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情况也像皇甫商预料的,聂玄与刘渊军在大陵激战,一战而败,聂玄带着败军一路南退,刘渊的匈奴兵穷追不舍,愣是一路从大陵追到了晋阳,一开始的时候聂玄还组织了几次的反攻,但是每打一次队伍就减员超过一半,到后来聂玄就根本没那反击的念头了。
这一场战役前后耗时两个月,其实真正的作战时间不多,基本两边都在跑路!刘渊三万匈奴兵来到晋阳城外耀武扬威了一番之后就回师了。毕竟匈奴人不善攻城,而且他们也不想跟司马腾死磕到底,意思一下就好了。
刘渊回去没多久,就在左国城称了王,立号为汉,成了继在川中称王的李雄之后的第二个自立势力。
司马腾手上的五万骑兵被聂玄带出去晃了一圈之后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五千余了。司马腾这个恨呐,便将聂玄贬为了都尉,拨到了刚刚伤愈,还不能进行征伐的司马王瑚的手下,并且给他下了一道特令,以后击鼓聚将,他就可以不来了!
匈奴刚走,司马腾就赶紧聚将议事了,这次讨论的话题可不是怎么抗击匈奴,怎么南伐司马颖了,而是,战略转移。其实说白了就逃跑!
司马腾准备带着手下们往青州去了!齐帧听说司马腾想跑,就立刻想起了自己跟张宾打的赌,这才多久,就已经待不下去了?那可不行啊,这要是输了,张宾不仅要嘲笑自己,自己还得听他的啊。
可是齐帧现在人微言轻的,也不好说什么啊。于是齐帧便将目光看向了在场的诸位同侪们,看看有没有能劝阻司马腾的。
齐帧先是看向了司马瑜一众,只见司马瑜一众现在的脸色都是卡白卡白的,再也不复之前自信满满的神情了。再看李恽这边,这伙人现在根本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啊,毕竟这次丢脸的是“那一边”的人,这边的人不拍手称庆就已经是对得起他们了。转移到青州的话,远离了匈奴人,李恽一众还巴不得呢?
齐帧看着冷冷清清的场面,心一下凉了半截,这司马腾手下怎么气氛这么不对啊,分两派也就罢了,怎么居然没一个建言的人?
这样下去可能就要去山东玩耍了啊,自己当初来并州就是想在并州发展跟匈奴干的,去了青州,还玩个屁啊,虽然齐帧也不确定在灭了司马颖之后司马腾会不会也想争一争天下,但是在并州自己还是有机会跟匈奴、鲜卑这些乱华的外族人比划比划的,去了青州就彻底没机会了啊。
于是,齐帧咬了咬牙,从座位上起身,出列拜道:“启禀大人,愚以为,我们不能去青州!”
齐帧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就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了,齐帧却并不在意,也并不等司马腾发问,赶紧说道:“首先,并州是大人的根基所在,失了并州,大人便是无根之木,只能仰仗他人鼻息了;其次,匈奴人也并没有那么可怕,他们不善攻城,我们只要坚壁清野,做好防御,他们是无计可施的;再者,若我们让出了并州,那么匈奴人便可以长驱直入,我中原之地便成了匈奴人养马之所了!”
“是啊,大人,我们不能走啊!”皇甫商也立刻出班说道:“匈奴人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只要我们肯下工夫,刘渊也不过是一伙乌合之众罢了!”
“大人!”司马王瑚出班说道:“给我一年时间,我便能带着大人手下的骑兵将匈奴人踏平!”
“大人。”司马瑜这时出班奏道:“匈奴人所为不过是为了牵制我们以解CD王之围罢了,我们在北面也是有盟友的,只要请动鲜卑人在匈奴人旁边牵制一下,我们还是很安全的。完全没有必要直接放弃并州之地啊!”
“嗯。”司马腾沉吟半晌,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以后再议吧,司马王瑚,一年之后,我要看到一支精锐骑军,放心,一切用度我会优先提供你的。周良,命你为使,往拓跋鲜卑部请援!就这样,散了吧!”
司马腾走后,司马瑜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齐帧,这个平时闷声不响,酒量极差,酒品倒是不赖,没事就爱带着士兵跑城墙的家伙,刚才表现的见识和胆略倒是叫自己刮目相看啊。
齐帧这时已经早叫皇甫商和司马王瑚拉走了,皇甫商和司马王瑚将齐帧拉回军营之后就是一通猛训,一个说齐帧今天太鲁莽,一个说齐帧今天新人冒了头,以后就难往上爬了。
齐帧自然是知道皇甫商和司马王瑚的意思的,自己三人是新来的,虽然是官军出身,貌似跟司马瑜他们关系有些近,但是他们是司马腾手下的老人,自己进不了他们那拨。而虽然自己跟田禋是一起来的,但是跟田禋他们也绝对不是一个尿性的,所以才导致了现在三人的尴尬位置,两边都不是友人,只好保持低调,训好兵,打仗立功之后才能说得上话,现在三人的情况就是:没有说话的资格。
司马腾肯定不是听了齐帧的分析才下的决心,一定是听司马瑜搬出了鲜卑人才下定的决心。要不是皇甫商特别是司马王瑚对司马腾有用,齐帧说不定刚才就要被训斥一顿了。
齐帧虽然明白这些道理,但是他是真的不能叫司马腾就这么轻易地离开并州的,不管是为了赌约,还是其他什么。留在并州,是齐帧想要做的事情!
