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染是缓慢踏着碎步回到流夙阁的,途中也闻到王府下人的几许指指点点及嘀咕,但她倒是不恼,面上那抹浅浅的笑意,仍是清雅无限,堪堪带了几分宁静与从容。【大◇书◇包◇小◇说◇网www.dashubao.Cc】
想来,今早这一闹腾,她云初染出墙之名,怕是要坐实了。虽说她的娘亲不知这事,但王府这幽幽众口,也许早晚得将这事传出去,到时候,若是她的娘亲后知后觉此事,倒是有得折腾。
见云初染仅顾着坐在软榻上出神,秋宛盯了她一眼,而后蹲身慢腾腾的将床底的绯彦拉了出来,并将其略微鲁莽的安置在了床上。许是她动作过于粗鲁,倒是惹得绯彦不由闷哼一声。
闻得响动,云初染一回神,见绯彦正蹙眉苍白着脸瞪着秋宛,那眼神,俨然带了几分冷气。
秋宛不甘示弱,瞪回去:“你盯什么盯!不知男女授受不清么!”
绯彦微微一怔,面色一沉,薄唇带着几分冷弧但却不言。
云初染暗自笑了笑,而后起身走至绯彦床前,瞥秋宛一眼,笑道:“小秋宛动作也不轻点!绯彦如今,可是病人呢。”
说着,云初染便扯着薄被替绯彦盖好,垂眸之际,不料撞击了绯彦那宛若一汪深潭的眸光里,惹得云初染心中一突,弯着眼睛浅笑开来。
这么近看绯彦,倒是真觉俊美无俦。
但,美人如花,仍是隔了云端。这绯彦虽瞧着入眼,可秋宛说得对,他绝对是麻烦。
此番救他,她云初染倒是得罪了元国太子。虽说她还未将元国太子放于眼里,但终究,民不与官斗,以她凤家家主的身份,若是得罪元国太子,那么凤家元国旗下的商铺,怕是得跟着遭殃。
“小姐还这么护着他?今日之事,就是因他而起…。”秋宛蹙着眉,嗓音含着几缕怒气,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见状,云初染浅笑一声,不慌不忙的朝秋宛插话道:“又未发生什么大事,小秋宛无须耿耿于怀!”
闻得云初染这话,秋宛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难道被人无辜的安上出墙之名还不是大事?
想来,她倒是奇了。往日那夜刖夜魅跟着小姐身边时,也未见他俩被自家小姐气得面红耳赤过,如今她才随贴身随自家小姐不足一月,却不料整天被她气得有怒难发。
难道,自家小姐,仅是她秋宛的克星不成,又或是,自家小姐惜花,待夜刖夜魅极好,从不惹怒他们,仅是在她秋宛面前,才露出真性,不羁风流?
秋宛正暗自神思,这厢,云初染倒是弯着身子亲自将床底的慕长歌拖了出来。
此刻的慕长歌,面色极为不好,修长的狐狸眼微微眯着,眼缝里瞧人,蔑视怒气锋利阴狠,若非他此番无法动弹,恐怕早就伸手捏断云初染的脖子了。
云初染垂眸睥睨着他,见其吃瘪,心情倒是极好。
她缓缓伸手拍了拍慕长歌的脸,手下触感极好,而那慕长歌的面色却又黑了一层。见状,她心生满意,浅笑一声,启着朗润如风的嗓音道:“慕公子这般盯着我做何?好歹我也是女儿家,也会害羞呢!”
延绵的嗓音响起,虽清润中透露出几分调侃与从容,但秋宛却再度不淡定的瞪大眼眸朝云初染望来。
害羞?这岂不是睁眼说瞎话?若是她家小姐知晓害羞,即便说猪狗会上树,她秋宛也会相信。
云初染这话一落,便在意料之中收到慕长歌一记冷眼。
她面色不变,笑望着他,继续道:“慕公子今日来瞧我笑话,心怀不轨,我捉弄你一番,难道慕公子还记仇不成?元国慕家好歹也是天下举手投足的门户,想必慕公子心胸也定然广博,不会与我这般计较吧!”
