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嗯。”薛灵镜稍稍觉得安心,窝在他心口,手指头一下下去抠他的袖子,脑子里瞬间钻出无数念头来。
“咱们恐怕得重新定做一批桌椅,墙壁最好也粉一粉,还有盛菜的碗碟、酒杯、茶碗,我也都想按着自己的意思换一批,这么看来,想开张,只怕得等到年后了——我能做主的对吧?”
“都到了这地步了,你还想偷懒不成?”傅冲低低一笑:“我平日里事忙,许多事只怕没工夫帮你安排,你自个儿多上心。需要人手时只管言语一声,船帮里那些家伙们平日里吃了不少你做的好东西,也该出出力才是。”
“好呀。”薛灵镜点头答应想,想了想,抬头看他:“咱们现在回家吗?是不是今天就要把这件事告诉公公婆婆?”傅冲手指上缠着她的一绺头发,来来回回地绕着玩,听见她发问,他手上的动作便是一顿。
少顷,他从鼻子里应了一声,语气沉稳:“唔,咱们现在就回去告诉他们。你不必太有负担,我自会同他们交代。”马车在青石路面上骨碌碌地压过,没一会儿,就在傅家门前停了下来。
薛灵镜下车时被傅冲扶了一把,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抬头往门前一瞧,却见那里停了另一辆马车。
“咦?”她转头看看傅冲:“家里来客人了吗?”傅冲轻轻一皱眉,没有回答她的话,径自牵着她进了大门,迎面就见前厅廊下,摆着许多行李箱笼。
此外还有几个碎花布包袱,一望而知,是女子的东西。薛灵镜心里顿时有了数,先前那一点子因为买铺没有告诉傅远明和傅夫人,所产生的愧疚感,顷刻间烟消云散。
看样子,尽管明知道她不乐意,会因此而不高兴,傅夫人却依然把柳蓁蓁接了回来。
善良是非常难得的美德,但如果这所谓的善良,会伤害家里人,真的还应该一意孤行吗?
跟那种长着歪心的人同住一屋檐下,叫她怎么忍?
“镜镜。”傅冲在前厅门前停下脚步,握着薛灵镜的手,偏过头来看她:“你不必想太多。”
“没事。”薛灵镜耸耸肩,抬头对他一笑:“是我自己答应的,这件事由娘自己做决定,我也把自己反对的态度同她说得很清楚。娘要怎么做是她的自由,但我把难听话说在前头,你最好心里有数,我是不会让着柳蓁蓁的。”她停了停,一字一顿加重语气:“绝对不会。”傅冲不语,牵着她径直迈进前厅。
屋子里,傅夫人正与柳蓁蓁坐在一块儿说话,一个乖巧一个慈祥,画面看上去很能称得上美好。
傅远明坐在离两人稍远的地方,尖着嘴逗大鹩哥说话,那通体漆黑的肥鸟冷不丁扑腾两下翅膀,叽叽呱呱叫起来:“回来了,回来了!”屋中三人应声抬头,瞧见薛灵镜与傅冲,俱都愣了。
傅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忙站起来,用一种薄带嗔怪的语气道:“阿冲,你带镜镜出门,怎地也不跟我先打声招呼?这么晚才回来,还没吃饭吧?你是糙惯了的,倒不紧要,镜镜身子可比你弱得多,怎能饿着?”她一边说,一边就赶过来拉薛灵镜,换上一副轻柔的口吻:“来镜镜,告诉娘,阿冲领着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饿坏了吧?”薛灵镜冲她笑了一下:“是有点饿了,娘你们也还没吃?”
“哦……我们先吃了。”傅夫人眼神略有点闪烁:“我又把不稳你们几时回来,还以为你们会自个儿回小厨房做饭,所以就张罗着让他们先开饭了。喏,幸好我留了些菜,我这就让厨房热热,啊?”
“好呀。”薛灵镜含笑点头:“麻烦娘了。”
“这是哪里的话?一家人,说甚么麻烦不麻烦!”傅夫人摸摸她的脸,转头就叫人。
薛灵镜只当柳蓁蓁不存在,四下里瞧了瞧,没看见傅婉柔的身影,便随口问傅远明:“爹,婉柔呢?”那疯姑娘,下午从她那儿得了老大一堆胭脂水粉金银首饰,乐得嘴角要咧到耳朵根,满口嚷嚷着晚上等薛灵镜从外头回来,便要与她一块儿
“好生研究研究”,这会子怎么不见人了?
“呃……”傅远明面露尴尬,刚要张口,便听得那大鹩哥又叫起来:“挨打啦,挨打啦!”薛灵镜惯来晓得这畜生通人性,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惊:“爹,婉柔怎么了?”
“这个嘛……”傅远明深觉这话不好说,摸摸下巴上的胡须:“她就是那个……”
“你妹妹太不让人省心了。”傅夫人听见了薛灵镜与傅远明的谈话,打发人去通知厨房热菜,便又走了回来,拉了拉薛灵镜的手:“她远没有你懂事,嗐,说来说去,都怪我自小太惯着她。你瞧瞧,她都这么大的人了,翻过年去,我也打算开始给她张罗着说亲,她还老这么不着四六的,哪有婆家肯要她?这不是吗?傍晚那会儿又跟我顶嘴,气得我头都疼了,我便给了她两下子,让她自个儿在房中反省。”傅婉柔居然被禁足了?
薛灵镜蓦地瞪大了眼,眼梢往柳蓁蓁那边瞟了瞟。若不是因为这女人,那才真叫有鬼了!
这姓柳的可以啊,刚刚从那冷清清的宅子回到傅家,便二话不说先给傅婉柔一个下马威——她莫不是给傅夫人灌了迷汤?
薛灵镜忍下心里的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娘,婉柔为人是大大咧咧了些,可她……”
“我晓得你跟婉柔好,必然心疼她。”傅夫人打断了她的话,叹息着摇摇头:“可镜镜,咱们若再这么由着她胡来,那可就是在害她了呀!我是婉柔的亲娘,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好,镜镜你也别再操心了,来,赶紧坐一会儿,肚子饿了可别老站着,仔细头发昏呢!”薛灵镜木然被傅夫人拉到椅子里坐下,看一眼坐在那儿装无辜的柳蓁蓁,用力咬了咬牙。
那边厢,傅冲也同样眉头紧锁,站了片刻,才肃着脸在傅远明身旁落了座。
“你们干啥去了?”眼见气氛尴尬,傅远明迫不及待找话来说,笑呵呵地扭头问。
“我带镜镜去买了间铺。”傅冲淡淡道。本书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