王者应该有的胆识和气度。
皇兄登基这些年,西域的兵马越来越多,领土也越来越大。
可也因为如此,许多百姓不得不被迫走上了从军的道路。
因着战争,一夜之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家庭不胜枚举。
是以若真让赛梅林在这两人中间选一个,她倒当真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若是你,你是选谁呢?”赛梅林怎么也做不出选择,只好求助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亦是叹了口气,君主乃是关系到一国兴衰的事情。
这几年,西域俨然成为除了大宁之外的又一强国,照此下去,大宁和西域必有一战。
而她作为大宁的人,自然不希望西域有一个强大的领主。
可与此同时,她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枉作小人。
莫琚笑了笑,如果是鹤影,他也一定希望自己可以堂堂正正地打败西域可汗吧。
思量再三,莫琚这才开口道,“你的母后年纪到底是大了,即便登上了可汗之位,又能在这个宝座上呆上多久呢?且若这太后冒然篡位,定会引发朝野不满,更重要的是,也许其他几国会因着你们西域内乱而趁机夺回失去的领土。为长远计,还是乌孙可汗更适合这君王之位。”
“那么,我该如何救母后一命呢?”赛梅林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莫琚,“依着皇兄的性子,他一定不会放过母后的啊。”
“可若他找不到你的母后么?”莫琚唇角微弯,狡黠地看了看赛梅林,“你母后那么聪明,她既然决定造反,就一定为自己想好了后路。你要做的,就只是在可汗清醒之前将她藏起来便是了。”
“藏起来?”赛梅林皱了皱眉头,颇为懊恼地问道,“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西域全是我皇兄的领土,我又能将母后藏到哪里呢?”
“最危险的地方,永远是最安全的地方。”莫琚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麻的双腿,巧笑嫣然。
“最危险的地方?”赛梅林自言自语了半天,这才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赛梅林,“你是说……让我将母后藏在皇城中?可是……那里并没有藏人的地方啊。”
莫琚信步上前,只在赛梅林耳畔低声道,“皇城中有个竹园,竹园下面有个暗室,你可以先将你的母后藏在那里。待到风声过了,便可再将其送出去。你母后是了聪明人,若是错过了今日,只怕是再也不会生出什么谋反的想法了。”
赛梅林点了点头,却又不解地看向了莫琚,“竹园是我皇兄为其未来夫人所建造的,那竹园连我都没有去过,你又是如何知道那里边有个暗室的呢?”
莫琚笑了笑,却并没有正面回答赛梅林的问题,只沉声道,“你若再不动手,只怕你的皇兄和母后就都要醒过来了!”
被莫琚这么一提醒,赛梅林才拍了拍脑袋,转身就要回到太后房中。
临走前,她还给莫琚留下了一块令牌,“你出门之后一路向东,那里会有一名车夫,他会带着你回到大宁的。你回去之后,就不要在来西域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莫琚捡起令牌,看着赛梅林远去的背影,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难不成这西域公主真的以为自己愿意来这西域么?
她来西域不过短短数日,先是不小心伤了梅夫人腹中的骨肉,后又险些成为杀人凶手。
即便每次她都平安脱险,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亲眼见证了许多人的死亡。
想到那个被乌孙可汗伪装成自己的女尸,莫琚就能觉得不寒而栗。
这西域之人的确是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凶残。
尽管大宁也有很多人处心积虑地想伤害自己,且不说凌姨娘阴险狡诈,就连周姨娘和墨妃娘娘的刁难,都常常让莫琚觉得难以招架。
可至少,那里是自己的家啊。
那里有宠爱自己的外公,有信任自己的皇上和长公主,更重要的是,那里还有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鹤影。
想到鹤影,莫琚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柔声道,“孩子啊,你再忍忍,我们很快就能见到爹爹了。”
说完,莫琚便随手抓了两块泥土,朝着自己的脸上糊了糊,这才向赛梅林所说的地方走去。
走前,莫琚还不忘吹响了一直被她藏在袖中的银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