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凭什么?”傅婉柔很不服气:“难道你认为我哥会怕姓赵的?我告诉你……”
“我说了,这事不许在傅六哥跟前透露一个字。”薛灵镜心情不大好,语气也就难免比平时强硬了几分:“你哥怕不怕姓赵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一点,方才是你对我说的,赵家与船帮有许多生意上的往来,你把这事告诉了傅六哥,打算让他如何处理?是预备叫他置船帮的利益于不顾,只管替我出气吗?”傅冲若知道了这事儿,铁定很生气,保不齐还真会去找赵庭芳的茬,可那样真的好吗?
人这辈子,理智和情感永远在作斗争,如果遇上所有麻烦都能由着自己的本心和性子来,只怕这世上也就再没有什么烦心事了。
所以,既然她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又何必再给傅冲添一桩烦恼?
傅婉柔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薛灵镜的话,好半天,才咬牙低声道:“真是……太憋屈了!”薛灵镜居然还笑得出,弯弯嘴角,在她肩上拍了两下,又哄了哄坐立难安的谢梨花,便转身去找崔氏。
“娘,今天是年前最后一日做买卖,我看咱们干脆早点收摊罢了,横竖马市里也没几个人,何必在这里白耽误工夫?”说着,她又回头对傅婉柔和谢梨花抱歉一笑:“原本想咱们仨好好聚一聚的,不料闹成这样,要不等过完年,咱们再重新聚吧。”傅婉柔想也没想点头就道
“你几时找我我都陪你”,谢梨花却没开腔,反而悄悄往旁边挪动了两步。
薛灵镜瞧见了却并未说破,挥挥手,催促秦寡妇收拾一应家什,自个儿也熄了灶火,把那炭炉子往板车上搬。
崔氏这会子压根儿就没有做买卖的心思了,阴沉着脸上来将薛灵镜扒拉开,双手提起炭炉子,砰地重重丢在了板车上。
而这时候,挨了大骂的赵庭芳主仆二人,已走出了马市。离开那飘散着各种食物香气的地方,赵庭芳顿时就将脸上的诧异和惊怕全收了起来,身上的败家子气息也抖搂得一干二净,整个人突然就站得笔直,顺手把那破扇子扔进了路旁的草丛里。
金宝被崔氏打得鼻青脸肿,捂着自己的嘴角一个劲儿吸冷气,忍了半天,到底还是憋不住,紧跑两步追上赵庭芳,语带埋怨道:“少爷,您发得这是哪门子疯?跟个乡下丫头开这种玩笑,连累我被打成这样,您说您……这事儿要是给少奶奶知道,还不闹得揭房顶?从前咱们还能常来马市这地界逛逛,往后我可再不敢……”
“谁说我是在开玩笑?”赵庭芳回过头,凤眼微眯,朝金宝脸上一瞟,蓦地抬手在他脑门上使劲推了一下:“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怎么跟我说话的?”金宝的脑袋不由自主往后一仰,也不知牵动了哪里的伤口,嘴里又是
“嘶”一声:“那您……那您究竟啥意思啊?”赵庭芳但笑不语,撇下他径直往前去,许久,一句话随风幽幽地飘了过来:“走,买把新扇子去。”
“……什么毛病。”金宝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量嘀咕一句,忍着疼小跑跟上:“少爷,您倒是等等我呀!”……薛灵镜与崔氏、秦寡妇在马市外与傅婉柔告别,领着谢梨花匆匆回到石板村。
一路上谢梨花都没说话,刚到村口,便撂下一句
“镜镜姐,那我先回家了”,逃也似地飞奔而去。秦寡妇推着板车回了脚店,崔氏一言不发与薛灵镜两个回到家,进门正碰上薛钟又在劈柴。
其实也算不得巧。劈柴这活计,对于薛钟来说委实是件大难事,因为手上没力气,别的汉子只花半个时辰就能忙完的活儿,他得用上大半天。
为了避免崔氏回到家骂他,他不得不每日午饭后便开始在自家门前砍木头,往往直到快黄昏,才能勉强将两顿饭需要用到的柴禾拾掇出来。
前些天,见家里一直有柴用,崔氏便也没说薛钟什么,今日却撞个正着。
她心里本就塞了一团熊熊烈火,再瞧见薛钟那软绵绵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给了他一脚。
“我让你劈柴,不是让你绣花!你瞧瞧你的德性,多看你一眼,我都少活两年!”薛钟成了一池被无端殃及的鱼,显得很是委屈:“我没偷懒……”薛灵镜虽然讨厌他,却也不愿意他莫名其妙背锅,见此情景,便把崔氏拉进了屋里,对她一笑:“我哥又没犯错,娘何必拿他撒气?”
“我瞧见他就头疼!”崔氏当真捂着太阳穴揉了两下,抬眼对上薛灵镜的笑脸,顿时狠狠瞪她一眼:“你还笑得出?心可真够大的!那姓赵的实在欺人太甚,老娘……”
“娘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姓赵的眼下又不在跟前,你就算把自个儿气晕过去,又有什么用?”薛灵镜斟了碗热水给她:“跟那种人一般见识,到头来难受的还不是自己?”
“你说得倒轻巧。”崔氏往地下啐了一口:“他要是拿别的事开玩笑,我还不至于这么生气,随便两句话打个岔这事儿也就算完了,可你听听他说的那叫人话吗?你可是个姑娘家啊,他……”薛灵镜的亲事,原就是崔氏的一块心病,毕竟曾被退过亲,想要再找村里的媒子给说合,只怕不那么容易。
那赵庭芳好死不死的,偏拿这个来说笑,这不是戳她的心窝子吗?
“他往后可别再到马市来,我理他是什么有钱人家的贵公子呢,非收拾死他不可。”
“对,娘最好再在咱家的摊子前竖一块牌子,上面写‘赵庭芳与狗不得靠近’。”薛灵镜含笑道。
说起来挺无奈的,他们好像……的确不能把赵庭芳怎么样,今日揍了金宝一顿,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再为这个恼火,实在没有任何意义。
这一点,崔氏心里其实也清楚,只是咽不下这口气,现下,也不过是借着骂人来缓解一二。
薛灵镜挽住崔氏的胳膊,软声道:“娘那么厉害,姓赵的往后包管不敢再来。咱们没必要为那么个东西坏了自己的心情。明日起就不用去马市摆摊了,娘也该花点心思置办年货,咱们安安生生过个年啊。”本书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