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期期离家的第三天,想她。
顾北执提着毛笔写了一封信,踯躅许久,还是烧了,他想她,只是顾北执担心他送出的信,会被有心人半途拦截住,对樊期期产生不好的影响。
再加上樊期期现在肯定刚到赵将军身边,他三天两头的写信总是不好的,再等等吧,再过两天。
于是樊期期离家的第五天,他还是没忍住,偷偷的写了一封信,让自己手底下的人给送了出去。
樊期期收到信的时候,心里美滋滋的,哪怕信里面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一个想字,一个爱字,但每个字都透着思念,透着情意。
她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就喜欢把信反复的一遍又一遍的看,看完之后就小心翼翼的叠起来,放在胸口最靠近心脏的地方。
可怜了顾北执培养出来的近卫,都成了信使,专门给他们两个送信。
樊期期跟着大军往边疆走,刚开始的几天是急行军,越靠近边疆,赵将军越淡定起来,反而让他们休整,毕竟要以最好的状态来应对蛮人,而且如果他们继续急行军的话,一旦遇到埋伏,就有可能损失重大。
开始休整的时候,一群年轻人一个比一个精力旺盛,全都闲不住,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挑战樊期期。
现在跟樊期期最熟的几个小将分别是李大牛,草根出身,憨直憨直的,杜右余,吊儿郎当的将二代,被他爹丢来军队里锻炼的,秦朗,赵将军的徒弟,沉默寡言。
这三个也是少有的能跟樊期期多过几招的,樊期期闲着没事儿就跟他们切磋,一群兵痞子就跟着下注,当然,一对一的话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念,所以他们一般开盘下注,都是好几个人打一个樊期期。
樊期期至今从无败绩,最强的战绩是一个打七个还赢了。
他们老说她不是人。
赵将军因为这事,揪了好几个痞子头头出来打板子,樊期期他是舍不得打的,一来樊期期除了喜欢跟人打架,其他方面还是很乖的,尤其是跟这群混小子们。
第二呢,她是老国公唯一的孙女,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她是个女孩子,哪能整天拉出去打屁股。
所以每次都是杜右余他们被打得嗷嗷叫,捂着屁股死不承认,樊期期啥事儿没有,最多被赵将军叫过去训一顿。
她还是很有分寸的,知道啥事儿能做啥事不能做,底线内底线外的不能同日而语。
像那些开盘赌博的,她是知道的,但是从来都不参与,杜右余就喜欢参与一把,一边煽动人在赌博,明明自己也要上场和樊期期打,还偷偷的押樊期期赢。
然后每次赢了之后,就会被樊期期勒着脖子谈心,要求见面分一半。
最重要的是,事后出了事儿,挨打的还是他,简直就是凄凄惨惨戚戚!
樊期期很快的就和大家打成了一团,赵将军暗地里也松了一口气,他总是担心一个女孩子没有办法完全融入军队,没想到樊期期做的很好。
快要抵达边疆的时候,赵将军点了人出来:“樊七,杜右余,秦朗。”
樊七就是樊期期现在的化名,一个十分极其特别不走心的化名……
熟悉她的,哦不,被揍过的,现在都叫她七哥。
“你们各带一队先锋,跟在斥候后面。”赵将军很淡定的道:“无论发生了什么,发现了什么,想做什么,本将军给你们足够的权限。”
说白了,就是放他们三个飞。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不行了,必须要在他倒在战场上之前,培养出几个能够代替他的人。
武力值比较高的几个人里,头脑比较清醒聪明还年轻的就这三个了。
“是,将军!”三个人领了军令,欢欢喜喜的一个人带着一队先锋,其实数量并不多也就一百左右,撒了欢似的冲出去了。
秦朗相对更老实一点,杜右余就满脑子花心思了:“七哥七哥,咱俩一块走怎么样?”
“目标太大了,一块什么呀?我们三个不要离得太远了,要是有什么事儿,还可以互相支援一下。”樊期期叼了根狗尾巴草,眯着眼睛往前看。
他们已经无限接近战场了,随时都会碰到敌方的人,所以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那行吧,有事发信号。”杜右余有些遗憾,带着自己手底下的跑了。
秦朗对着樊期期点点头:“小心。”也带着人跑了。
樊期期找了个小山坡,爬上去四处瞧了瞧,然后就让自己手底下所有的人,在马蹄上包裹上布条,减小噪音,然后把衣服反过来穿,将颜色灰黄的一面露在外面,这样就跟黄土的颜色比较像了。
“走走走,跟着哥杀人去。”她已经仔细观察过了,加上前方斥候传回来的消息,说不定他们很快就能碰到敌军的人了。
樊期期并不想跟敌军正面干上,她带着人一边绕路,一边接斥候传回来的消息,等有空了一定要熬一只隼出来,拿这玩意传信更方便点。
樊期期一点一点的接收着斥候传回来的消息,然后按照自己观察到的东西,在心里画了一个沙盘。
她把嘴里的狗尾巴草一丢,迅速的制定了计划:“走!”
