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茶送水,嘘寒问暖。【大书包手机版m.dashubao.cc阅读更方便】王府主院内的侍女倒是忙得不亦乐乎。
如今云初染亲自被瑞王抱回,在众王府下人眼中自是平步云端,一朝得宠。
王府之人也极会见风使舵,纷纷倒向云初染,趁楚亦风不在之际,倒是围着云初染转个不停。
不仅王府侍从,王府中那些侍妾失宠们,皆是浓妆艳抹过来,慰问探望,讨好之意昭然若揭。
云初染躺在床上,一遍一遍打量着围在床边的众侍妾,不由浅浅一笑,道:“诸位姐姐的好意,妹妹心领了,只是妹妹如今有伤在身,需静养,望姐姐们多多理解。”
说来,面前这群女人的容色,倒是极为一般,还不及那赵玉柔五分。她倒是不解了,莫不是楚亦风喜欢这类浓妆艳抹的,所以她云初染在他眼里,仅是姿色平平?
一想到这里,云初染顿时暗翻白眼。以前仅是以为楚亦风觉得她美得不够明显,可如今看来,不是她美得不够明显,而是楚亦风的欣赏水平高得太突出了。
瞧瞧正对着她的那个粉衣侍妾,鼻梁微塌,一双眸子时时含着水雾,俨然一出楚楚可怜之辈。她云初染这辈子,怕是与曹雪芹书中那林妹妹的娇喘微微的模样永远沾不上边了。
云初染这话一出,众侍妾倒是心领神会,极为‘善解人意’的嘱咐几句,便纷纷告退。
屋子刚一静下来,不料一位白胡子老头被两名侍女拉了进来。
“快点!”那两名侍女焦急催着,脚下步子微急,可怜那挎着药箱的白胡子老头满脸热汗,脚步踉跄,差点就要累得喊娘。
云初染瞧着这一幕,不由微微一叹。往日她倒是未料到,这瑞王府为何出了这么多的多事之人?
人家楚亦风刚才将她丢在床上,就大气凛然的出去了,什么都未吩咐,这些丫头倒是无事献殷勤,竟擅作主张将大夫给请来了。
“王,王妃,请,请伸出手来,容老夫把脉。”那白胡子老头在云初染床边的圆凳上坐定,连身上的药箱都未来得及放,就开口道。
许是方才走得太过劳累,他说出来的话也少上气不接下气。
云初染抬眸瞥了一眼那白胡子老头,微微一笑,缓道:“无需把脉了,本妃自己会医。”
说来,她虽是先机老头的徒弟,但先机老人最引以为豪的医术,她却仅学会一成,先机老头最不屑的毒术,她却学了十成,外加自创几类连先机老头都没折的毒丸,惹得那先机老头日日骂她欺压师傅,日日嚣张的宣称要将她这不懂尊卑,半道学成异类的好学之人逐出师门。
只可惜,那先机老头离了她就要喝西北风,每次他想逐她,皆是雷点大雨声小,翻不了天!
“这…。”闻得云初染的话,白胡子老头倒是一愣,差点老泪纵横。
无事?他累死累活差点晕厥在半道上,好不容易抬着两条颤抖的老腿行到这儿来,可这王妃竟说,竟说无事!
刹那,白胡子老头瞪了一眼旁边立着的两名侍女,而后急急垂眸下来,面上涌出缕缕愤懑来。
他以前是宫廷御医,告老后便在京都街边开了一家医馆。他往日与瑞王交情不错,所以,只要瑞王府中有人生些小病,皆有王府侍女请他过来照料。可今日,这王府侍女催得倒是急,他老腿都快跑断了,一路追问,才得知是瑞王府的新王妃受了伤。可他倒是纳闷了,以前那位被废了的瑞王妃赵氏重病,连床都下不得时,也从未见过这些侍女请他请得这么急过。
白胡子老头心中不解,但也不敢违抗云初染的话,仅得慢腾腾的起身来,正欲开口离开。
这时,门外顿时进来一抹颀长修条的身影。
云初染往那身影瞧了一眼,不由眼角一跳,心头突生一抹不祥预感,在她暗自思忖之际,果然闻得一道冷意刻板的嗓音道来:“有劳李大夫替她把脉施针,她方才被马蹄踏伤。”
低沉沉的嗓音,带着几抹暗沉,似是未带什么情绪。
云初染顿时白眼,不由后悔起来。方才,她当真是不该演一场苦肉计!
说来,那黑马虽然踏在了她的身上,但她却暗自以内力相抵,并未受伤。
相比于云初染的无奈,一旁两名侍女倒是听得有些震惊,想来是被楚亦风口中那‘马蹄踏伤’几字惊得略生后怕。
白胡子老头也是双眸一掀,恭敬朝楚亦风应了一声后,便再度坐了下来,朝云初染颇为急迫的道:“请王妃伸出手来,容老夫为您把脉。”
闻言,云初染暗自敛神,心头略带几抹不畅。
她瞥了白胡子老头一眼,而后抬眸朝已然走至床边的楚亦风望去,却见其正深眼望着她,俊美的面容带着几分冷冽,眸中漆黑一片,瞧不出什么情绪来。
云初染暗自咋舌,心道这楚亦风当真是里里外外皆为冷气袭人的冰块。
片刻,在那白胡子老头再度催促她之时,她也不准备装了,正欲起身,却不料楚亦风突然出声:“你们先出去!”
嗄?
云初染微微一怔,不由诧异抬眸朝楚亦风望来。
床边的两名侍女也是一震,纷纷面露不解。
那白胡子老头眸色一抖,伸在半空的枯槁之手也僵了。今儿莫不是奇怪到头,连这平日里极为英明的瑞王爷也开始阴晴不定了?
见众人不动,楚亦风面色不变,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眸色一沉,短音道:“出去!”
那两名侍女与白胡子老头终于呆不住了,纷纷告退。
随着不远处那道雕花木门的一开一合,屋内归于宁静。
云初染抬眸迎视楚亦风的眸光,见其不动,她盯了他片刻,终究是打破以不动应万动的俗套,缓缓自床上坐起。
瞧着楚亦风越来越沉的眸光,云初染朝他浅然一笑,精致的面上不见一丝伤者应有的病态,反而是平静自然,风雅如常。
“王爷何须这般瞧着初染?即便初染有伤是假,但救了王爷却是真呀。”云初染率先出声打破宁静,缓道。
此刻,她也不拐弯抹角了,主动言明受伤一事是假。说来,此事她也没打算瞒他多久,在方才他让白胡子老头替她把脉施针之际,她就欲捅破这层纸了,只不过,她倒是未料到这楚亦风竟顿时改口,主动放弃在她面前揭穿她谎言的机会。
云初染这话一出,楚亦风面色全然不变。
云初染见状,不由细细打量了一番楚亦风的面色,而后叹了口气,饶有兴致的笑着,“看王爷这样子,应是早就知晓初染未受伤吧?”
既然这样,他亲自抱她回府又是为哪般?莫不是真被她舍身相救感动了?但,这几率怕是极小,往往冷若冰霜之人,即便是有人对他舍身相救,可能也激不起他心底的一层恻隐感动来。
毕竟,冰块的悟性太低,是不易感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