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纳斯里家的情况,妻子出|轨这样的丑事,必然不能外扬,所以当初他的父亲才会努力将报道拦下来。这样一来,真相也就被掩埋起来了。即使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像卡罗尔太太这样的人,也并不真正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卡罗尔太太等人的眼中,纳斯里只是因为妻子去世过于悲痛才会一直无法振作。这也就使得纳斯里身边,连一个倾诉衷肠的人都没有。我真的难以想象,这两年的岁月,对于他来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别人看到他如此颓废,说出的那些原意是宽慰劝解的话语对于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他究竟是如何在这种折磨中一路煎熬过来的!
想到这里,我几乎已经要开始开口痛斥奥莉维娅了。然而,在我的脑海里,她那副哀怨的表情依然挥之不去,这也促使我迅速冷静下来。所有的事情,我不能只听纳斯里单方面的讲述,也该让奥莉维娅张口为自己辩解一番。而且奥莉维娅已经化为鬼魂,她应该是不会说谎的。所以,这件事情,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我将奥莉维娅的鬼魂叫出来,和纳斯里当面对质。
冷静的思绪使我又认真思考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刚要开口,却又听到纳斯里说道:“你现在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了。被最心爱的人背叛的确足以摧垮一个人的意志,更严重的一种情况就是我这样:所有的一切,都从别人口中得知,而且再也无法去问一问对方为什么要那样做!”说着,他苦笑了一声,又接着道:“相比之下,你那位朋友要幸运很多。虽然她的父亲背叛了她和她的母亲,但是在临死之前却能够幡然悔过,并且委托你这个代言人替他向她们道歉,她们纵然会受到伤害,但心里的痛苦也会缓解许多。所以,如果你问我的意见,我会建议你将实情相告。因为,如果万一将来有一天,她们从别处了解到事情的真相,而你那个时候又不在她们身边,无法向她们解释,那么她们很有可能会以为父亲根本不在乎她们,却又无法向父亲求证。那么,她们很有可能会像我现在这样!”
原来他今天做了这么多事,说了这么多话,甚至将深埋于心底两年之久从不肯示人的秘密据实相告,竟然是为了为了帮我解决难题!我到这一刻方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我心中顿时大为感动,或者说是那应该是一种比感动更为深刻的情感,因为感动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触动,而我此时却已经下定决心要用一生来报答他的信任。而此时,就是最好的报答时机。
他受困于妻子的背叛之疑,而我恰恰可以为他解开这个疑团。不过,按照事情的先来后到,我首先需要解决的还是卡罗尔太太的父亲这件事。
于是,我说道:“纳斯里,我真的非常感激你用自己的切身感受来帮我解决这个难题,这对于我的帮助真的非常大。同时,你能够将我视为可以倾诉心事的知己好友,我感到很荣幸,也很感动。作为一个朋友,也是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旁观者,我觉得你刚才所说的事情,有很多的疑点。如果此事发生在别人的身上,你一定可以发挥你作为一名曾经的优秀探员所具备的敏锐的洞察力,找到此事的不合理之处。可你现在是当事人,你被感情蒙蔽了双眼,无法客观的分析。我建议你,先完全冷静下来,好好的去想想整件事。首先,这家报社的消息来源就非常的可疑。你刚才说,他们是接到有人匿名爆料才写出的相关报道,那么,究竟是什么人向他们爆的料?这个人手里掌握了所谓的奥莉维娅和**的通话录音和约会的照片,甚至还知道他们两个人交往始于十二年前,还知道凯尔文有可能是他们的儿子。这一切表明,这个神秘的爆料者很有可能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一切,他收集这些证据应该花了不少精力和时间。那么,你想一想,如果你是他,你会为了什么去花这么大的力气去做这一切?十有八九是为了钱。如此的豪门丑闻猛料,相信无论卖给哪家新闻机构,都可以获得一笔十分可观的爆料费。可这个人却将自己手里的资料毫无保留的贡献给报社,而且是以匿名信的形式寄过去的,根本不收取任何报酬。不是为钱,那他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还有,这个人早不爆料,晚不爆料,为什么偏偏要在奥莉维娅去世之后才将资料寄出去呢?因为这样一来,就死无对证,奥莉维娅再也无法为自己辩解,而你的内心,也因为埋下了这颗怀疑的种子,却无法解开这个疙瘩而从此痛苦不已。看来这个人,非但十分有心机,而且对你的心理把握的十分准确。”
待我一口气说完这许多话,纳斯那双充满倦意,显得十分迷茫无助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了几丝亮光。他站了起来,冲到了我的面前,双手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肩膀,我甚至被他捏的有些生疼。他看着我,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在一米八三的纳斯里面前,将将够一米六五的我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在这个角度看上去,他的脸显得格外英俊,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人看一眼就能够永远印在心里。
我脸上微热,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还,还有,现在的科学技术这么发达,你刚才所说的电话录音,照片,甚至是DNA的鉴定报告,都有可能会造假。你,你觉得呢?”
纳斯里的表情变得很激动,就像是一位在沙漠行走多日**难耐的旅人突然见到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绿洲一样,他捏着我肩膀的手也加重了力气,我已经疼的在咧嘴了。
我两只手都搭上了他捏着我右肩的左手,努力使他放松下来。
纳斯里的双手终于从我的肩膀上移开,却将我的两只手握住。我们四手相握,他看着我的眼睛说道:“燕卿,谢谢你,这两年来,从来也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在这两年里,我不敢见我的父亲,我的大哥,不敢去看凯尔文的眼睛,我拼命的逃避这一切,将自己折磨的痛苦不堪。”
这种逃避的心态我当然明白。受过伤的人,往往都会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愿意见到任何能够勾起回忆的人或物,那时的我,就是这样。
我点了点头,纳斯里又说道:“我真的应该冷静下来,客观的去思考一下整个过程,也许整件事情,其实不过只是一场误会。”
我道:“我觉得,如果想快点儿知道这件事到底有没有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再验一次你和凯尔文的DNA。”
“再验一次DNA?”他的目光又开始闪烁起来,那是一种既害怕又期待的矛盾心思。
我道:“嗯,我总觉得凯尔文不可能不是你的儿子,他和你长得好像,真的好像。”
踌躇许久,纳斯里终于道:“你说的有道理,如果想要知道这件事是否有人刻意安排,再验一次DNA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见他同意了,我自己也放松了许多,边努力把自己的手往回抽边说道:“你不用担心,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支持你的。”
在情绪最低落时,如果能够有一个人可以倾诉心事,真的会好很多,朋友的安慰真的是最好的疗伤药,我对此,亦深有体会。
我接着说:“不过,我接下来可能要请几天假,出去一趟,帮我朋友完成他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