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恒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卞远，卞远专注地盯着他手里的资料，脸色如常，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反常。济恒放下心来，认真看着几家公司的资料。
卞远不急不慢地说：“你也看到了，这几家公司的报价，要么是价格高得离谱，要么是低得让人不敢相信，还有工期，有的工期拖得太长，就只有玄恒公司最合适。咱们要抢时间，赶在九月份开盘，咱们这里的房地产市场讲究‘金九银十’，这两个月是一年中销售旺季，赶在九月开盘，就成功一半啦。而且，咱们的售楼处设计独特，在这周边的建筑中，肯定是最耀眼的一栋建筑，早建好一天，就多做一天的活广告，就能吸引客户来登记买房。”
“咱们现在借用玄恒公司的办公室，是否要避嫌？总公司会不会说咱们以公谋私？”济恒看着卞远，点有忧虑。
“虽然，咱们现在借用他们的办公室，我也知道你是从玄恒公司出来的，和李舷关系很好，不过，我是客观公正地考量诸多因素，最后提的这个建议，没有掺杂私人感情。咱们也没有必要因为私人关系好，为了避嫌就非不用最合适的公司吧？毕竟，咱们是私人企业，不用考虑那么多。”卞远说。
济恒抬头看着卞远，见他说得恳切，也就不再犹豫：“既然这样，我觉得这是你职权范围内的事情，你可以做决定，我不参与意见。我要的是结果，一天工期也不准耽误，要保质保量完成，签合同要约定清楚，你让总公司的法务把好关，别出纰漏。”
卞远站在原地愣了愣神儿，济恒见他没动，抬头看他，眼神里充满不容质疑的神情，不怒而威。卞远很意外，来天正和阳房地产公司之前，听说张张济恒只是一个包工头，领着几个农民工在工地上干零活儿，因为是天正集团的二少爷毛敏龙是同学，才谋到了这个职位。没想到，这个包工头儿，做起事儿来还有条不紊，头脑也算清晰，不糊涂。
他有意拿这个事情试探一下济恒，看他咋处理？如果他决策说给玄恒公司做，那么，一旦工程质量出了问题，或者没按期交工，责任不在自己，而且，他和玄恒公司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找到他徇私舞弊的证据。没想到，他把决策权一古脑推给了自己，他说他只要结果，要售楼处如期交工，这真是意外。他忽然感觉到两个肩膀上被压了一条扁担，足有千斤重，他不自觉地耸耸肩膀。
济恒说：“还有事儿？”
卞远目光探寻地看着济恒，忽然转过身，轻声道：“噢！没事儿！没事儿！”
卞远从济恒办公室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细细的汗珠，今天这事办得有点悬乎，幸亏没让总经理觉察到自己是在试探他，否则，一定会死得很惨。看样子，他很内行，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包工头儿，卞远后悔不已，自己不该太自作聪明。
缪峰匆匆走过来，看见卞远的样子，有点纳闷儿，啥事儿？能让他这么紧张啊！虽然他跟卞远还不太熟悉，都是刚进入公司的同事，不过，早就听说过卞远，他系出名门，上海建筑大学毕业，虽然只有三十多岁，却已经在多家房地产公司做过工程部副总经理、总经理。听说，这次招聘，是毛敏龙总经理花了大价钱，从一家房地产公司挖过来的呢。
卞远只顾想心事，一转身和缪峰来了一个顶头碰，吓了一跳。
“哎哟！缪大秘书！你走路咋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呢？”
缪峰笑道：“估计我开着拖拉机来，你也听不到，在想啥？被头儿训了？咱们头挺好脾气呀！不像张牙舞爪爱训下属的人呢！”
卞远当然知道领导身边的人，不能得罪，他不能帮你成事儿，却能坏你的事儿。况且，还彼此还不熟悉，没有处到可以随便开玩笑的程度。
卞远摸着头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是啊！我只顾着想事儿啦！咱们头儿的脾气好着呢！”却有半截儿话含在嘴里没说出来。“好个屁！只那目光就能杀死人，领导的好脾气都是装出来的。”
缪峰进门，随口说道：“卞远总经理不知道为啥？站在门外擦汗呢，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济恒淡淡地说：“没啥！建售楼处的事情，我让他在八月底前建完，装修好。九月六日咱们要搬进去。大概，他觉得时间紧迫吧，压力有点大。”
缪峰递给济恒一张纸：“晚上您让莫鸣约了几个银行的朋友，订在了一品参酒楼216房间了。客人六点到！我已经跟司机说好，我们五点二十在楼下等您，这时候是下班的交通高峰期，需要提前一点到，这是几位客人的情况。”
济恒点头，从缪峰手里接过一张纸，不禁抬头看了缪峰一眼，赞赏地说：“想得很周到，咱们的项目需要办开发贷款，要找几家银行谈谈。现在莫鸣已经是人民银行的货币信贷处处长啦，他约的都是分管信贷的行长，你通知财务部总经理万豆参加，万总酒量咋样？”
济恒问完，又笑起来：“酒量再好，也不能让女士喝太多酒。算了吧，看来我还得自己来。最近，这酒喝得太多，有点吃不消啦，周末我要好好休息一下，你也歇一天。”
缪峰说：“我不要紧，我孤身一人在济南，休息也没啥意思，只是您，真该好好休息一下啦！文武之道，一张一驰嘛，弦总是这么绷着，容易断。不过，恕我直言，您一次约好几位行长，又不是一个银行的，会不会让客人觉得不够受重视啊！”
“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这次只是认识一下这几位行长，不聊具体业务，改天再逐位去拜访，那时再谈。莫鸣说，现在国家信贷政策上是支持房地产开发，如果没有政策上的障碍，那关键就看各银行的利率、效率啦。咱们着急，按照公司统一的战略部署，这个项目要在......”济恒话没说完，忽然意思到，说得有点多，这是公司的核心机密，不能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