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绿林斗恶
武当。
春风中已经透露出暑气。
青松道人站在后山，看着刀段洒下的那些树种，已经变成了一片绿油油的树苗，风吹过，犹如麦海那般磅礴美丽。
触景伤情，青松道人想起了刀段。
想起这一路发生的事，青松道人觉得多少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先是大败龙门百年难得一遇的高手龙傲及少林神僧，然后拳打皇上颜面怒斥百官不检，接着一拳打死官宦子弟然后吓死另外两个，最后还能于公堂之上怒斥主审官并顺利自保！
刀段啊刀段，你还能上演多少奇迹？
青松道人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义子：一个如此刚烈正义的男人，在这个浑浊的官场中，必然会吃亏。
这些天，慕名来武当习艺的门生已经将门槛踏平，另众人哭笑不得的是，大家都要学刀法，负责接待门生的李秋叶一遍遍的告诉他们：“武当，主要是剑法厉害。”
而众人的回复基本上也是如出一辙，他们说：“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学刀将军的那套刀法。”
对于刀段在刀法上的造诣，青松道人深感欣慰，有的人，就算倾力的究其一生也未必能达到这个高度。而他，竟然还能在危机的时刻，改刀法为拳法。
近些年来，刀法能接近刀段的人基本没有，在青松道人记忆里，大概只有“既生瑜，何生亮”里的“何生亮”诸葛清风能与之媲美，但是，诸葛清风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传说了。
可惜的是，青松道人涉入江湖的时候，诸葛清风已经退隐江湖多年，所以，对于诸葛清风的刀法，青松道人只是靠些耳闻。
诸葛清风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其中最广为流传的当属四十几年前与“何生亮”周玉郎的那场巅峰对决。
之后，诸葛风淡出江湖、埋刀隐退。从此，江湖上便没有一个真正顶尖的刀手，这也着实是刀坛近些年来的苍白。
刀段，是否会将那苍白的一页撕去呢？
夜幕降临。
刀段等人于一家客栈前停下。
这一路上，花小飞给他讲江湖上的奇闻异事，以及各门派的历史等等，也不觉得枯燥乏味。
这家客栈于两省交界，荒山野岭之中，气派却不奢华，进去后，伙计们的态度倒也热情的很。
刀段等人坐下后，花小飞对着刀段眨了两下眼睛，刀段便明白了花小飞的意思。
小二问道：“几位客官吃点什么？”
花小飞说道：“红烧鲤鱼，麻婆豆腐，香菇炖小鸡，韭菜煎鸡蛋，西红柿蛋花汤，清炒白菜。每桌各上一例。”
小二问道：“客官怎么不吃肉呢？”
花小飞说道：“吃肉，但是不吃你们这里的肉！”
小二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随即堆笑道：“客官的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嫌弃小店的肉不新鲜？”
花小飞笑道：“你们店的肉，自然会新鲜，只是，肉有很多种类。不知道你们卖的是哪种？”
小二堆笑道：“有猪肉，羊肉，狗肉，牛肉······”
花小飞笑道：“山山之间一片绿，地地之上林连林。”
小二脸色一变，说道：“好汉稍等，我马上催人做菜。”
小二走后，刀段问道：“兄弟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那小二听了之后，像变了个人似的？”
花小飞说道：“这是绿林人的暗语，意思就是告诉他，我已经看出这是什么地方了！所以，他便不好再纠缠了！”
刀段说道：“原来如此。”
菜上来后，花小飞先探毒，然后说道：“可以吃了。”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声。
刀段连忙起身，花小飞将他一把拉住，刀段看了眼花小飞，花小飞说道：“此乃是非之地，我们还是少管的好。”
刀段说道：“花兄难道不知道我的为人？”
花小飞略加思索，然后起身说道：“山野之中有阵风，借问路人可有名？”
一个身高六尺，白面书生模样的人出来说道：“条条大路往金山，八臂金刚营此山！”
花小飞脸色突变，连忙起身作揖道：“失敬失敬。”
那人却不答话，神气的走进房去。
刀段问道：“怎么回事？”
花小飞轻声说道：“此处是三省绿林总瓢把子八臂金刚的地界，我们还是不要管的好。”
刀段说道：“八臂金刚是什么人？”
花小飞说道：“此人原是少林俗家弟子，有一身横练的外家功夫，二十五岁那年，因失手杀了恶霸，被官府通缉，于是下得少林，占山为王，做起了绿林的勾当。”
刀段说道：“一个绿林之人，有什么可怕的？”
花小飞连忙示意刀段小声说话，然后说道：“此人的外家功夫，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更兼身旁有“神机军师”、“四相护法”、“八宝罗汉”这样的高手，不光龙门拿他不得，就连朝廷也是对他们毫无办法，我们还是不要管的好！”
刀段说道：“我知道花兄的好意，但是，我刀段并非贪生怕死之辈，路见不平理当拔刀相助！”
花小飞说道：“此处险象环生，不宜多事。”
刀段怒道：“如果这叫多事的话，那我们与那些朝中败类有何异样？见死不救，不也等于致人于水深火热而不顾吗？”
花小飞想了想，起身吼道：“城皇庙里有座神，我欲上香保此人。”
那白面书生出来，邪笑道：“阎罗殿前有座山，填满金银事好商。”
花小飞说道：“山有磅礴有泥丸，不知军师用何量？”
白面书生说道：“量多量少随羔羊，若要上香金斗量！”
花小飞脸色一变，低声说道：“他们抓的这位，必然是位富贾。”
