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孩子们正是永远吃不饱的年纪,听了这话都高兴坏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顷刻间他们便三三两两地全涌到薛灵镜跟前。
“姐姐,你真的请我们吃东西?”这话是一个看上去特别乖巧的孩子说的。
“阿锐,你姐姐真大方啊!”另一个瞧着就是机灵鬼的小家伙则转头直冲薛锐竖大拇指。
最可怜是墙角那个被罚扎马步的卫明德,光是听见有小零嘴可以吃,他的哈喇子就一个劲儿往外流,偏生还不能乱动,于是只能拧着脖子往这边看,生怕被忘记。
一片欢呼声中,唯独长安,抱着胳膊退到了稍远的地方,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薛灵镜对他的观感,立时就更差了。这孩子――说是孩子,其实也就比她小上两三岁,明明年纪不大,却怎么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阴恻恻的气息?
田叶儿对薛灵镜微微笑了一下。孩子们在田师傅这里学功夫,家长们为了让自家的娃儿有个好人缘儿,隔三差五的总会花钱请大家吃点东西,或是张罗点新鲜玩意儿来一起玩。
薛灵镜不是头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并不觉得意外,也就没打算阻拦,只嘴上客套了一句
“怎么好意思让阿锐的姐姐破费呢”,便没再多言,转身对长安招了招手。
“你带着两个师弟去跑一趟腿吧,给大家买点吃的回来。”长安脸上的神色看不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只一点头,便往薛灵镜这边来。
薛灵镜对他一弯唇角,将手中那块一两来重的碎银子递了过去。
“你们师兄弟平素喜欢吃什么,你就买什么,不必刻意替我省钱。”长安从她掌心拿走碎银,低低咕哝了一句,也没道谢,扭头就走,另两个稍微大点的孩子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别人或许没听见,但薛灵镜,却把长安的那句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说的是:“就这么点钱,还指望我替你省?呸!”薛灵镜脸色未变,见薛锐正开开心心地朝她看过来,便对他一点头,让他只管去玩,自个儿则转头看一眼薛钟。
很好,她那不争气的哥哥,目光仍然流连在田叶儿身上,跟被浆糊黏住了一样。
她本想说点什么来打趣薛钟,还未开口,却见田叶儿快步走了过来,立在她跟前:“阿锐姐姐,多谢你请大伙儿吃东西。”薛钟的脸,立马腾地又红了。
薛灵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直骂他上不得台面,脸上却挂着笑,对田叶儿抿了抿唇:“田姑娘不要这么客气,我也是希望,以后孩子们能多照应我家阿锐一些。”
“这个我懂。”田叶儿应道:“说起来,阿锐的胳臂就是在跟长安切磋的时候受的伤。孩子们既然来学武,那么无论筋骨还是心性,就都得像个男人样,若有人挑战,便该大大方方应战,决不能畏畏缩缩。”她说着,往薛锐那边看了一眼:“阿锐很不错,刚来两个月,无论是力气还是拳脚功夫,都决计不是长安的对手,可当长安提出要与他‘切磋切磋’时,他半点都不曾犹豫,立刻应承下来,比试的过程中,也非常勇敢坚韧,若不是胳膊受了伤,我看他绝不会轻易认输的。阿锐姐姐,窥一斑而知全豹,阿锐心性十分坚强正直,想来你们家的人,也绝不会是蛮不讲理之辈。”
“田姑娘这是在拿话敲打我呢。”薛灵镜忍不住笑了:“你放心,我就算是再不济,也不好意思真跟一个小孩子置气,不过……”她再度转头望望薛钟:“若是有别处的人前来挑战,你们也都会应战吗?”
“那要看对方是带着好意还是怀揣歹心。”田叶儿目光灼灼与薛灵镜对视:“如果只是单纯的比试,我们来者不拒,但如果别有用心,那我们也不会由着对方胡来。”
“那真是有趣。”薛灵镜一边笑,一边指了指薛钟:“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哥哥从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就是最近这几个月,才练出了一身的力气。论拳脚上的功夫,他绝不是这些孩子们的对手,但……若是比试力气呢?你觉得他胜算几何?”田叶儿侧过头,将薛钟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也忍不住跟着笑了:“那还真不好说,我看你这个哥哥虽然瘦,却通身一股书卷气,骨架子却好似非常硬实,真要比试,那……”薛钟一直盯着她瞧,由始至终,唇边一直挂着笑容,听见她说话的声音如银铃般好听,自个儿也跟着嘿嘿傻笑。
见他这样,田叶儿的话就有点说不下去,正浑身觉得不自在,外头忽地传来一阵说话声薛灵镜与田叶儿同时抬起头来,就见长安和另两个孩子打外边儿回来了,在他们身后,还跟着……薛灵镜蓦地一眯眼,眉心皱了起来。
巫老大怎么会在这里?!她真是打心眼儿里的不待见这位船帮前任话事人,一与他碰上,便忍不住要出言讥讽,没成想,他与这田师傅也认得?
巫老大是搂着长安的肩膀一块儿进来的,买回来的各种吃食都在另两个孩子怀里抱着,长安手中却是空空如也。
入了院门,巫老大便冲着田叶儿哈哈大笑起来,道:“我正想着来找你爹喝两杯,刚刚问过长安才知,原来他不在?啊呀,这可真是不巧了!”话毕,他又瞧见了薛灵镜,先是一怔,随后又一笑:“哟,阿冲媳妇儿也在这里?今儿是甚么日子啊,咱们怎地在这里撞上了?”薛灵镜的眉头瞬时拧得愈发紧了。
“阿冲媳妇儿”这样的称呼,也只有从傅远明和傅夫人口中说出来才最恰当,这巫老大与傅家非亲非故,在她面前摆甚么长辈的谱儿?
如今他只是个过气的船帮掌舵人,势头万万比不过傅冲,怎么,就打算在嘴上讨点便宜,在称呼上压傅冲一头?
真是无聊又幼稚到了极点!薛灵镜没打算跟他多说话,只轻轻对他一颔首,就算是招呼过。
这时候,那长安便扯了扯他的袖子,很是好奇地问:“爹,你认得薛锐的姐姐?”爹?
薛灵镜眸子里微光一闪。她原本是没打算跟长安计较的,纵使他打伤了阿锐,说话办事也很不讨人喜欢,她也仍旧没预备为了这一点子小事就为难一个半大小孩儿。
不过,他是巫老大的儿子?那这事儿,好像就不大一样了……本书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