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瞬间的,独孤凌就露出了一个恍然的神色。
“臣明白了。”
看着跑走的独孤凌,沐子矜茫然了会儿,最后一脸深沉的转回去找钟离恒。
“他,到底明白什么了?”
钟离恒还在那个角落里待着,那一块的草什么的都被他拔掉了,闻言笑了。
“也没什么,武云留下的话。”
没头没尾的话是武云留下的?沐子矜表示,这个消息也是够让她惊讶的。
独孤凌离开了三个时辰,带回了一堆人。
几个熟悉的面孔看的沐子矜嘴角一抽,她还没开口,就听一声哀嚎,一个人影就冲了过来。
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一僵,忘了钟离恒在身后了。
钟离恒的手抵在她的背上,退无可退的局面让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啊啊!”
“!”沐子矜心里一突,小心的睁开眼,就见前方空出了一块地方,她张了张嘴,空地上的人坐了起来。
王毅然,正一脸茫然的左顾右盼,似乎在辨别什么,又似乎在迷惑什么。
武云伸手将他拽了起来,两人到了钟离恒面前。
“臣武云,参见陛下!”
王毅然吓了一跳,立刻跟着做。
“免礼。”
钟离恒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可沐子矜却看到他的眼睛在王毅然身上转了一圈,又装作无事人般的移开了。
微微一笑,沐子矜低头掩饰住眼底的喜悦。
“你就是能治病的人?”钟离恒上下打量,眼神里都是挑剔,“医谷弟子?随身的牌子呢?”
“牌,牌子?”王毅然瞪大了双眼,“您……怎么知道的?”
声音陡升,又降了下去,王毅然瑟缩着像鹌鹑似的,想跑,又不敢跑。
可怜兮兮的表情加上他的体型,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被欺负呢。
“朕自是知道,牌子拿来。”
王毅然张了张嘴,在钟离恒的眼神中低下了头。
“没有。”
“没有?”钟离恒慢条斯理的重复了下他的话,冷笑,“冒充医谷弟子,你胆子也不小啊。”
王毅然当即就跳了起来,“我没有冒充。”
“牌子。”
两个字一出,王毅然瞬间又萎靡了。
“那个,被我弄丢了。”
钟离恒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医谷弟子的牌子既是身份证明,也是回谷的钥匙,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说丢了?”
王毅然瑟缩着,看他的样子,沐子矜暗暗想,他估计恨不得将自己团成一团,然后彻底消失不见才好。
谈话僵持住了,钟离恒又问了几句,大发慈悲的放过了王毅然。
后者几乎是哆嗦着离开的,一步一顿,看的沐子矜忍不住扶额,这王毅然的性子还是没变啊,这战战兢兢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是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问题似的。
平德城里的安静随着人的回来渐渐消失,等到了傍晚,能处理的事情基本都结束了。
武云跟着独孤凌到了二人面前,将七天的事情说清楚了。
一队很陌生的人突然闯进来,见人就砍,留下的名号是封国的二太子。
仅仅两天,平德城里受伤的人就过了五十,而此时,那蛊又开始发作了。
王毅然压制不得,他们只能选择离开。所幸先前就定了个短暂的躲避之处,才没让他们手足无措。
而之后就是躲着没出来,直到独孤凌前去,他们才重新回来。
“之后可有人再犯病?”
武云皱眉,“有,一直都没停过。”
“王毅然怎么说的?”
“他说尽力,但是变化太快,他也没办法。”
沐子矜摸了摸脸,变化太快吗?那种蛊确实是在变化,从开始的不能见太阳光,到之后的连月光都不能见,此时怕是一点光都不能见了吧?
想着,将这个问题说了出来,得了武云愁苦的表情。
“越来越多了,再这么下去,不用雪连国动手,自己就没人了。”
一群见不得光的将士能干嘛?只能缩在屋里,连头都不敢冒。
听着他的话,沐子矜却松了口气,她真的是太庆幸之前的选择了。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就他们一边受着呢?这样多好啊,两方都别想动弹。
她摩挲了下手指,将蛊的事情说了,得了两双惊喜的眼睛。
“娘娘,干得好!”
“咳咳,行了,那边已经爆发了,我们也能松口气,你们去休息吧,具体的,等之后再说。”
直到两人离开,钟离恒都沉默着没出声。
沐子矜转身,“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那蛊……”钟离恒顿了下,“红衣还没回来吗?”
陡转的话题让沐子矜眯了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怎么了?”钟离恒问。
“那么急着转话题做什么?你老实说,想到什么了?”
钟离恒目光一凝“没什么。”
“我不是别人,不会被你随便糊弄过去的。”
哭笑不得,“我也没想糊弄你啊。”
“真的?”
“当然。”
两人视线对上,一个将信将疑,一个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钟离恒退后了一步,说了一堆好话才将沐子矜的怀疑打岔过去。
等沐子矜歇下后,他蓦然起身,盯着沐子矜的脸庞出了会儿神,起身出去了。
军营里最里的营帐里,王毅然盯着炉子上的陶罐,眼睛里的狂热光芒闪烁,弯起的嘴角在火光下格外的明显。
一阵风进,王毅然双眼微睁,转头就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沉默了下,王毅然瑟缩了下,“陛,陛下。”
进来的正是钟离恒,听到这称呼他挑眉,“朕倒是不知自己的称呼这么长。”
王毅然一惊,砰的一声跪了下去。
“陛下恕罪。”
“……”钟离恒定定的看着他,火光闪烁下,他的脸庞忽明忽暗的,许久一声轻微的近乎可以忽略的叹息响起。
“你啊,到底是谁?”
“陛下,您在说什么?”王毅然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刷的又低了下去。
钟离恒突然伸手,王毅然一抖,那只手落在他的头顶,很轻,却让他如顶着千斤的东西般沉重,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