刀段问道：“那又如何？”
花小飞说道：“不是很好商量，他们要笔巨资。”
刀段说道：“那你就问他，放还是不放。”
花小飞摸了下身上的失魂索，然后语气加重，说道：“阎王虽叫三更死，老子却要删名字。”
白面书生笑了笑，说道：“此山无天无阎王，只有金刚坐中堂。”
花小飞眉头紧皱，然后拿起一个杯子往地下砸去，吼道：“中堂之中一声雷，奈何桥上魂要回。”
白面书生脸色一变，用手里的扇子猛敲几下扶栏，然后从房间里冲出一些凶神恶煞的汉子。
花小飞和几个护卫与他们打了起来。
不消片刻，那些汉子悉数败阵，倒在地下直呻吟。
白面书生见状，怒道：“青龙山前硬开路，白虎堂内欲拔树，玄武门上困兽斗，朱雀绕梁魂归处。”
突然，一个高大魁梧、浓眉大眼的汉子从楼上跳下，站在刀段的左边，一个身高不足六尺、发须苍白的干瘦老人出现在中间，另一个虎背熊腰、印堂饱满的汉子出现在刀段的右边。
花小飞抬头往上看去，却见梁上有一身着红衣，长的极为漂亮的女子，正和那三人一样，用充满杀气的双眼看着他们。
花小飞对刀段说道：“这四人是“四相护法”，左边的是青龙护法，善使拳头，中间的是玄武护法，善使软剑，右边的是白虎护法，善使腿脚，梁上的是朱雀护法，善使暗器。”
刀段不语，看着前面的三个人。
白面书生怒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
花小飞说道：“四相当真四不像，我看金刚未必刚？”
白面书生轻蔑的说道：“就凭你们，也配要个全套？”
花小飞说道：“全套我不想要，我只想要那个人！”
白面书生说道：“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青龙护法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对着刀段怒目而视，刀段双眼的注意力，却不在他的身上。
玄武护法将腰里的软剑已经抽出，软剑犹如一条长了眼睛的蛇，和他的主人一起瞪着刀段，刀段的注意力，也不在他的身上。
白虎护法将腿伸起，活动几下后，做朝天一炷香姿势，双目瞪着刀段，刀段的注意力也不在他的身上。
朱雀护法拿出暗器，一双杏眼注视着身下的刀段，刀段仿佛不知道头顶上有个人。
他的双眼里，只有一口刀，一口断刀。
花小飞打破沉静，对着青龙护法说道：“阁下可是南拳世家的“南侠”南宫正？”
青龙护法静静的回答道：“正是。”
他的姿势不变，双眼依然没有离开刀段半分。
花小飞说道：“凭南拳世家在江湖上的影响和地位，以及兄台涉入江湖后的英雄事迹，何故要落草为寇呢？”
青龙护法冷冷的说道：“那不关你的事。”
花小飞讨了没趣，然后对玄武护法说道：“阁下定是“断肠剑”吕断吕大侠了？”
玄武护法说道：“那已是过去的事了！”
花小飞说道：“难怪这些年在江湖上不见您的踪迹，原来您已经隐入绿林了！”
玄武护法不语，保持姿势注视着刀段。
然后花小飞对白虎护法说道：“那阁下必然是北腿传人“北侠”陈如风了！”
白虎护法冷冷的说道：“你铁血判官还不是很笨。”
花小飞说道：“过去可能不笨，现在却很笨了。”
白面书生问道：“哦？”
花小飞说道：“若说你们是那些榜上通缉的土匪恶霸倒也罢了，可惜的是，你们过去都是行侠仗义的大侠，怎会``````”
梁上的女子说道：“若是你换了我们，也会选择这条路的！”
花小飞突然失声叫道：“唐春？”
梁上女子笑道：“铁血判官好眼力，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咱们只有一面之缘，而且还是在两年前。”
花小飞说道：“听说你嫁给了陈公公之子陈如海，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唐春杏眼怒视，说道：“换做是你，你会嫁给一个太监吗？”
花小飞说道：“不会。”
唐春说道：“那如果别人拿你全家人的性命作要挟呢？”
花小飞说道：“这就很难说了。”
唐春忧伤的说道：“你毕竟不是女人，所以会很难说，但如果你是女人的话，你肯定会选择嫁，哪怕他是个不男不女的人。”
花小飞说道：“那就奇怪了，你既然已经嫁给了他，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唐春说道：“这不是你管的事。”
花小飞说道：“想不到今日故人相见，却也是兵戎相见。”
白面书生说道：“你若不想兵戎相见的话，大可以离开，但是，他却必须得死。”
白面书生手里的扇子，直指着刀段。
花小飞问道：“哦？”
白面书生说道：“我已看出，要与我们为敌的便是此人，你铁血判官不过是受了他的指使罢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必定是个朝廷命官。”
花小飞说道：“是又如何？”
刀段等人出京后，便换下官服，为的是不扰民众。
白面书生脸色一变，怒道：“当然是先杀而后快了！”
花小飞说道：“哦？”
白面书生说道：“你可以走了！”
花小飞说道：“为什么？”
白面书生说道：“我们只杀奸逆之人，你不是。”
花小飞说道：“他也不是。”
白面书生说道：“休要为他辩解，你若再不走，可别怪我们拳脚无情。”
花小飞说道：“绝不会怪。”
左边的青龙护法显然已经沉不住气了，吼道：“你们他娘的怎么这么多废话？”
白面书生安静下来，是乎在说：那我就不废话，接下来就教给你们吧！
青龙护法使出“霸王神拳”直打刀段面门。
玄武护法挥舞出“游龙三十六断”直刺刀段颈部。
白虎护法使出“霸王踢斗”直踢刀段腹部。
朱雀护法使出“漫天花雨”直射刀段十二大穴。
刀段仍然气定神闲的坐在原处，他明亮的双眼里，仍然只有那柄刀，那柄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