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最早先现的地方竟然是皇宫。
八月初十一早,周太医急急奔到承德殿见陈帝。
周太医面色极为凝重,“皇上,宫里现了瘟疫,一位负责盥洗的小太监死于痢疾之症。”
陈帝闻之大惊,立即道:“怎会生此等凶险的瘟疫,可有查出是什么原因?”
周太医双眉紧紧皱在一起道:“这位内监本就负责盥洗,原也是极意接触到污邪之气,古书上早有记载,夏秋之季,天之暑热之气下迫。地之湿气上蒸,暑湿热交互蒸迫,滋养酿生出疫毒秽浊之邪,经口侵入机体,疫毒与秽浊之物内蕴于肠中,与气血相搏,伤及肠腑脂膜及血络,而成痢疾。”
陈帝问道:“可有有效的治疗办法?连宫中都出现此疫,那么民间呢?”
周太医无奈摇头,“还没有。史书上记载,每每生痢疾之疫时,便会有大批人死于此疫,2o53年,宋嘉平五年四月,新城就暴了痢疾之疫,有过二十万人死于此奖大疫。皇上,我们必须立即采取措施,以遏制此疫的暴啊!”
陈帝问道:“痢疾一般通过什么途径传染?”
“此疫往往通过饮水及入口的东西传播,甚至是用过的茶具或其他器皿也极易传染。此内监死于痢疾,故他的症状已是极为严重,所以与之接触的人也极有可能已被传染。老臣已命凡有接触者均要马上隔离开来。”
陈帝道:“好!而且必须要抓紧时间配出药来,遏制此疫的传播,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周太医立即应道:“是!老臣会尽力尽快找到配方。”
“可知,这位内监是何是的病?病之前他去过哪里,和什么人有过接触?”
“老臣问过他的总管,说是五天前,此人外出过一次,回宫之后便腹痛不止,吃什么拉什么,仿佛整条肠子都是直通一般。不过五天时间便送了命。”
陈帝脸色一变,“痢疾之症竟是如此凶险,短短几天便可夺人性命!周太医,你立即带领所有太医院的太医立即找到治疗此疫的办法!”
周太医不敢耽搁半分,立即道:“是,老臣遵旨!”
正在周太医转身欲离去之际,小印子匆匆赶来道:“皇上,不好了,在永州城一个叫东庄村的村庄突大疫,全村过半人在这几天内6续死去。”
陈帝与周太医二人无不大惊。
周太医立即对小印子道:“印公公,请你立即往清洗宫一趟,问一问那里的总管庄公公,今日早上死的那位内监五天前去过何地?”
小印子立即点头离去。
周太医道:“皇上恐怕事情的展远比我们要想象的严重得多啊。这段时间,风向一直是由北往南,而且几乎全京城所有人的饮水都是那条护城河,护城河的上游便处于永州,水流而下,下游之人极有可能会因为饮水而染上此症。”
“难道沸水煮开也不行吗?”
“此疫太过凶险,沸水煮也只能起到微乎其乎的作用。老臣必须立即去配出药来,分到各家各户,如此也许还能起到一点作用。”
“好,你去吧。”
就在周太医离去后不久,小印子已从清洗宫回来,“皇上,庄公公说那位死于疫病的小内监去的并不是永州的东庄村,而是一个叫张家镇的地方,此地位于京城西南方向。”
陈帝心情无比沉重,这就说明,此疫早在五天前便已向西南方向传播。
正如周太医所说的那样,随着水流而下,不过短短十天左右,京城中除是中心地段外,许多地方均暴了瘟疫,整个京城陷入了全面的萧条时期。
原本极为热闹的大街上已空无一人,一些疫病较重的村庄及镇里,到处可见白布飘飞。十之二三的家户在办丧事,哀鸿遍野不绝于耳。
而在这些疫症最重的城市中,则是离京城不过百里左右的永州城,也是最初现瘟疫的地方。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用于形容现在的永州城再贴切不过。
可就在形势如此严峻之下,宫中的婉贵妃也被现染上了疫病。
顿时,整个平乐宫四周空无一人,除紫香留下来伺侯婉贵妃之外,其余人是能避多远便避多远。
宫中其余人也是经过太医院太医的严格身体检验,又被挪到偏殿关了整整十天,并未现有人被传染,这才被允许离开平乐宫。
只是,这些人都是从平乐宫里出来的,又有谁敢再用他们,就连被皇后安插在平乐的灵曼与刘生而已也被皇后拒绝在了宫外。如此,他们的生活日渐清苦,最后还是陈帝知晓了此事,并着肖公公将他们安置。
病床上的婉贵妃脸色苍白如纸,阵阵腹痛与腹泄已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
原本如此美艳的一个女子,在瘟病到来之时,如此不堪一击,如今冬日里摇曳的枯叶一般,只许微微清风便能将他吹落在地。
紫香拿了熬好的药端进来,她的嘴鼻处围着一块白纱,轻声道:“小姐,奴婢伺候您喝药吧。”
婉贵妃眼角泪水滚滚而落,她看着紫香道:“你又何必执意要留下来,他……他们都走了……”
“小姐,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无论生什么事,奴婢都不会离开小姐半步的。”
婉贵妃眼角泪水滚滚而下,“紫香,我好恨啊!我的儿子已经给了她了,可她仍不甘心,要这么害我啊!”
