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三人从傅家出来,在巷子口分别,施郎中径直回了他的医馆,傅冲把昨晚的事全交给晁清处理,便果然不再操心一星半点儿,横竖无事,索性便与媳妇一齐往归云楼去。
“我特想去瞧瞧,孟榆究竟把我给他的那两样调料方子捣腾成什么样,却总没工夫,这会子差不多饭点儿也该过了,咱俩还没吃午饭呢,索性让他做来尝尝?”薛灵镜同傅冲并肩而行,笑嘻嘻地转头对他道:“那东西有些辣,我不能多吃,却保不齐能合你胃口。反正你这人天生就对吃东西这事儿不感兴趣,多试试这些个稀奇古怪的东西,说不定哪一天,就脱胎换骨了!”傅冲
“唔”了一声,没接话。
“我家以前开脚店,我爹还在时,不知从那些个南来北往的行人口中,打听出多少我闻所未闻的菜谱。”薛灵镜出门
“放风”,心情很不错:“以前我总不敢随便做给你吃,怕令你那挑嘴的毛病愈发严重,现如今我倒想明白了,横竖你都是不爱吃的,倒不如拿你当个试菜的。倘若连你都喜欢,那道菜一定没的说!”她笑嘻嘻用她的大白馒头手捅了傅冲一下:“成吗?”
“唔。”傅冲仍旧只点头,一个字也不说。薛灵镜就有点不乐意了:“喂,我这么兴高采烈的,你却木着一张脸……多少给我点面子成吗?莫不是你还在担心流民的事?”昨夜船帮汉子们不过捉住了十来人,只是此次在各处生事的流民当中的一小拨,现在,还远远不到高枕无忧的时候。
傅冲转过头看她一眼,终于没再继续沉默,然而一开口,说出来的却是全然不相干的一句话。
“镜镜,你想去城西住吗?”
“嗯?”薛灵镜有点纳闷,却也没多琢磨:“怎么,你想去?我当然也想啊,只是最近这样不太平,咱们还是尽量多留在家里住,能和爹娘婉柔互相照应――而且,即便是要去城西新宅住,也得带着年年才行。”
“年年自然要带。”傅冲点头,没再说什么:“走吧,去尝尝你说的那调料。”将她的手一牵,穿街走巷,来到归云楼门前。
饭点儿才过去不久,酒楼里大伙儿刚刚闲下来,这当口,才有工夫凑在一起吃午饭。
没办法,既然吃了饮食这行饭,自己的三餐便注定了无定时,与其余诸多困难和劳累相比,这压根儿算不了什么,若连这个都无法接受,那便该趁早离了这行当。
邓威他媳妇黄喜鹊眼尖,薛灵镜和傅冲才刚刚走到大堂外,就被她一眼给瞅见了,她立马丢开筷子,站起身就往这边跑,一把拉住了薛灵镜的胳膊。
“我瞧瞧,快叫我瞧瞧,究竟伤得重不重?”黄喜鹊一脸紧张,不由分说,将薛灵镜的两个手腕子提溜起来:“哎,包得这么严实,这伤肯定不轻,哎呀这真是……”薛灵镜一脸懵:“你们……怎会知?”
“你出去问问,这镇上还有谁不知?”其余人也都起身走了出来,那小瑞便抢着笑道:“是船帮那吴大金嚷嚷出来的,说是昨天我们东家拎着根木棍儿与那丧尽天良的独眼彪单挑,硬是护得全家人没少一根毫毛哩!我们起先不信,跟他确认了好几遍――东家,你可真厉害,是这个啊!”他一边说,一边对薛灵镜竖起根大拇指来。
薛灵镜有点尴尬,挠挠脸:“哪里哪里,也没那么厉害……”
“单挑”什么的,那吴大金还真敢说啊!邓威也道:“这还谦虚甚么?你出去打听打听,整个沧云镇上,又有几个女子能如此胆识过人?反正我认识的人当中,你是独一个,你不厉害谁厉害?”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韩茂,也轻轻点了一下头。
男人们的关注点在这里,女人们却完全不同。黄喜鹊捧着薛灵镜的两只手,轻易不敢碰,只盯着一瞬不瞬地看,仿佛能从那包得扎扎实实的白细纱布上瞧出朵花儿来,一边还口中喃喃地问:“疼不疼啊,以后会不会有影响,锅铲还拿得起来吗?……拿不起来也没关系,最要紧你自己没事啊……”两个婆子和两个小姑娘跟着拼命点头。
“没事儿,是皮外伤,只是虎口这地方手指一动便容易牵连,这才干脆整个包起来,省得我乱动。”薛灵镜摆了摆她那俩大白馒头手:“你们不要这么紧张呀,也别说得那么夸张,我也就是拦了一下那独眼彪的刀,说到底,还是阿冲回来的及时,否则,若还有第二刀,我也只能伸着脖子等死。”
“嗬。”孟榆站在韩掌柜身后,口中情绪不明地笑了一声:“挡了一刀,受点皮外伤,成了全家的救命恩人,往后再想溜出来玩,看在这事上头,你家人也就不大好意思拦你了。”
“你快闭嘴。”薛灵镜下死劲瞪他一眼。不要随随便便把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啊混蛋!
“我今天过来,主要是瞧瞧大伙儿的情况,那伙流民,昨夜捉住的只是一小部分,还有不少人,眼下恐怕还在各处流连生事,所以,暂时还未能放松警惕。”薛灵镜收敛笑容,拿出副正经面孔来:“接下来几日,大伙儿还是要处处当心,我也会密切留意事态发展,若情况实在不好,咱们索性关几天门,赚钱比不上性命安全重要。”众人口中说着
“还是尽量不要轻易歇业吧,咱开张没多久,这样很容易流失熟客”,却也都答应下来。
“另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今日是来验收的。”薛灵镜脸色放松些许,却仍是不笑,满面认真望向孟榆:“前些天我给了你两份调料方子,算算日子,也有一个来月了,你琢磨得如何?配出来了吗?”孟榆唇角一挑,露出个满不在乎的笑容来:“不过是照方配料而已,有何难?早就配好了,在厨房里放着,我和老邓闲来也拿它们做了两回菜,只是没给大伙儿吃罢了。”
“什么调料?”包括韩茂在内,其余人皆满头雾水,三个围着孟榆,五个去拽邓胖子:“哦,你们两个自己关起门来吃独食!”
“胡扯!”邓胖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什么关起门来吃独食,我同他又不是两口子!”说着他转向薛灵镜:“不过那两样调料的滋味,真个可用‘神奇’二字来形容。孜然粉咱大伙儿都是吃过的,另一样竟比它更加……”
“光说没用。”薛灵镜唇角一翘:“正好我俩都没吃午饭呢,你们去张罗来,大伙儿一起尝尝。”本书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