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傅六爷的口味当真稀奇,这个买下来大半年却头回来住的新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当初为了收拾得舒舒服服,可没少花银子,当真是个钱堆出来的地儿,如今他却要在这里吃
“叫花鸡”这么朴实的菜!罢了罢了,谁让人家轻易不点菜呢?好不容易主动一回,当然得尽量鼓励,薛灵镜当即一点头,扔下一句
“大爷您擎好吧”,转头蹬蹬蹬地就跑下了楼。任秋莲人还在荷塘边,听见脚步声,回头见薛灵镜风风火火地奔出来,忙迎上前对她笑了笑,用眼神和动作问
“有什么事?”薛灵镜也是这才发现,这个女人的一双眼简直像是会说话,只看似轻描淡写地眸子一动,便能将情绪和意思表达得一清二楚,再配上动作,只要她脑子不太笨,自然就能明明白白懂得她想说什么。
“我想摘两张荷叶。”薛灵镜生了双圆眼,笑起来却似弯弯月——也说不上为什么,这个任秋莲她虽是今天才认得,心里却很有好感,那感觉……并不是所谓的同情,而是实实在在地觉得这个人不错。
“啊。”任秋莲短促地应了一声,嗓子固然坏掉了没法说话,这样简单的应答倒没问题,随即她便回身指了指倒座房,意思是要去把老毛叫出来帮忙。
“不用不用。”薛灵镜眼珠子一转,一把拽住了任秋莲,“我自个儿来就行。”也是一时兴起,想着好容易出来,能在只属于自己和傅冲的小小宅院里彻底松快一下,当然应当尽情放飞。
横竖最近天气渐暖,这宅子里人也少,她便是自个儿下一次荷塘,应当……也无妨吧?
薛灵镜抬起头,鬼鬼祟祟地往二楼的窗子打量了一眼。方才她从楼上下来时,傅冲似是顺手从架子上捞了本书看,应当也认为她立刻就要去厨房里忙活,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往楼下看?
兴致来了委实挡不住,薛灵镜抬头便对任秋莲道:“秋莲姐,你去同老毛打声招呼,让他暂时别到前院来。”其余人,不是女的就是只会
“嘎嘎嘎”的小婴孩,也就没必要避了。任秋莲应一声去了,老毛为人憨厚,笑呵呵地立刻抬脚就去了后院,薛灵镜这厢说干就干,三两下除了鞋袜,裙子系到腰间,又把裤腿往上挽了挽,抬脚就往塘子里迈。
虽说天气渐暖,再怎么也只是三月,这荷塘里的水还有些冻,薛灵镜一脚踩进去,立时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可是……也是真爽快!沧云镇和石板村明明就在水边,可自打来到这地界这时代,她竟连蹚水都没试过一回,女子下河游泳玩水,在老百姓眼中,实在是太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荷塘水大概齐腰深,薛灵镜既然打算要下来,当然做好了准备会打湿衣裳,这时候也是顾不得那么多,只管在水里哗啦哗啦地走动,忍不住还咯咯笑了两声,行至水塘中心,瞧见两片落着水珠的宽大荷叶,伸手就给揪了下来,却还不急着上岸,继续哗啦啦,走到另一边角落处围出来的养鱼池,踮着脚想去捉鱼。
岸上传来跑步的动静,薛灵镜转回身,就见任秋莲跟着她也跑到了这一边,尽量往离她最近的地方站,面色担忧焦虑,却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没事儿。”薛灵镜抬起下巴对她笑了笑,心里无比庆幸,好在没听傅夫人的话,把采绿带来。
那只菜驴若见到此景,必定早就惊声尖叫,不把全家人都招来不罢休,并且保不齐,回家之后还会在傅夫人面前告她黑状呢!
任秋莲怀里抱着块大手巾,拧着眉头往自己脚边指了指,示意薛灵镜赶紧上来。
薛灵镜自是意犹未尽,却也没打算再让旁人为自己担心,点点头便往她那边去,不经意间回身抬了抬头,脊背顿时一僵。
二楼的窗户边,傅冲正负手站在那儿,脸色臭得像是要直接将她生吞活剥。
薛灵镜天灵盖都要裂,忙加快速度往岸边跑,小心翼翼不让自己跌倒,好容易攀住岸边的石头,再转头望二楼瞧,那里的人影却是已经不见了。
下一刻,小楼里疾风似的旋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只三两步就到了她面前,弯下腰单手攥住她的脖领子,轻轻一提,她立时觉得自己能上天,然后再一松,她便仿佛即刻就要被摁进地里一般,稳稳地站住了。
咦,可是这青石地面踩上去怎么没那么硬?薛灵镜掩耳盗铃似的眯了一只眼,低头一打量,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竟踩在傅冲的脚上。
“好玩吗?”男人有点严厉、像是训孩子一般的口吻在头顶上响了起来。
“唔,挺……挺好玩的。”薛灵镜不怕死地应了一句,又嘻嘻笑,“哎呀难得能有个地方让我玩一下水嘛,你都不知道,我……”
“少说废话。”傅冲瞪她一眼,转脸又看了看任秋莲,那眼神,似乎对于任秋莲不拦着自家媳妇作死十分不满,尔后,一把抢过薛灵镜手中那两张遭瘟的荷叶往任秋莲那边一塞,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帕子,弓腰将薛灵镜拦腰裹住,打横抱起迈着大步上了楼。
薛灵镜给他那张又黑又臭的脸唬得不敢则声,静悄悄猫在他怀里,连动也不曾乱动。
直到进了房,傅冲长腿一勾带上门,她才心急火燎地从他臂弯挣脱,跳到地上,嘿嘿干笑:“哎呀,没事,没事的,我很好啊,你看我这不……”话没说完,就被男人凉冰冰的眼神堵了回去。
“你再说话我就揍你。”傅冲了寒浸浸道,从衣柜又取了两条又长又大的帕子,再随手扯了套她的衣裳,往床上一抛,自己过来蹲下,替她擦拭早已湿透了的下半身。
薛灵镜于是没再多嘴找死,老老实实立在那儿,低下头,正好能看见他的脑袋顶。
“两张荷叶罢了,不能让老毛替你摘,非得自己下水?已然是当娘的人了,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傅冲手上忙活,嘴里也没闲着,训小孩儿似的斥她:“即便是觉着好玩,也该有点分寸,高高兴兴地出来,非得把自己闹病了回家才满意?”薛灵镜唇角悄悄地往上弯了弯。
下水是一时兴起,但有个人因为她的一时兴起这样紧张,即便是挨骂也心甜。
“知道啦。”她想了想,伸手就把傅冲的头给抱住了,吧唧在他头顶亲了个响儿的,“下回不敢啦!”本书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