一百来号人悄无声息的跟着她绕到了战场最后面,这个时候杜右余这个倒霉催的,正好撞上了对面的埋伏。
这些蛮人的埋伏,是用来对付断云关那边的军队的,估计是想假装撤离,诱敌深入,然后埋伏一拥而上,啃掉断云关一口肉。
万万没想到,杜右余和樊期期想法是一样的,他也想绕后面来个偷袭,趁机加入战场,当根搅屎棍子。
万万没想到,战场的后面还有人,于是他们就跟埋伏正面撞上了。
一百个人,跟对面几千个人撞上,那倒霉催的,连跑都没法跑。
杜右余苦着脸发了信号,不停的在心里念叨:七哥啊七哥,快来救命啊!
然后他带的人是先锋营,个顶个牛掰的骑兵,硬生生撕进了对方的阵营,冲杀了一轮,在冲出来的时候,人就还剩下不到一半儿了。
顶不住啊顶不住……
杜右余万万没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个时候,樊期期才带着人从大后方过来了,她和一百骑兵就像一把尖刀一样,樊期期是刀尖,他们是刀刃,直接把几千人的敌军从中间撕开了,她和杜右余迅速的汇合,没有掉头就跑,而是特别凶悍的带着这一百来个人,又回头冲进了敌军当中。
樊期期手里是一把大刀,她没什么漂亮招式,遇着人就是一刀砍下去,带着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像这种冲杀,需要的就是刀尖保持一如既往的尖锐,只要刀尖是锋利的,刀身就是安全。
樊期期嚣张的带着人,在人群当中冲杀了两三个回合,收到信号的秦朗也堪堪到了。
秦朗带着人斜插进来之后,樊期期更嚣张了,直冲中军那个领兵的,一看就是个将军。
那个将军完全没想到,对方不到三百个人,能嚣张到如此地步,更没有想到,他们两三千个人,拦不住三百个人!
其实拿人头堆也是能堆死樊期期他们的,只要他们感到疲惫,冲杀的阵势一缓,就会被对方包围。
但是樊期期这么嚣张的人直接准备过来,擒贼先擒王了。
再多的人也挡不住啊!
那个将军有点慌了,不住的喊撤退,他不喊还好,一喊自己人整个阵势就乱了,现场乌压压的一片混乱,雪亮的刀光马上就到了他的眼前。
那个将军下意识的往下一趴,紧接着就看到自己帽子上的红翎,贴着帽盖被砍断了,飘飘然的落了下来。
这个时候樊期期带着人已经冲了过去,他们不能停下脚步,一旦停下脚步就会被围杀,所以那个将军暂时逃过了一劫。
他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樊期期拉满了弓箭,对准了他。
将军的瞳孔不断的放大,只看到寒光闪闪的箭尖朝着他飞了过来,他下意识的拉过自己身旁的亲兵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噗!
箭支穿过了亲兵的脖子,箭头还钉进了他的胸口,没等他喘上一口气,第二支箭已经到了,这一次,这支箭直接从缝隙当中穿了过来,插入了他的眼睛,刺穿大脑。
第三箭没有因为将军的死亡不再射出来,而是直接射断了对面的旗杆。
“兄弟们随我冲!”樊期期把弓箭往身后一背,操着刀再次冲了回去,这一次他们穿透了对方之后,直接扬长而去,樊期期手里还拎着一颗脑袋,正是那个可怜的将军的。
樊期期刚回来的时候顺手一刀,把他还插着一支箭的脑袋带走了。
樊期期笑得十分嚣张:“爽极了!”
杜右余也从来没有这么爽过,根本不用担心别的,跟着樊期期往前冲就是了,这种感觉太爽了。
“七哥,咱们回去吗?”
“回什么回?”樊期期翻了一个白眼:“这种时候,当然是要到前面的战场上捡便宜去呀!”
就是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