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陡然明白了十三叔的意思,上校是在自己完全变异之前,将这些已经失去心智,彻底被诅咒成蛇人的手下,统统杀掉。
痛快地死去,远比一辈子被诅咒,一辈子变成这诡异的怪物要好得多。
“那他自己呢?”我问。
他这么做痛快了其他人,那最后谁来帮助他?
如果没有人将他杀掉,就意味着一辈子他都将以这种半人半蛇的模样存在,那该是多么悲哀的事啊。
十三叔点了点头,指指我:“他还算幸运,又遇上了你。”
“我?!”
我连连摆手:“不行,绝对不行,我下不了手,他毕竟是我的朋友,还有恩于我,我做不了。”
十三叔指着地上那具无头尸体,说:“你真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变成一副样子吗?”
我对不上话了。
这真是个两难的抉择。
十三叔轻轻地拍了拍我:“没事,你还有时间考虑,你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当初要让我对大个子下手时,我也曾犹豫过。”
大个子?
我想起来了,就在金秀的七星墓下,因为十三叔的疏忽,导致他的随从大个子变成了血尸。
“叔”我拉住了他,“最后,你是怎么选的?”
他反身望着我,轻轻的拍了拍胸口,说:“跟随自己的内心,有些选择其实并没那么难。”
一路上,我和十三叔都远远地跟在少校身后,看着他缓缓地在狭窄的通道里往前走。
我很想知道他会去哪儿,也许在那里我能找到答案,能够知道他们究竟如何变成这样。
路上,我们遇到了六具尸体,脑袋全被砍了下来,在尸体边上,也都有一条被拧成两截的小蛇。
这应该都是被少校杀掉的手下,他们全都身着迷彩装,身上几乎完全被蛇鳞片所覆盖。
他们是前两批下地宫的队员,他们果然没有死,应该是遇到了什么,被掳到了这里。
难怪我们之前一路上都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
就在这当口,前方角落里猛地又跃出一个人来,上校想都没想,横过长刀就架到那人的脖子上,直接把那人逼到了墙角。
他似乎有那么一刻犹豫,或者是动摇,但下一秒他的长刀已经将那脑袋齐齐地切了下来。
这一次他没等小蛇自己钻出来,而是将手指直接插进了那人的脖子断口里,一下子就将小蛇扯了出来。
毫不犹豫,一掌将小蛇拍在墙上,蛇脑袋瞬间成了一滩肉泥。
“此人如果彻底变异,可是个非常厉害的对手。”
十三叔扭头瞄了我一眼,我听得出他暗藏的话外之音,他这是提醒我,如果我现在下手,对方肯定不会还手,我能轻易将他干掉。
如果等他变异完成,没了心智,彻底不认识我们时,那就真的成对手了,以他的武力值,我们俩很难对付。
但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少校下手,更何况,还是在明知他还是少校的时候。
我心里其实已经暗下了决定,等少校完全变异,我就动手帮他了断。
毕竟那个时候,我能说服自己,那人已经不再起对我有恩的上校了,那人只不过是个怪物而已。
那样想,我的内心也许能容易接受一些。
这时,十三叔悄悄得扯了扯我的衣服,低声说:“别跟了,前面好像是个墓室。”
墓室?
自从进了这地宫以来,我都快忘了自己下的是个墓了。
百转千回,在地下上上下下的,一路上遇事不断,但这还是头一回让我意识到这是个墓室。
因为,前面出现了两排巨型棺椁。
呈互相平行状左右靠墙排列,每个棺椁都有半人多高,几乎齐胸,而且好几个棺椁都已经被打开了。
棺椁脚下躺满了无头尸体,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几乎将整个通道堆满。
地上,墙上,棺椁上,甚至是通道顶上,都溅满了血迹,血腥程度比美国变态恐怖片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都是他干的吧。”十三叔抽着冷气说。
我也是震惊无比,少校牛逼我是有感觉的,但能牛逼到以一敌我几乎数不清地上躺着多少人,目测不下十个,这种战斗力只能用妖孽来形容。
我根本不是对手啊!
不过作为土夫子的十三叔,注意力很快就从少校身上转移了。
他自言自语道:“这么多棺椁会是什么人的呢?”
棺椁?什么人?他这一提,我也觉得奇怪了。
这些棺椁的安放形式十分古怪,就我的经验而言,从来没有遇到过并排靠墙放的棺椁。
大部分能用得上棺椁的人都非富即贵,对于墓室中如何放置棺椁也颇有讲究。
比如七星墓,比如八卦墓,你都是严格遵循古代风水学的。
但平行两排,还贴着墙这种形式估计翻遍中国所有风水学著作都找不到出处吧。
“不对,不对。”十三叔喃喃道,“这么多棺椁被开棺,怎么地上一丁点散落的东西都没有。”
我看了几眼,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一般开棺就是要取里面的东西,或多或少势必会将棺椁中的部分物品带出来,有时候现场还是一片狼藉。
但是对面除了尸体之外几乎找不到一样其他东西。
“这怎么回事?有人开了棺却没有动里面的东西吗?还是”
十三叔看看我,脸上浮出深深的狐疑:“还是那根本就不是个放尸体的棺椁?!”
“那是”
“诅咒地!那个墓室就是诅咒地!如果没有猜错,所有人都被掳到这里,在这个墓室中被下了诅咒,至于那些石棺,是用来孵化蛇人的!”
“孵化蛇人?!”
我并不是很懂十三叔的意思,但我刚想追问时,那少校抬手将一个棺椁的石头盖慢慢地推开了。
我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棺椁,想着到底里面会是什么。
少校伸手往石棺里一抓,居然拎出一个人来,甩手将那人扔在地上。
“少校”
那人惊恐地看着他,我能看到他剧烈的颤抖着。
“那是个正常人。”我说。
“不是。”十三叔坚决地摇头道,“不是,那人应该是刚刚被下了诅咒,变异才刚刚开始。”
“少校,饶命!求你了少校,放了我吧,我不想死,少校,求你放过我吧。”
那人哆哆嗦嗦地抱着了少校的腿,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地连连恳求。
可是
一道寒光闪过,一颗大好头颅陡然就飞了起来,我甚至看到头颅上那一双极度惊恐的眼,以及张得极大,却再也发不出声来的嘴。
“原来那棺椁里面都是被下了诅咒的人。”我说。
“难怪这里这么多尸体,他一定是在他们还没有完全变异之前一个个将他们拖出来砍杀掉的。”十三叔说。
那么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到了余下那几口尚未打开的石棺上。
几乎同时,少校又推开了一个石棺的棺盖,他再一次伸手将里面的人拎了出来。
我眼神一晃,咦,这人挺眼熟
“救命啊!放开我!”
这声音卧槽,竟然是胖子!
他也几乎是同时看到了我,手舞足蹈地大声喊:“小三爷救我,小三爷快救我啊!”
可是,我却突然犹豫了。
他肯定也被诅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