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当不是。”
按照此前细辛和半夏的说法,许昭然已经对楚大当日在宫中所说的话了解的差不多了。
楚大确实是按照她的要求去揭穿了楚玄歌的身份。
而且是完完全全按照她的要求,让楚玄歌自愿暴露了身份。
而这,下蛊之人应当是不知道的。
“但楚大跳崖,必然是养蛊之人的要求。”
原本许昭然并没有想到这一点,直到栗凌轩提起楚大跳崖半路消失这事儿,她才恍然大悟。
“楚大并非是忽然消失,而是被蛊虫吃了。”
“吃了?”栗凌轩的眼睛瞪大了些,他还从未听说过有蛊虫能食人。
还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吃掉了整个人!
“那是食人的蛊,母蛊在中蛊之人体内长大,在人极速下坠时诞下子蛊,子蛊会以极快的速度吃掉母蛊和寄生的人,接着回到养蛊人那里。”
“此蛊名为,子归。”
子归,只有子蛊回归。
抿了抿唇,栗凌轩觉得有点儿犯恶心。
说不清是因为早饭没有吃导致的低血糖,还是因为这蛊太恶心了。
楚玄歌在床上翻来覆去。
心里难受,憋着一股气,流了半天眼泪这气也顺不过来。
于是她干脆坐起身来,将枕头抱在怀里,骂骂咧咧道:“狗男人,老子对你那么好,你转身就查老子!”
甚至想去找楚琰告状呢!
“夫人,夫人……”
抱着枕头的楚玄歌正骂的来劲儿,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微弱的叫唤声。
转头一看,可不就是被栗凌轩忘在这里的鹿鸣剑嘛。
被子一掀,楚玄歌跳下床将鹿鸣剑握在手里。
“小鸟你找我有事?”
剑鞘上的鸟眼睛亮了亮,从原本的地方浮了起来。
“夫人,您和主人吵架了吗?”
小鸟的尾巴垂着,满脸担忧。
“别提那狗男人啊我跟你说!”
她正气不打一处来呢。
“夫人,主人一向不善言辞的,您知道的。”
小鸟又劝。
不善言辞?
歪头想想,栗凌轩好像确实不是个能说会道的。
但是这事儿,她哪儿知道啊!
她和他认识才不过一个来月,这鸟是栗凌轩搞出来诓她的吧!
“夫人,为什么您没有把烈凰弓带出来呢?”
见楚玄歌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小鸟连忙转移话题。
“烈凰弓?”
那是个什么东西?她可从来没听说过。
听起来像个武器,但是她穿越四十可没有一次碰过弓箭这种东西。
“是啊,烈凰弓不在,我就只能寄住在鹿鸣剑上。”小鸟左右跳着。
“虽然这样也没什么,毕竟当初主人做剑鞘的时候就预留了我和鹿鸣的位置……”
可是多少还是不方便啊!
毕竟她是弓的幻灵,而鹿鸣是剑的幻灵,她一直居于剑上,一方面会折了鹿鸣的威力,另一方面也无法恢复自己的神力。
“既然留了位置,那就好好呆着呗。”
对楚玄歌来说,多一把弓和少一把弓并没有什么区别,毕竟她是个用法术的。
只要术法使得好,一花一叶皆是宝。
当年学术法的时候,她师父这么说过。
“夫人,您就不好奇烈凰弓长什么样吗?”
“不好奇。”
楚玄歌把鹿鸣剑往桌上一扔,转身又躺回了床上。
“唉,可惜主人当年为了给夫人找那烈凰弓,还跟凤凰族打了一架呢。”
“夫人您是忘记了,当年主人背着烈凰弓,浑身是血回来的时候,您哭得可惨了。”
“我跟您说啊,当年那血就没多少是主人的,他可精着呢!”
鹿鸣剑被封印的太久,解开封印后又常受栗凌轩威胁,现在栗凌轩不在,这鹿鸣剑就自顾自地说了个自在。
“你好吵。”
它是自在了,楚玄歌可是十分不自在。
这把剑,话可特咩真的多!
此时的楚玄歌完全不记得,鹿鸣剑话这么多的主要原因,完全是她当年碎碎念念多了惯得!
“门主夫人跟本皇子说了这么多,意欲为何?”
栗凌轩自然不是傻子,许昭然既然说要交易,那必然是有所求的。
凤翎楚家遭袭,根基不稳,意味着若鸢国此时遭受疫病,必然会伤亡惨重。
而这背后的黑手,极有可能是鸩国皇室。
细节一个接一个,他明白许昭然并没有说什么假话。
鸢国此时面对的危机,不管他认不认,也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的。
就说想不通为什么鸩国皇室突然派人来和亲,恐怕和亲是假,想趁机搞得鸢国内部大乱才是真吧。
“我只想与七皇子做个交易。”
许昭然的手忍不住捏紧了裙角,她并不确定这个交易是不是能成。
只是昨日梦里,当初将楚玄歌交给她的那个声音说过,她的仇只有跟七皇子说才能报。
而在此之前,楚玄歌刚下山不久,那个声音也曾入过她的梦。
告诉过她今后楚玄歌的一切选择,她都不得干涉。
最开始她并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收到了消息,才知道楚玄歌看上了鸢国七皇子,颠颠地要去给人家解毒。
自家女儿本就是下山去寻桃花儿的,找到了喜欢的人她本应是高兴的。
可是偏偏那人是七皇子,是皇族的人。
皇族的人,一个都不能信!
许昭然始终是坚信这一点的。
更何况楚玄歌体质特殊,她也非常害怕万一栗凌轩利益熏心,发现了什么端倪,将楚玄歌拿去做了什么法器活死人之类的……
只是想一想,她的心啊,就揪得紧紧的。
“交易的诚意本皇子也算看到了,只是不知道,门主夫人想从我手中交易什么?”
总不会是要交易把楚玄歌硬塞给他吧!
有那么一个瞬间栗凌轩的脑子里划过了这么一个想法。
往常来说,这想法他必然是避之不及的。
但是今日他却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厌恶的事儿?
就像他也不清楚为何在看到楚玄歌因他查她而失落的面容时,他的心会那么难受,胸口滞住的气憋得他喉头发酸一样。
“我想请七皇子,帮我报仇。”
纠结良久,许昭然终是说出了口。
“报仇?”
栗凌轩蹙着眉,似乎突然明白为什么许昭然要告诉他神医门的状况了。
这哪儿是交易,这是威胁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