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原本对于外出游玩是没多大兴趣的,却架不住丈夫和儿子闺女兴致都颇高,再想想,带年年小家伙一同出去玩玩也没什么不好,也就应承下来。
事情议定,薛灵镜与傅冲两个便道了别回到小院儿,先去给年年喂了奶,看着他呼吸悠长地沉沉睡过去,才又进了自己的房间。
魏嫂照例送了汤水来请薛灵镜喝,每天睡前饮一碗,在年年断奶之前,怕是避免不了了。今日炖的却是鲫鱼豆腐汤,做得不好,凑近了闻有股子腥气,薛灵镜哪里咽的下?只管将魏嫂打发了,却将那汤放在桌上没碰。
“不喝?”
傅冲慢悠悠倒茶,抬头看她:“晚饭我也吃得不少,今天怕是帮不了你了。”
“别说废话。”
薛灵镜挥挥手,将他肩膀一推,推坐在了椅子里,紧接着逼过去,直视他的眼睛:“你早就打算好了?为何不告诉我?故意想看我不高兴?”
“冤枉冤枉。”
傅冲低笑两声:“我哪里知道你真会不高兴?”
“少来了!”薛灵镜在鼻子里哼哼,“我看你分明是无聊恶趣味,幼稚得紧!”
说着又推他一把:“快说,怎地突然想要出去玩了?”
这一回傅冲没顺着她的劲儿往后倒,反而一把攫住了她的手:“前两****说想随我去县城,只因要留下来等段师哥那边的消息才未能成行,如今此事既然还得花时间查上一阵子,倒不如趁此机会出去玩一趟,只当是放松心情了。”
“哼!”
薛灵镜撇撇嘴,表示对他十分不屑。
“况且,今日某人向我讨礼物,没讨着,气得很,我自是要想办法安抚才是。”
傅冲又接着道。
“怎么怎么,什么叫我‘讨’礼物?”薛灵镜很不服气,双手叉腰去瞪他,“你出趟门,给媳妇儿带礼物难道不是该当的?”
“你哪里是真要礼物呢?你也压根儿什么都不缺。”
傅冲勾勾唇角,胳膊一伸,将她拉过来搂住,趁机在她腰上抚了两把,“嚷嚷着要礼物,也不过是跟婉柔有样学样,闹腾着高兴罢了。给你买金银首饰胭脂水粉你皆不喜欢,出去玩,你总乐意了?”
薛灵镜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没挣脱,便别开脸,含含糊糊地嘀咕了一句。
“说什么?”
傅冲没听清,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大声点,几时学会这样扭捏了?”
“乐意乐意乐意,你高兴了?!”
薛灵镜抬爪子就去打他的手,被他躲了开去,反而一掌打在自己脑门上,登时恼了:“傅冲你人还能不能有点分寸了?让着我一点能死吗?”
傅冲面色一变:“胆儿肥了,直呼我大名?”
“呵呵,不好意思,本来在你跟前,我的胆儿就没瘦过。”
“嗯,说来也的确如此,那是该管教了。”
男人冷冽地丢出这句话,将她拦腰一抱,三两步丢上床,换来她一声惊叫。
门外,魏嫂原想敲门问一声这会子要不要烧水的,冷不丁听见薛灵镜的叫声,当下唬得脖子一缩,手也赶紧收回,转身跑了开去。
……
傅冲做事向来果决,既然全家人都很乐意随他一同去千流滩游玩几日,他也就立刻张罗起来,两天之后,傅家一家老小,包括七个月的年年在内,便在码头高高兴兴地上了船。
因着某些显而易见的原因,此番晁清肯定是不能跟着一起去了,然而船总得有人来开,傅冲便点了张镇王禄以及还在家休息的吴大金,提前与他们说好,这一趟算是给他私人帮忙,回来之后,自会银钱相酬。
三个人皆性子老实,听了这话不好意思得很,却又推脱不过,做起事来,便比往日更加卖力尽心,帮着将一应行李往船上搬。家里人不多,便只乘了一条小货船,趁着清晨天气正好,兴兴头头地往千流滩而去。
为了方便照顾这一家老小,薛灵镜特地把成嫂和魏嫂都带了来。成嫂专管照应年年的饮食起居,魏嫂则负责做饭,如此,也能给她自个儿省下不少麻烦。
天气和暖,一路顺风顺水,两日之后,货船按时抵达了千流滩。
这一路上,傅夫人算是吃着苦头了。
按说她一个沧云镇本地人,儿子又是做船帮营生的,该是对乘船这回事司空见惯才是。却也没成想,一路上波澜不惊,货船稳稳当当,她却仍旧是在刚出发半天,便晕了船,吐得一塌糊涂,脸也黄黄的,好容易到了目的地得以下船,人就好像生了一场病。
得亏她虽然身子不舒服,心情倒是没受大影响,对着来照顾她的薛灵镜和傅婉柔道:“没事没事,我这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心里有数哩!容我静静地歇上一阵,过了今晚,明天包管就好了,你们都别守在这里,该干嘛就干嘛去,全家人一起出来玩,若是因为我再闹得大伙儿都不安生,玩也玩不痛快,那就真是糟糕了。”
这时候,她又变回没成亲之前那个薛灵镜非常喜欢的傅夫人。
薛灵镜难免感慨,心下一软,拍拍傅夫人的手:“那娘,等下到了咱们住的地方,你就只管踏踏实实躺着休息,晚饭我给你熬一锅汤,放些辛辣的茱萸、花椒,你喝了之后,能觉得舒服些的。”
傅婉柔也在一旁道:“娘你要是难受就只管告诉我,千万别在心里憋着。咱们此番是出来玩不假,可倘若你身子不舒坦,我还只顾在外头疯玩,那我成什么人了?”
“好好。”傅夫人一脸欣慰地点头,随着这姑嫂二人下了船,从渡口下来,先安顿好了住处。
上一回薛灵镜过来请孟榆孟大厨,便是住在那一对姓董的老夫妇家里,当时便觉得他们朴实厚道,于是今次便索性又在他们家落了脚。
未免旁人打扰,财大气粗的土豪傅六爷将董家的几间房都包了下来,老两口轻易也不往后头院子里来,此处俨然就成了一个独立的居所,干净整洁也足够宽敞,住起来还算舒服。
傅夫人一进屋就躺下了,年年大人倒兴头足得很,手舞足蹈地想要出去玩。
薛灵镜两手牢牢将他抱住,一面让成嫂把东西收拾利落,一面就问傅冲:“这几日,你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