说完,云初染便弯身下来,纤细的指尖在慕长歌身上一点,刹那间,那慕长歌顿时自地上弹跳起来,起身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无狼狈之意,反而是风度翩翩,堪堪带了几分潇洒。
但,他面上的杀气与冷狠却与他潇洒的动作不符。
秋宛瞧了慕长歌一眼,不由上前一步,颇为戒备的盯着慕长歌。
这厢,云初染倒是缓缓直起身来,朝慕长歌望着,见其仅是阴邪的瞧着她,也未有动作,她不由朝他微微一笑,心头捉弄之意再度蔓延出来,缓道:“慕公子这眼睛生得极好,只不过,眸带杀气,掩了几许风华。”
闻得这话,秋宛不由瞪云初染一眼,面上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狰狞。
这慕长歌都带杀气了,自家小姐竟还有心思调侃!她是太过随意不羁,还是根本未将慕长歌放于眼里!
可据她所闻,元国慕家之人皆是狐鼠之辈,个个阴狠小人,小姐这般轻敌,似是极为不妥。
相比于秋宛的紧张,云初染倒是平静无风。
她笑意盈盈的瞧着慕长歌,清楚见得其面色的云涌变化,可谓是精彩至极。
最终,他是沉着脸朝她冷哼一声,而后又如变戏法般突然朝她魅惑一笑,精致面容妖异得宛若月华,明艳逼人。
见状,云初染兴致更高,而后闻得他道:“呵,郡主生得也极好,只不过,郡主天生祸害,出墙风流,他日若是浸了猪笼,本少定会看在与郡主相识的份上,为郡主定制一方上好棺木。”
刹那,云初染嘴角的笑容僵了,秋宛眸中怒气横流,最终控制不住,抬掌便朝慕长歌袭去,嘴里还不忘大喝:“你放肆!”
见秋宛袭来,慕长歌也不急,眸中不屑之色一荡,而后仅是随意一闪,便轻松避过秋宛掌风。
秋宛一愣,心头诧异慕长歌的避开速度,待她怒着脸,正欲抬掌再与慕长歌硬拼,哪知云初染突然劫住了她,她不甘,回头瞪着云初染,冷道:“难道小姐连此人也要护?”
云初染还来不及回话,慕长歌却饶有兴致的道:“你家小姐正是要护本少呢!像你小姐这等痴人,仰慕本少也是自然,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家小姐注定单相思!”
说完,慕长歌心情似是好了几分,不由鄙夷的瞥了云初染一眼,转身便往门外走去,其间还不忘随手颇为嫌弃的弹了弹自己的宽袖,喃道:“当真晦气!”
见慕长歌扬长而去,云初染这才放开秋宛。秋宛一得自由,不由气得原地蹬脚。
云初染含笑望着秋宛,眸子里略微闪过一道微光,笑道:“他仅是自我安慰罢了,小秋宛何须因他而气成这样?若是小秋宛还有力气生气,不如出去替小姐我张罗一桌早膳来,你家小姐我,倒是有些饿了。”
最终,秋宛虽怒气难消,但仍是心软,不由瞪了云初染几眼,便出门替云初染张罗早膳了。
屋内清闲下来,云初染这才慢吞吞走至软榻坐定,气定神闲往那侧躺在床上并深眼注视着她的绯彦瞧去。
待视线一汇,绯彦却缓缓转眸开去,避开云初染的目光,道:“那慕长歌,郡主还是少惹为好。”
云初染笑笑,不以为意的道:“他不得罪你主子我,我自然不会惹他,可他就是要送上门来供我调教,我又岂能不如他的愿!”
绯彦微微一怔,浓墨如画的眉宇蹙得更甚。
他瞧了云初染一眼,沉默片刻,才道:“慕家这位风流公子,寻常得罪过他的人,皆是生不如死,其折磨人的手段,可谓层出不穷。此人,当真不可小觑,另外,他乃元国太子的人,郡主即便不忌讳他,但为了元国凤家的商铺,也不该与他为敌!”
闻言,云初染笑笑,精致面容微微滑过一缕不深不浅的复杂。
“我自有分寸。”良久,她才朝绯彦慢腾腾的道出这句话来,但她那略微懒散的嗓音中,却暗暗含着几抹深沉,使得绯彦不由转眸细细盯了她一眼,心头却蔓延出几抹凝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