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史家媳妇眼睛一亮:“小墩子他……真的没事儿吗?”
“我哄你能有糖吃?”
施郎瞥她一眼,转身看看崔氏:“这铺子里的各种汤品,香料放得的确重了些,味道浓,孩子喜欢,这也十分正常,只是不宜吃得过多,隔三差五喝一碗,却是无碍的。net我看你家这孩子……叫小墩子是吧?可有点燥火啊,是不是平时饮食不规律,蔬果也吃得少?这可怨不得别人,都是你这当娘的不经心!如今天气愈发热了,老这么着,回头可够他受的!”
“是,都是我的错……”史家媳妇垂了垂眼皮,再望向崔氏,便是一副愧疚模样,“叫薛家婶子受委屈了,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与我这蠢货一般见识。”
“行了行了。”
崔氏心肠一软,挥挥手:“都是当娘的,你的心情我明白,你只记得,往后别再怪在我身,也罢了。”
史家媳妇更是过意不去:“对不住、对不住,我真是叫您受委屈了。”
“废话真多。”
施郎掀起眼皮瞟她:“有这胡乱找人兴师问罪的工夫,倒不如花点子力气,多给孩子张罗些像样的吃食,荤素搭配,三餐定时,这都是最起码的,你不能用点心?”
说着,又给开了一副温和的清热祛燥药方。
史家媳妇被他数落得差点掉下泪来,半个字不敢反驳,一一应下,再次向崔氏赔不是,便要掏钱袋子付诊金。
“你别忙活了。”
薛灵镜抬了抬手将她拦下:“人是我做主请的,没有让你付钱的道理,你便不用管了,赶紧带孩子回去吧,若是实在不知这一日三餐该怎样搭配,过会子我列张单子给你,都是些好吃滋补做起来也简单的菜色,你照着来,耽误不了多少做买卖的时间的。”
“这真是……真是多谢你了。”史家媳妇满心里感激,再三道谢,这才牵着小墩子回了自家的豆腐铺。
估摸他们走得远了,薛灵镜便将施郎请到灶间去,把她娘也一并叫了进来,低低问:“那孩子,真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你打量着我真那么看重你,情愿冒着声名扫地的风险,也要说谎替你遮掩?”
施郎斜乜她,伸手将她一拽,指指一旁的水缸:“去去去,去那儿照照你自个儿的脸,你哪来那么大的自信?我家世代行医,别说是你了,算是天皇老子,该怎么说,我照样怎么说!”
“好好好,知道您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了。”
薛灵镜翻翻眼皮:“每回一见面您不给我好脸儿,我怎可能认为您看重我?您别嫌弃我我烧高香了!这么说,那孩子真的没事儿吧?”
“废话。”
施郎赏她个大白眼:“方才我对那孩子他娘说的话,每个字都是真的,他的确没有生瘾迹象,身体也并未收到任何损害,所以我估计,他应当并未吃到过用掺了罂粟壳的香料做的汤——说起来,快把那些个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
薛灵镜既然请了他来,自然没打算瞒着他,转头便对崔氏使了个眼色。
崔氏心里七八下的,却依旧照做,将矮柜重新开了,胡乱取了好几包调料,都堆在施郎面前。
“这真不是我自个儿买的。”
她难得地示弱,对施郎吭吭哧哧地道:“我闺女说的那罂粟壳粉末,也当真不是我掺进去的,因自家先前买的调料还没用完,眼下我铺子里便两种都在使,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小墩子才并未吃到那掺了东西的调料粉,也算是虚惊一场了。施郎,这事儿你可一定得信我……”
“你也别跟我解释了,这事儿真要解释,只怕得去官府。”
施郎大概将那几个纸包翻了一遍,心里有了数,回身没好气地道:“按说这跟我也没啥关系,可我是管不住自个儿这张嘴——你们做饮食行当的,平素不能当心一点吗?万一门的食客吃出问题来,光是要你赔钱,都够你焦头烂额的!”
“您也别怪我娘了。”
薛灵镜叹口气,帮着崔氏说话:“她哪里能想得到这些呢?人家好心好意送来的调料,谁没事儿会往害人那头去琢磨?我娘平日里,也没接触过这些。”
当着施郎的面,她并未将崔添福的事说出来,以免这话万一传了出去,惹来无尽的麻烦。
“依您看,这些东西该如何处理?”
“能怎么处理,我代表你交给官府好不好?”
施郎又瞪她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你别管了,回头瞪天晚些,我让人来都给拉走,剩下的事我自会安排,你们别管了。但有件事,你们心里得有数。”
他脸色一正,望向崔氏:“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来你铺子吃东西的食客当,必然有人已经接触了罂粟壳,这是毋庸置疑的,也容不得你否认。虽说不知者不罪,但那货真价实是害人的东西,往后,你一定得多留个心眼儿。”
“是,我记住了,记住了。”
崔氏这会子,变得跟先前的史家媳妇一模一样,半个字不敢多说,只有不停点头应承的份。
“那行吧,我不多留了,医馆还有病人在等着我。”
施郎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诊费的事儿也不必再提了,丫头你只要记住你欠我一顿饭行,专拣好菜给我,要是敢敷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知道。”薛灵镜唇角轻轻弯了一下,回身对崔氏道,“我也得回去了,同施郎一起走吧,娘今天可得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这是开不得玩笑的。”
崔氏又是连连答应,知道她得回去照顾年年,也是不敢留她,随着二人走出门口,送了两步,见他们走远了,这才拧着眉回了铺子里。
薛灵镜同施郎两个不紧不慢地往巷子外去,这一路,少不得又被他数落得脑仁疼。
“这事儿你幸亏来找我,否则,真被方才那年轻媳妇闹起来,可是个麻烦。”
施郎意犹未尽,凶巴巴地道,随即话锋一转:“你男人呢?怎地许久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