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站长说:“是啊!干工作,特别是开创性的工作,就是冒风险,犯错误的机率大,说不定啥时候,就栽倒。这不干活儿的人,肯定就不犯错误。”
济泓听他们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瞎侃,心里觉得好笑,他们倒是一片好心,不干工作还能干啥呢?人闲着,心里不发慌?屯子里困难户是挺多,能帮一个算一个吧,而且,老车还是挺有代表性,如果通过种甜菜,让老车摘掉困难户的帽子,这带动效应就大了,整个山东屯儿都会轰动,在全乡推广甜菜种植也容易多啦。主要是有糖厂做后盾,不愁销路,要是种别的作物,还得去跑销路。抽时间得再去找找糖厂的厂长,跟他好好聊聊,种啥品种好呢?
牛站长和田主任说了半天,见济泓好像根本没听见他们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就一起看向济泓。
济泓淡淡一笑说:“我看你们俩工作挺积极主动,没看出来,还存着这么多的小心思呢!”
田主任说:“我们是替你担忧,你正是最好的年纪,前途一片光明,我们比你大十多岁,没啥奔头了,把眼前的工作干好,对得起这份工资就行。”
济泓看看车窗外白茫茫的田野,一排一排的白桦树,从车窗闪过,这一冬天下了这么厚的雪,墒情好,开春种地就有保障啦!他把目光收回来,看着身边的牛站长说:“我就想做点的事儿,看着老车这样的农民,日子过得这么苦,心里难受,要让他衣食无忧,过上有尊严的日子,他也不会到乡里闹腾,咱们也省心啦!而且,可以推而广之,让乡里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我觉得,这比我被提拔个书记还高兴呢。按照你的算法,种甜菜最稳妥,收入也高。种黄豆虽然也行,但是,产量上不去,还得找销路。咱们先说动老车,要是他真赚钱啦,就能在全乡推广。”
田主任回过头来说:“要是老车扶不起来呢?咋办?”
济泓说:“那也就是耽误一年的收成,试试就有希望。咱们要把贾林山和老车捆在一起,这样才准成。牛站长!你觉得咋样?”
牛站长听济泓说得恳切,看来张乡长真想干点事情,不像那些官油子,到下面镀镀金,拍拍屁股就走人。他有点感动,毕竟这是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做点事情,让乡里乡亲的都过上好日子,那多带劲儿啊。
他爽快地表态:“没问题,其实,咱们乡种甜菜的屯子挺多,我让技术员重点给老车家辅导一下,我看车嫂挺能干,又识文断字,教会她应该不难。”
济泓听他一说,心里也踏实多了:“我看老车怕他老婆,这就好办。”
他们聊着,回到乡里已经七点多了,济泓骑上自行车回家。
“咋这么晚才回来?饿坏我们啦!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贴寻人启事啦!”如英坐在炕上,逗着世萱玩儿,头也不抬地问。
济泓摘下手闷子、围巾,脱掉羽绒服,掉到炕上,搓了搓冻得生疼的脸,用两只手掌心捂了一下双眼,睫毛上的霜花儿化成了水,济泓从凉衣绳子上拽下毛巾,擦了擦手:“我去山东屯儿啦!”
如英抬起头疑惑地问:“去了山东屯儿?路这么难走,啥急事儿?”
济泓有点得意:“有个上访户老车,我和牛站长、田主任一起去他家看看,咋能帮上他。”
如英说:“那不是多年的上访户吗?那么多任领导都没解决他的问题,你别充那大尾巴狼,显能干,小心点儿,别让他给你带沟里去。小艳!快把饺子拿屋里来,煮上,终于开饭啦!”
小艳答应着到屋外,把两盖帘饺子摞一起,端进来。
如英说:“哎哟!你这么拿,可别打饺子都压坏啦!”
小艳抖了抖盖帘儿说:“你听,都已经冻得邦邦硬啦,跟石头似的,压不坏,我这就去煮饺子。”
济泓洗洗手,走到炕边上,抱起世萱:“小宝宝想爸爸了吗?今天去奶奶家没有?”
如英笑着说:“还能不去?咱爸一会见不着世萱都不行,咱们不去,他就会找上门来。咱爸这宠孩子的劲儿,真是形容不出来。”
济泓把脸贴在世萱的脸上,世萱两只小手往外推济泓,济泓假装生气地说:“咱们的宝宝招人疼,来亲亲爸爸。咦?咋啦?一天不见就不认识爸爸啦?”
如英说:“你可真是,你刚进门,脸上冰凉,世萱当然躲啦。来!到妈妈这儿来,一会儿,爸爸身上暖和了,再让爸爸抱。”
济泓笑:“这小丫头,还挺精呢。去吧!一会儿爸爸再抱你。啥馅的饺子?”
如英说:“酸菜肉的,里面还放了一点洋葱,你最爱吃的馅儿。”
济泓说:“你不是喜欢吃芹菜馅吗?别总是包我爱吃的馅儿。”
如英撅着嘴说:“你天天这么忙,晚上应酬又多,我得做点好吃的,巴结着你,要是再不做点你爱吃的饭,我看,你一顿饭也不在家吃啦。”
济泓歉意地说:“以前都是我做饭给你吃,自从去了乡里,就没给你们做几顿饭。等星期天,到咱爸妈那儿,我好好做顿饭,让你们换换口味。”
如英忙说:“哎哟!你说这个,我才想起来,今天咱妈说,济浩要订婚呢!明天晚上叫咱们一起回家吃饭,商量这事儿。你明天晚上把事情推一推,你给我们做好吃的。我们这天天凑合饭,都快馋死啦。明天我买点儿排骨、鱼,你给我们做糖醋排骨,香酥鱼,我要敞开肚皮吃个够。”
济泓说:“好!明天啥应酬也不去啦!济浩跟谁订婚?”
如英说:“田园呗!还能有谁?追济浩追得紧,开始济浩还不大在意,这时间一久,两人就打得火热啦。田园挺能干,做生意比济浩还强呢,别看是个女孩子,脑子可灵活啦,就是模样不是那么俊俏,长得又黑又壮实,眼睛小小的,整天跟睡不醒似的。”
小艳正端一盘子饺子进屋,噗嗤一笑说:“是啊!我感觉她配不上我四哥呢!不知道我四哥咋能看上她呢?奇怪得很,她那小眼睛,不仔细看,跟没睁开一样,以后就叫她‘睡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