“娘娘……也许,也许并不是皇后做的。”
“你不用安慰我,虽然我没有什么证据,可这满宫当中,除了一开始的清洗宫,如今也早被隔绝,咱们这平乐宫,又怎会无端端的就我染上了这疫病了呢。”
“也许只是巧合罢了。”
“巧合?哈哈,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这诺大的平乐宫,以前充满了笑声,可如今冷清得只剩下咱们俩了。”
紫香立即道:“不是的,小姐,还有皇上。皇上此刻正在平乐宫外面看您呢,若不是周太医极力劝解,皇上定会进来见您的。”
婉贵妃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自己的身体,“快,紫香,快扶我到门口看看皇上,我只要看他一眼就够了。”
紫香为难道:“小姐,周太医说您不能见风,皇上说了,让您一定要撑下去,周太医会配出药来的,您一定要等到那个时候,不能轻言放弃。”
“皇上,他,还说了什么?”
“皇上还说,让您想想晋侯爷,再想想老爷和夫人,您想着他们的时候,就会有毅力活下去了。”
“没错,我要想想他们,想想那个人还好端端地活着!想想我的父母亲至今尸骨未寒,紫香,快把药给我,我喝。你告诉皇上,让他放心,我会坚持住的。”
婉贵妃说完,从紫香手中拿过药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竟管紫香知道那药苦极了。
平乐宫外,紫香拿着药碗出来,向陈帝屈膝行礼。
陈帝点头,与肖公公及周太医二人离去。
走出去不久,陈帝问道:“可有查到?”
肖公公立即上前一小步道:“回皇上,查到了,皇上您没有猜错,果然是皇后做的。”
陈帝冷冷一笑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周太医道:“皇上,老臣查看了婉贵妃娘娘用过的东西,现娘娘在病前一天所穿的衣服有些问题。”
陈帝疑惑道:“衣服?”
肖公公回道:“是,大约半个月以前,婉贵妃娘娘极喜爱的京锣绸衣被平乐宫的一位叫灵曼的宫女拿去清洗。老奴最后查到负责洗衣的宫女竟将娘娘的衣物与清洗宫一位小宫女的衣服混在了一起,而这位宫女现如今已经死于瘟疫。也就是说在娘娘的衣服与她的混在一起之时,那名宫女已经病,领口处必然已有病源,与娘娘的衣服混在一起,自然就将疾病传染给了娘娘。”
肖公公顿了顿道:“那位叫灵曼的宫女因婉贵妃娘娘之前责罚过她一次,故而记恨在心,暗中为皇后传递消息。”
周太医道:“是,皇上,老臣检查过娘娘穿的那件衣服,确实带着病源,而且据娘娘的贴身宫女紫香说,娘娘穿上这件衣服的当天下午便热,随后病情加重。”
陈帝冷笑道:“呵,皇后,好手段啊!”
肖公公欲言又止。
陈帝看了一眼他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肖公公道:“是,皇上。据老奴调查得知,太子虽养在皇后宫中,贵妃娘娘也时常去坤宁宫,太这两三年来,贵妃娘娘甚少见到太子。”
陈帝道:“是那位叫灵曼的宫女在传递消息,每当小慧要去之前,她便偷偷提前告知皇后。所以皇后便立即命人将太子带离昭仁殿,是吗?”
肖公公道:“是!只是老奴不明白,这婉贵妃娘娘是太子的生母不假,但却继养在皇后宫中,皇后为何还要如此做呢?”
陈帝长叹一声道:“皇后,呵,她是晋氏子孙啊!晋麒的疑心与心机,皇后哪样落下了。”
“皇上,您的意思是?”
陈帝微微摇头道:“朕从未要这样想过皇后,可是她呢,她为了能真正得到太子,不仅不让他们母子见面,现在更是设计毒害小慧。无论如何,小慧也是她的妹妹,她竟真能下得下去这个手啊。”
肖公公犹豫了几分,低声道:“皇上,灵曼作为婉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却为皇后娘娘传递消息,现如今又害娘娘得了疫症。如此背弃主子的奴才,皇上,要不要……”
陈帝轻叹一声道:“皇后自己会动手的,若是我们出手,消息必然会传到晋麒耳中,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而且,朕总希望,皇后她,唉,她还能保持一份善心吧。”
周太医低声道:“皇上,婉贵妃娘娘的症状看上去十分吓人,但却并不凶险。只要老臣好好医治,早日找到药方,必能早日治好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