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因为爱你,所以才离开你。他希望你幸福。”
冷流川拨开南宫流云蒙在头的被子,很笃定地说出了这个答案。
南宫流云愕然地看着他,呆愣了许久,才愤然怒斥他,“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她惊坐起来,看着坐在床边的人。
“你一边对我好,要跟我订婚,一边要告诉我,常风华有多好,有多无奈。我怎么选择都是错,怎么做都要伤害人,你们都做好人,那我该怎么办?你都瞒了这么久,这句话为什么不能烂在你的肚子里?”
南宫流云有气又恨,更多的是绝望,她千方百计地逃脱这个真相,却又被他硬生生地拉到最残酷的事实面前。她感觉她已经举步维艰,甚至连躲在原地不动的机会也被剥夺了。
冷流川起身,坐到床沿,抽了几抽纸巾,帮她擦掉眼泪,“你当是我自私,不想背负这个心理债。很多年前,我还奢望,时间长了,我隐瞒这个真相,你会彻底忘记他,会重新接受我。但事实不是已经证明,即使你不知道这个真相,你也等了他这么久?”
“不要再跟我提爱,”南宫流云推开他的手,“我已经被所谓的爱,压榨得筋疲力尽。我真的很累啊,我已经不需要爱,你知不知道?我需要……”南宫流云说着说着,屈膝蜷缩着,头枕在膝盖,“陪伴……”
她说出这两个字,浑身疲惫无力,只觉冰冷和无助,这种冰冷和无助,已经陪伴了她十几年。
冷流川看着瑟缩的身影,心里猛然一阵刺痛,转身移坐到她身后,隔着被子,从身后抱住了她,“我会一直陪伴你,直到……”他张了张嘴,终于吃力地吐出最艰难的一句话,“直到他回来。”
南宫流云转身推开了他,“你在做慈善吗?我是电脑还是机器,随时开随时关?”
“那你要我怎么做?”冷流川扣着她的手腕,语气又变得冷硬,“我靠近你不行,不靠近我做不到。你爱他,他爱你,我成了多余的,我能怎么办?”他凄冷绝望的声音,像刀一样,刺入她的骨髓。
南宫流云绝望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折磨我?我爱你的时候,你那么多乱七八遭的事情,我不能爱。我爱他的时候,好好的,人突然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来选择?”
冷流川被问住了,整个人变得颓然,松开了扣着她手腕的手,扶着她靠在床头,给她垫了两个枕头。看了她一眼,重新坐回到了椅子。
南宫流云失神地看着墙的一幅画,却又不像在看画。
房间里又变的安静下来。
许久以后,冷流川突然开口,“大概是心里那点灭不了的骄傲作祟吧。”
南宫流云转头看向他,忍不住苦笑,“怎么我尽招惹骄傲的男人?”
她父亲是骄傲的男人,骄傲得可以放弃海陆空三军将领的位置,是不向愚蠢的司去低个头认个错。
常风华是骄傲的男人,绝不能容忍她心里有过别人,所以她一直没有很坦白地告诉他有关她的过去,只知道她有过去。
南宫飞云更是个骄傲的男人,骄傲得可以工作到胃出血,所有的困难都一个人来抗,也不愿意求助别人。
这个男人,又是个骄傲的男人?!
“原本我已经死心了。我本来配不你,你父亲说的没错。更何况,即使曾经拥有过,却被我错过。我不怕告诉你,常风华走了,我心底一度感到庆幸,觉得自己又有了机会。结果却被重重地打了脸,即使他不在你身边,你还是惦记着他。即使我一直在你身边,你都有意无意地把我推开。”
冷流川很平和地说出这些埋藏在心底的想法,或许是埋得太久,早已发酵成陈年酒酿,这么一翻出来,他一如既往地被刺激,“有时候,我真希望我是龙世坤,可以很霸道地说,南宫流云,算杀光全世界的人,你也必须嫁给我!”
他像是开玩笑一样,重复这一句借着别人的身份说出来的话,“褪去龙世坤的壳,冷流川的骄傲,无法忍受自己爱的女人惦记着别的男人。南宫飞云说的没错,没有了这层壳,他是平庸懦弱的,却又死咬着这点愚蠢的骄傲不放。”
他看着她,笑了笑,笑得很惨然。
冷流川第一次这么直接得自我剖析,像拿把刀直接自己的心剖开给别人看,太痛苦了!
“因为他的懦弱,他把选择权交给了你,却不管你是不是很痛苦。对不起。”他吃力地说出最后三个字,已经没有勇气再一直这么剖开心给她看。
冷流川视线落在白粥,已经看不到热气,“我去换一碗粥来。”他找了个借口,端着托盘,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南宫流云看着他傲然挺立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
一直到他再次端着托盘进来,重新看到腾腾的热气,她才回过神来。
这是十几年来,两个人第一次这么袒露心迹。
过程很痛苦,可现在,仿佛一场洪水泛难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冷流川端着白粥,一口一口地喂给她吃,每一口都先慢慢地吹冷,尝一尝是不是还很烫,感觉合适以后才送到她嘴里。
南宫流云也没有拒绝,她也确实很饿,很乖顺地吃完了一整碗粥。整个人像还魂了一样,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云姐把碗收走,南宫流云起身去舆洗室简单洗刷了一下,回到床`,发现他还在。
“订婚的事情,你不要有压力。你当是一层保护罩。”冷流川安顿她在床躺下来,终于提到了这件事。
南宫流云俏皮地戏谑了一句,“是啊,龙世坤的女人,很威风,没人敢欺负。”
冷流川立刻反驳,“不是,保护你的人,是冷流川。你是你自己,不是谁的女人。”
“冷流川,也是个好人。”南宫流云看着他,笑了笑。
他也笑了起来,虽然很浅,“晚安!”
南宫流云看着他离开,房间的灯暗下来,闭眼睛,心里从未有过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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