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越懂事儿，成年人越该自省。
“秦歌，咱妈生病了，你赶紧回来一趟。”电话里秦恬的口气少有的焦急。
“你别慌，究竟怎么回事？”
秦恬叹了口气，“秦鹏要离婚，咱们气急晕倒了。你赶快回来，到家咱们再详细说。”
“好！我马上买票，你们照顾好咱妈，别慌！”
“行，你买好票把车次发我，让你哥去接你。”
“我知道了。”
坐上返回新城的火车，秦歌心里大概能想到家里的状况。秦鹏和白琳的结合原本就是秦母强硬逼迫下秦鹏妥协的结果，记得结婚前夕，秦鹏告诉秦歌他的任务就是取个女人、生个孩子给秦母一个交代。至于那个女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这件事情上，秦歌也不知道自己的立场究竟在哪儿。她知道家里人对待没有学业而且又到了年龄还不结婚的男孩子态度里的恶意。那几年，偶尔回家的秦歌也亲耳听到过，关系不错的邻居将秦鹏不结婚怪罪到秦母头上的恶语，饶是读过几年书的秦歌也听不下去。
而对于秦鹏，秦歌的态度始终是不公平的，因为他是成年人还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如果没有本事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有义务接受家里的安排，尤其是秦母的；但她对过好生活的定义根本不清楚。然而对于她自己，享受着拥有学历的特权，不必受到秦母的舒服，依然把自己的生活过的乱七八糟。
白琳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也是个颇懂事儿的儿媳妇，对于秦鹏她是爱着的吧！秦歌时常会想，如果不是真爱，哪个女孩子愿意守寡似的守着一个丈夫极少回家的家庭。不过人都是自私的吧，秦歌会时常拿农村儿媳妇儿都是这个样子来安慰自己。偶尔，女权意识觉醒的时候，秦歌也会想或许白琳提出离婚对他们两个都是解脱，只不过受伤的会是秦母和小鱼。
秦歌最不能原谅的是秦鹏对小鱼的亏欠，成年人的世界都可以用各自安好来解决，小孩子却不可以。在小鱼成长的这些年，秦鹏这个父亲的角色始终都是缺失的。在秦鹏的意识里大约也没有作为父亲的意识觉醒。作为父亲，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却不能给她一份应有的爱，就是一种无法原谅的罪过，何况小鱼还是那样一个招人喜欢的孩子。
秦歌也曾怨过，可是始终没有找到合理的可以怨怼的对象，最后给自己一个庸人自扰的四字评价。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间十点半了。秦母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谁都不理会，秦牧、秦恬站在床边轻声劝慰着。方浩和秦鹏站在院子里抽着烟，时不时说上几句话，手里的烟头一明一灭让人看着心烦。
“妈！”秦歌走到秦母跟前叫了一句。
“嗯~”秦母眼睛都没睁开，叹口气嗯了一声。
秦歌看看秦恬，“吃了药，刚叫了卫生所的医生过来，让好好照顾，别让提劲儿。”秦恬看看秦母简单说着情况。
“秦歌，你好好说说秦鹏，瞎胡闹啥呢？”秦牧一说话嗓门就要上去，秦歌示意她小声，才刻意压低了声音。
“小鱼呢？”
秦恬看看门口，“跟白琳在他们屋呢。小姨在那边，劝着不让走。”
秦歌点点头，“行，我去看看。”
秦歌老家的房子是半新的两层小楼，平时白琳和小鱼住在楼上，秦母住在楼下。其余的房间原本是秦歌姐妹的闺房，秦牧、秦恬出嫁之后，秦歌又一直在外上学，楼下就变成了杂物间。车子、农产品还有小鱼的玩具车什么的都放在里面。
白琳把楼上收拾的很温馨，两室一厅的格局没有花哨的装饰，鹅黄色沙发、一只钟表、几幅装饰画将客厅布置的简单大方。秦歌走到卧室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小鱼从里面探出小脑袋，看见秦歌立刻就扑了过去。
“小姑姑！小姑姑！你可回来了!”小鱼有些惊慌的小奶音带着哭腔让人心疼极了。一双小手儿冰凉，搂着秦歌的脖子身子直打颤。
秦歌伸手轻拍着小鱼，“诶呦！谁欺负我们家小公主了，委屈成这个样子了。告诉小姑姑，小姑姑帮小鱼报仇。”
小鱼一听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没有人欺负我，呜呜我就是不想爸爸妈妈分开，我难过小姑姑你帮帮我吧！我心里好难过。”
秦歌心里猛地震了一下，小鱼今年才四岁，说出来的话让她一个成年人汗颜，一句句偶像剧台词一样的话戳的人心生疼。
“小鱼，不要难过好不好？小姑姑答应你帮你劝爸爸妈妈。”秦歌一边安慰着哭得浑身发颤的更厉害的小鱼，一边走进屋里。
躺在床上靠着床头的白琳抬头看了一眼秦歌，又低下头去看手机。坐在床边的小姨看到秦歌，“你回来了？”
秦歌点点头，“小姨，我跟白琳聊聊，我妈那边我们都劝不动，你们老姐儿俩也好说话，你帮我们去劝劝我妈，好吧？”
小姨看一眼白琳点点头，“行吧！你们年轻人呐别倔，没啥好处。”
秦歌陪着笑送小姨出去。回来看看拉着白琳胳膊一脸担心的小鱼，突然想骂一句孙子！
“小鱼，小姑姑想和妈妈聊聊天，你下去找二姑姑玩一小会儿，好不好？”秦歌俯着身子和小鱼商量。
小鱼看看没有反应的白琳，又看看秦歌，“可是，我担心妈妈。”
秦歌冲小鱼笑笑，“有小姑姑在，妈妈不会有事的。小鱼相不相信小姑姑？”
小鱼歪着头想了半天，又看看白琳轻轻拉了拉她的衣服，小声问：“妈妈，我可以去找二姑姑玩一会儿吗？”
“去吧！穿上自己的外套和鞋子，下楼慢点儿。”白琳没有抬头，声音有点儿冷。
小鱼乖巧的点点头，小身板一点一点儿往床边挪，不停地回头看白琳的反应。
秦歌给秦恬发了微信让她上来接一下小鱼，然后拿了小鱼的外套和鞋子，“来！小姑姑帮你穿衣服和鞋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