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事实上,用不着傅冲特意找人去打听,第二天上午,赵府那边就有消息传了出来。
折腾了整晚,姜容的孩子最终还是没能保住。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薛灵镜忍不住躲在房中大哭了一场。然而很快她就又开门出来了,特别淡定地去了船帮一趟,让傅冲帮她誊写了几种针对小产后调理身体的汤水做法,等赵府的人心情稍微平静之后,打发家人送了过去。
与此同时,和赵庭芳结束合作,却变得迫在眉睫。原因无他,说白了,她就是无法忍受和这样一个亲手害了老婆孩子的人,再凑在一起赚钱。
这会让她觉得,到手的每一个铜子儿,都能烫掉手心里的一层皮。在去醉花荫解决这件事之前,薛灵镜先跟崔氏打了声招呼。
不出意料,崔氏在听说了事情的因果之后,一拍桌子就破口大骂起来。
“他奶奶的,这钱不挣就不挣,老娘怕他怎地?”崔氏将桌子砰砰砰拍得镇山响,若此刻赵庭芳在眼前,她大概会直接扑上去给他两个大耳刮子,再揪掉他的耳朵,扯光他的头发。
大呼小叫不带重样儿地骂了好一会儿,她才算冷静下来,长长出了一口气,回身用力在薛灵镜肩上拍了拍。
“闺女,你不用替娘担心,咱自家的买卖做得同样红红火火,没了那份钱,日子照旧过得舒坦!何况你哥如今也知道上进了,头前儿我去看他,那位姓韩的大爷将他好一通夸,满口说他往后一定会是船帮的好帮手!他是男人,理当扛起养家的担子,你只管好好儿跟阿冲过日子,别让娘为你操心就行!”薛灵镜轻轻点了一下头。
崔氏见她这样,还以为她不相信,干脆捧了钱匣子出来给她瞧。
“喏,你看你看,之前醉花荫每个月送来的利润可都不老少,那么多钱,我怎么可能全花了?都踏踏实实攒着呐!娘手头富余着呢,不缺钱,不会让你弟跟着过苦日子,更不会耽误了他学武的,你放心啊!”薛灵镜垂眼看看,那钱匣子里确实有好几张银票,面额不小,应当是崔氏每攒到一定数额的钱,就拿去钱庄换的,方便保管。
“你呀,那么大个酒楼,还不够你操心的?”崔氏拍拍她的手,压低声量:“还有那生孩子的事儿,你也得上心呀!娘给你的那方子,你吃了没有?”薛灵镜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那所谓
“生子秘方”被发现之后,当天就被傅冲缴了,理由是不能乱吃不靠谱的东西。
但薛灵镜的日子却并没有因此就好过一点,嘴巴和肠胃不用承受苦药带来的冲击,夜里却没法子好好睡觉,每天早上起床,必定腰酸腿软一阵,着实苦不堪言。
这事儿自然不能说给崔氏听,如今她的心思也并不在这上头,眼见得崔氏对醉花荫的钱看得并不十分重,她也稍稍放下一点心,与崔氏随便扯两句闲篇,就匆匆地离开娘家,出了石板村。
在回沧云镇的路上,薛灵镜顺便就拐去了醉花荫。其时并不是饭点儿,偌大的园子里冷冷清清,伙计们都三三两两地躲在暖和的地方打盹儿,梁狗儿一个人猫在厨房里,正在包四喜饺。
这四喜饺的做法,也是当初从薛灵镜那里学来的,除开常见的鸡肉、鱼肉和各种时蔬,还有一整颗虾仁,入嘴鲜香满口,是醉花荫最受欢迎的一道主食。
薛灵镜站在宽大的厨房门口,看见梁狗儿正忙,便有点不想出声打搅,正犹豫间,一个给梁狗儿打下手的红案从房后绕了过来,打眼瞧见了薛灵镜,登时一怔。
“哟,这不是小傅夫人?这大冷天儿的,你咋自己跑来了?没人跟着你啊?”一边说,一边还往薛灵镜身后张了张。
梁狗儿应声回头,与薛灵镜打个照面,那张惯来毫无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讶色,唇角扯了扯,就算是笑着同她招呼过,当即扔下手里的烫面团走了过来。
“有事?”站在厨房门口,梁狗儿往旁边让了让,意思似是在请薛灵镜进去。
薛灵镜摆了摆手:“不了,我在外头走了一大圈,身上沾了不少尘土呢,别回头一不小心弄到吃食上头了,那可不大好。”她往身后看了看:“你们东家今天没来吗?”因为她这句问话,梁狗儿拧了拧眉头。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他知道赵府这两日出了事,赵庭芳一时半会儿决计没心思照管买卖的缘故,另一方面,却是因为那
“你们”二字。薛灵镜虽很少在醉花荫出入,但谁都知道如今这里卖出去的每一道菜,都能算是出自她之手。
这醉花荫分明与她有脱不开的干系,往亲热点说,她也算是这大园子中的一份子,却为何
“你们你们”说得这样生分?
“他不在。”梁狗儿心下虽然疑惑,却并没有问出来,仍旧垮着他那张木头脸,面无表情道:“最近这几日应当都不会来,醉花荫现在由掌柜代为照管,跟菜肴有关的事则由我负责――你找他有事?”
“嗯,有点事。”薛灵镜勉强一笑,点点头:“不过这事也不急,等他下回再来醉花荫,你替我问问他几时有空,让他给我带个话儿,我再同他说。倒是你,最近怎么样?”她不想在与赵庭芳说清楚之前,便把打算中断合作的消息先说出去,于是干脆岔开话题。
“还是老样子。”梁狗儿冷漠地答:“说起来,要多谢你母亲她们帮忙照顾我闺女,若不是这样,她跟着我这大老爷们儿日子可真没法儿过。这醉花荫比我自个儿从前摆摊时还要忙得多,我那时尚且顾不上她,更别提现在了。”
“你不要这样客套。”薛灵镜冲他摆摆手:“我娘和杨嫂子她们至多也不过就是捎带着给月兰张罗点吃食,晚上收摊再顺路把她送到你这儿来,你又不是没给她出伙食费。月兰特别懂事听话,我娘总跟我说,打心眼儿里喜欢她呢!”
“唔。”梁狗儿闻言,便果然收了客套,不再多说了,只弯腰从灶台下头掏出来一个纸包。
“这个是我刚刚炸的,还热乎着。本来打算晚上见着你娘的时候给她,没成想你来了,那你拿着这个吧,过会子我再炸一份给你娘就是了。”
“我娘今日没摆摊。”薛灵镜接过纸包,就见梁狗儿一怔:“那……”
“什么?”
“没什么。”梁狗儿欲言又止,“你若见了那位秦家妹子,麻烦告诉她一声,不要再来给我送汤了。”本书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