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齐帧一愣,皱眉问道:“现在我们掌控长安还差临门一脚,难道我们不应该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具体的行动方案?”
“这是应该的。”张宾点头说道:“只是我们是觉得什么呢,这蛇无头不行,既然已经到了长安城了,就应该确定下来主属关系了。”
“主属关系?”齐帧疑惑道:“就那么重要吗?”
“那是自然,主属关系不确定,人心易散。”张宾肯定的点点头,说道:“我们想要成气候,成大事,必须要先在我们还弱小的时候就把规矩立起来,否则,以后想立规矩,就难了。”
“是啊,我知道啊。”齐帧点头茫然道:“所以我们要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嘛。”
“坐下来商量是没问题的。”张宾说道:“可是这平起平坐是为了哪般?”
齐帧这才明白张宾说了这许多话是因为什么,原来竟是因为这坐了一张桌子的缘故,齐帧便对张宾有了不一样的认识了,原来这家伙头脑中还有这么深的等级观念,齐帧知道这时代议事的规矩,是下属分坐两边,首脑坐在上首,高高在上的感觉。
齐帧不喜欢,齐帧明白症结所在之后,便说道:“其实坐在哪里只是一种形式,我是无所谓的,而你说的什么主属关系,我觉得不对,在我这里没有什么谁是主,谁是臣的说法,大家都是志同道合的,才会在一起为之奋斗,乃至为之牺牲。而我们共同的志愿,我之前也说过了,愿天下食汉食,语汉语,服汉服(明明是齐帧自己的志愿)!所以我们要做到这一点便要建立一个从上到下都有约束力的规则,无论是谁,都必须遵守这个规则,没有特权阶级,这样,才能让我们建立的国家越来越强大,最后将影响力扩张到全天下。”
“既然今天说开了。”齐帧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导致朝代更迭,国家分裂呢?”
齐帧抛出的问题不可谓不大,这样大的命题,是在场的众人几乎很少想到的,包括张宾自诩小张良,也很少想这种巨大的命题,而是主要钻研巩固统治,夺城掠土,以及一些战略布局,却没想过将悠悠历史连起来总结一番。
齐帧见在场的都被自己说得愣住了,便呵呵一笑,招呼他们道:“都坐下吧,坐下听我慢慢说。”
张宾几人才慢腾腾的分两边挨着齐帧坐了下来。
“纵观华夏历史,自炎帝皇帝至尧舜禹,都是禅位于贤,从未发生过征战夺权之事,然禹之子启继位之后,开启了世袭皇位之路,自此皇位便为一家一姓所独揽,皇亲国戚变为特权阶级。自秦统一天下,自称皇帝,自封天子以后,皇权,便成为至高无上的权力,于是为了争权,国家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每一次朝代更迭和权力的输赢都是一轮尸体的堆叠。”
齐帧说道这里,稍歇一下,又继续道:“归根结底,国家分裂,朝代更迭,原因只有两个字,那就是自私!当权者对权力恋栈不舍,一味的维护自己的利益,或者维护自己本宗族的利益而牺牲他人,甚至天下人的利益,直至有一天当权者一定会为了本宗族的利益牺牲国家甚至民族的利益。而我想要做的,便是摈除这种弊端,建立一套制度与规则让当权者无法因自己的利益而牺牲他人,乃至国家民族的利益!”
“是以。”齐帧环视一周,看到四张如梦初醒的脸,缓缓而坚定的说道:“我并不是你们的上级,也不是你们的领导,我们是一体的,我们是一群为了理想而奋斗的人,我的意思就是这些,你们现在可以发表你们的意见。”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张宾在皱眉消化刚才齐帧所说的话,苟纯一脸淡然的抠着自己的手指甲,王赞眼观鼻鼻观心,牛贺则嘿嘿傻笑着。
张宾半晌后还是第一个说话,他说道:“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厚武,你的这些话,确实是很有道理的,但是,理想归理想,现实归现实,我们不可能在一开始就白手建立这样的制度与规则,我们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就拿长安城来说,我们想要占领长安城,治理好长安城,就必然要用到长安城内的那些之前的官吏,他们适应了老的制度与规则,我们便只能先萧规曹随,先接手过来再说治理。”
“哎!”齐帧出言道:“孟孙你此言差矣,立规矩,当然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最好,一朝天子一朝臣,打破陈规当然是在最开始接手的时候,要是接手过来还是照老样子,那我们与司马氏有何区别?既然没有区别,那该烂的还是会烂,该腐朽的还是会腐朽,不能因为困难就对自己的要求降低了。”
“只是这样一来。”张宾说道:“仓猝之间,我们如何建立一套完善的制度?”
“哎。这个很简单嘛!”齐帧摆摆手道:“具体制度可以慢慢地制定,慢慢的修改,但是我们可以先将一些粗略的东西先规定死,也就是先把框架搭好,里面具体的条条框框的,可以以后再加嘛。”
“这个。倒是可行。”张宾便苦着脸说道:“只是这千头万绪,哪有个章法?”
“哎。这你也不用担心,一些方向,我已是有了底稿了。”齐帧便笑着说道:“我先说说你们参详参详。”
“这第一,就是将律法,分为五大类,第一类,国律,第二类,军律,第三类,官律,第四类,商律,第五类,民律。我初步的计划是这样的,只有民律中有可不死的情况的,其余律法触之皆死!比如贪污,勿论贪污多少,一律处死。国律,即为一国之根本,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规定一些大方向上的,不用事无巨细,规定的宽泛些,但是宽泛归宽泛,要对具体情况的判断有标准,不能模糊不清让人无从依据,国律,便由我自己起草,军律,便交给在座的三位将军,官律和民律便交给博学的孟孙先生,至于商律,我们都没经过商,暂时也不着急,那就暂且往后推一推。”
齐帧说完再看看在座的人,每人都对自己的任务有了了解,便再补充道:“其实这些律法可以简单点,比如军律,就可规定,比如***杀,叛逃,杀,偷盗,杀,之类的就好了,并不是要求很明细的都一一列出来,是将军中的一些禁忌都条列出来,告知全军将士,这些都是不能做的,触之即死,就好了。其他也是一样,并没有特别难的,要说难,可能就是民律会难一点,因为我要求对百姓要宽容一点,给他们改过的机会,当然了,不用太多次,两次就够了,第三次还触犯,那就当死。”
“还有。”齐帧说着说着,又想到了什么,便补充道:“还有一些基本的原则,比如为官不许经商,经商不许为官,商人与百姓之间的身份划分,这都是我们需要考虑和研究的,当然了,如果我们觉得人手不足或者思虑不周的,这里可是长安,三公九卿等学识渊博的都在,尚书、侍中和廷尉我们有需要,只管矫司马颙的诏召来,能为我所用便用,不能,那便关押收监,待我们掌政之后,便分他们几亩良田放他们回家种地去!”
“好了。”齐帧便拍拍手,说道:“大家都各自去忙吧,今晚便将这些道道划下来,明日便公之于众,至于分土地之事,就等我们站稳脚跟了,春种之前应该是要做好的。先将这些条条框框框起来,有人不服,到时再做区处。”
齐帧便起身离座,出了会客堂,留下张宾四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