所以齐帧也不管皇甫商和司马王瑚两人在耳边叽叽喳喳的,他只笑呵呵的点着头,态度诚恳的认了错,保证以后绝对不这么冲动了。
周良很快就回来了,带回来的自然是好消息,拓跋鲜卑的首领答应调兵牵制匈奴人,得知这消息的司马腾狠狠地舒了口气,很是下血本的送了鲜卑人大量的金银珠宝。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坐等秋后,找司马颖算账!司马腾怕匈奴人,但是面对“自己人”CD王,他还是自信满满的。
转眼间春来夏往,到了八月,秋收已毕了,王浚早就迫不及待的杀了司马颖任命的幽州刺史和演,领兵讨伐邺城皇太弟司马颖了。司马腾果然如皇甫商所料,将司马瑜等一众心腹留在了身边,将李恽等人派了出来,以石鲜为主将,李恽、薄盛、陈午、田甄、田禋各部为中军,皇甫商为先锋,共五万大军,参与讨伐司马颖的战争。
虽然人数较之前答应的十万大军有些远,但是王浚带了十三万人,所以东海王司马越又抽了两万人,还是说好的四十万大军打司马颖。
三方来讨,司马颖便立刻做了战略部署,首先自然是请刘渊助拳,然后派王粹迎击司马腾方面军,派石超、李毅、王斌抗击王浚,他自己亲率大军坐镇邺城!同时往司马颙处请援,司马颙同意了,却没有派半个兵来。
倒是刘渊,在鲜卑人大军像是吃了春药似的在大草原上刘渊的势力范围附近溜达的情况下,还派了刘宏,领兵数千来跟王粹汇合抵御司马腾的部众。
得到刘宏来援情报的皇甫商找来齐帧商议。
“厚武,你觉得我们这一战应该怎么打?”皇甫商笑问齐帧。
“当然要速战速决了!”齐帧想也不想的说道。
“哦?”皇甫商问道:“刘宏那数千匈奴人怎么办?不去管它?”
“他们是来援王粹的,要是王粹败了,他们还援什么?”齐帧说道:“我们就一鼓作气,一下将王粹部消灭了,匈奴人不战自退!”
“想法是很好,但是,有些瑕疵!”皇甫商毫不客气的说道:“首先,王粹部人数众多,达到了数万,又有城池可守,我们不一定就能轻易打败他;再说,匈奴人远道而来,必是疲兵,我们只要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以逸待劳,而且有心算无心,胜算比打王粹部要大得多了!”
“义真的意思是?”齐帧不由得问道:“我们去埋伏匈奴人?”
“打掉匈奴人,王粹部必然士气动摇,到时候我们中军已到,气势正盛,一鼓自然可下王粹部!”皇甫商笑着说道:“而且我们去埋伏匈奴人之后,还可以调过头来成为一支奇兵出现在王粹部的侧面或者什么地方,更进一步的打击他的士气!”
“义真兄所言甚是!果然不愧是军中宿将!”齐帧笑着说道。
“行了,就我们两个,还拍什么马屁?”皇甫商笑着说道:“就是不知道你的兵有没有那个信心跟匈奴骑兵硬磕啊!”
“这个你放心,虽然我带的是步卒,但是我的步卒,每个人都有一颗铁骑的心!”齐帧拍着胸脯叫道:“义真就瞧好吧!”齐帧可不会告诉皇甫商,自己的这支队伍,可不光是知道怎么打仗,还是知道为什么打仗的。齐帧可是没停过给手下的兵做思想工作的,齐帧的手下大部分都是并州人,深受匈奴、鲜卑等异族人的烦扰,齐帧根本就不需要刻意的宣扬匈奴人的可恶,他只要向他们说明抗击匈奴人就是保护自己的亲人就行了。对于没有亲人的,那么抗击匈奴人就是为了报仇雪恨!
所以其他的不敢讲,打匈奴人,齐帧手下那都是嗷嗷叫的。
齐帧知道自己这样宣扬种族主义是不对的,但是在这个时代,人命如草,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死道友不死贫道咯!
“对了义真,我们埋伏的地点在哪?”齐帧看着地图,问皇甫商道。
“匈奴人来援,有两条路径,一条是穿西河,太原,乐平到我们所在的广平,一条就是直接穿西河,上党至广平,第一条路是我们大军所在,是以匈奴人应该不会选择的,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到上党境内去埋伏!”
“等等!”齐帧忽然皱眉说道:“情报上说,王粹部这几天在广平很平静,既没有坚壁清野,也没有加强什么防御工事,好像没事人似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皇甫商问道。
“王粹这么悠然冷静,一定有什么倚仗,我们一路上浩浩荡荡的往他而来,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紧张,既然他不紧张,那就说明他自信我们对他形成不了威胁,那也就是说,匈奴人很可能准备从我们后面杀过来!”
“你这么一说......”皇甫商皱眉说道:“王粹和匈奴是打算对我们来个两面夹击?难怪王粹不紧张,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守城啊!”
“既然我们发现了他的作战意图,玩人的变成被玩的,王粹这下要倒霉了!”齐帧笑着说道。
“我们还要想清楚,这一战不能打早了免得王粹惊觉缩回了城里,也不能打晚了,不能叫匈奴人和王粹两边通上气,我们得好好合计合计,这一战,究竟怎么打才能将王粹部彻底打败而又不伤我们的根本!”皇甫商不由皱眉苦思起来。这么一来,这一战居然变得有些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