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间的墙壁该不会是被熏黑的吧!”张大财对着终端几乎是嗷一下就嚎了起来,“出去出去!快点出去!”
终端对于命令的执行速度向来非常效率,可不知为何这一次却有些拖沓。张大财一时之间被熏了个不行,没多久神智就恍惚了起来。难不成这破铁皮片子准备弑主?张大财的胡思乱想并没能持续多久,他突然感到浑身一轻,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的景色已经翻天覆地。
那奇奇怪怪的小厨房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片无比广袤的宇宙星空,一颗庞大无朋的火球占据了张大财的所有视野,足以轻松将他烧得连灰烬都剩不下来的恐怖高温并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温暖,同样的,那本应该轻松灼烂他的双眼神经的光芒也没有令他不能视物。他以一种神明般的视角看到了一整颗星球,一颗不是恒星却在熊熊燃烧的星球!
张大财震惊得一时不能言语,久久说不出话来。突然之间他的注意力被近地轨道上的一颗黑点吸引住了,那颗黑点微小到近乎不可见,但当他集中注意力的时候,遥远的距离在瞬息之间便被跨越。那是两艘正纠缠在一起的飞船!
一艘宛如十字架一般的飞船看起来更为先进一些,飞船的表面呈现出光洁的银白色,能量格栅里正喷射着刺目的蓝色光焰。位于飞船尾端的庞大设备群投射着两束巨大的牵引光束正尝试着拖拽另一艘飞船。而被牵引的那艘飞船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核桃,形状大体是个圆形,但非常不规整,简直不像是能升入太空的东西。
张大财的注意力更集中了一些,于是他的视线进入了那艘牵引飞船的主操作室之中。主操作室里一共只有三个人,或者说三个智慧生物存在,分别一个人类模样的年轻男性,一个长着猫科动物一般的耳朵和尾巴的人形少女,还有一束巨大的植物。
人类男性坐在船长的驾驶座上,正满头大汗地操作着眼前按键无数的光幕,而猫耳少女则站在他的身前焦急地喊道:“老板,我们飞船的功率不够的,这样下去只能陪他们一起死而已!放弃吧!”
“我们,救不了他们。”巨大的花束挣扎了一会儿,同样开始劝阻自己的同伴放弃。
“我答应了要救下他们的!哪怕只剩下一艘飞船也要救出来!”那位人类男性喃喃自语似的念叨着,手上的动作丝毫没停下,依旧无比快速而且无比精准地操作着,“答应了却做不到,这让我以后怎么做生意啊!我计算了一下,只要我们放弃所有的战斗模组,然后将牵引设备的牵引力度提升11%,再将引擎的推进功率加大20%,我们就能带着他们离开了!”
“你知道你这段话的意思在我们卡特族的语言里是什么意思吗?异想天开!!!”猫耳少女吼着说道,看那表情几乎就要哭出来了,尾巴激动地高高昂起,随后立马又丧气地垂下。
“古西斯塔人将他们的一切都交给我了你让我怎么放弃啊!”人类男子的神情也悲伤得近乎要哭出来了,然而他的手底下的动作还是没有丝毫的停缓。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张大财的视线穿透了核桃飞船的外壳,他惊讶地发现那艘飞船里陈放着无数的休眠仓,无数身体纤长的蓝色类人生物正安然地沉睡着,就像是在做着世间最美的梦,然而他们似乎对外界即将发生的灾难毫不知情。
与那安然的沉睡相对应的,十字架飞船中的那位年轻男子正因为时间紧迫而快焦头烂额了:“猫猫你先去把战斗模组全数卸载掉,花花立刻向店里申请大功率牵引模组,超时空安装,不用计较能量消耗。终端你将所有的计算力都用在维持现有的引擎推力状态上,等牵引模组安装完毕之后立马在线热升级引擎,同样别管能量消耗。”
一个悬浮半空的翅膀圈圈星不断闪烁着焦急的红光,他几乎是贴着那年轻男子的脸大声咆哮着:“哪怕是热升级,引擎的推力也会在短时间内减弱20%,一旦我们也被行星引力捕获,别说是他们就连我们都死定了!你特码不要命了吗?”
“你们放心好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会放弃的,我又不想那么早死。”年轻男子安然地说道,顺手摸了摸猫耳少女的耳朵,露出了一个温柔若水的微笑。
也许是鬼使神差的,那位年轻男子分配完了任务之后突然抬起头来朝张大财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一瞬之间,两道目光跨越了时空碰撞在了一起。
“你是,黄鹤?!”张大财愕然惊讶地发现那位人类青年就是杂货店的前任老板,那位五毒入骨的黄鹤!虽然这时候的黄鹤看着更为年轻,但张大财可以万分确定就是他!
就在目光碰撞的下一刻,四周的景色突然如同潮水一般急速地退去了。
张大财像是总算苏醒过来的溺水者似的猛地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喘气之中他挣扎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终端,一边咳嗽着一边问道:“刚刚那是什么?我看到了黄鹤!我看到他在一艘宇宙飞船上……”
“要吃么?”终端语气沉静地打断了张大财的话语,牵引光束中拖着两根牙膏管子似的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看着张大财一眼不发地接过,终端又继续说了下去,“那是前任店长与古西斯塔人的一场交易的结局。他们的星球因为某种原因彻底地燃烧了起来,这个原因到现在都是个未解之谜。前任店长在最后一刻才赶到,他努力地尝试着抢救他们最后一艘逃生飞船,但因为古西斯塔人的船体撕裂,最终也没能救下任何一个。”
“而这台食物制造机就是从那艘飞船残骸上拆解下来的。”说着,终端在那台造型古怪的黑色立方体上轻轻地撞了撞,就像是在拍着老哥们的肩膀似的。
看着眼前的终端以罕见的肃穆姿态说着那台老设备背后的故事,张大财也不禁沉默了下来,沉默了一阵之后,他打开了一支牙膏管子,然后眼神沉静地看了看终端问道:“能吃?”
“能吃。”
得到终端肯定的答复之后,他默默地攥着手中的牙膏管子嘬了起来。说实话,那牙膏管子里的膏状食物就像是机油与芥末的混合物,但此刻张大财似乎浑然不觉,等一整支都默默吸完了之后,他才皱着眉头对终端抱怨了一句:“真他么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