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从那年回来的呢?”,爸爸压抑住心里的震惊和疑惑,尽量平静地问着郭炳新。
“二零一八年的一月二十五日”
“恩那个时候,总书记是谁,主席是谁?”
听了炳新的回答,爸爸若有所思,把这个名字用笔记了下来。
“看你不像有什么问题,但爸爸确实真的是无法相信,这简直有些荒唐你真的是从那时候回来的?”
在所有这些人当中,郭炳新是最先跟家里说了重生这件事的,考虑了两天,他就迅速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就跟爸爸单独谈了一次。
郭炳新头脑很清醒,一直都是,这可能来自于遗传。跟爸爸坦白这件事,他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现在需要的是怎么能让爸爸冷静下来,并且想办法让爸爸相信。
“爸爸,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怎么能用可以验证的事实,来让您相信这一切,只是一下子还没想到。但您要相信,我没有病,这一切都是真的,今天我就是要把这件事先跟您说下,您就放心,我真的没事儿。”
“我这几天多翻翻报纸,多看看电视,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我还能想起来要是有什么还没发生的事,我提前告诉了您,您可要相信我。”
爸爸点了点头:“好吧。另外,这件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跟妈妈也不要说。”
郭炳新点头答应:“好的,我跟谁都不会说的。”
爸爸这一晚上,翻来覆去没有睡好:这孩子,不会有什么事吧?
郭炳新等待的机会,在第二天晚上就到来了,二十八号那天是除夕,春节联欢晚会刚开始,他一下子就灵机一动:这里的节目,应该会有我熟悉的,我提前讲给爸爸听。
主持人李默然的开场白之后,所有集中在舞台的演员纷纷走回观众席,一边向观众挥手致意。郭炳新看着这些演员,立刻就回忆起了一些细节。
他用目光向爸爸暗示了一下,爸爸明白了他的意图,稍后跟进了他的房间。
“这里面,有个叫费翔的美籍华人,会演唱两首歌,一首是故乡的云,一首是冬天里的一把火,边跳边唱,以前从来没人这么唱歌。还有姜昆和李文华会说一个相声,说不小心掉到老虎笼子里的事儿。郭达会演一个小品,生小孩的事儿,春凤春凤地乱喊”
郭炳新得了机会,有些激动,一口气就说了好多,最后还补充道:“对了,今年春天,大兴安岭会起大火,很大很大,人们都开玩笑说,就是费翔唱歌给闹的”
后面的几天,郭家父子一直私下进行着这种对话,春晚的事儿,还有其他的一两件事儿,使爸爸开始相信了,自己这宝贝儿子,竟然真的是从遥远的三十一年后回来的。
为什么会发生这么神奇的事儿,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也就不想了,要紧的,是想想现在该怎么办。
“你回来的时候,我还在不在?妈妈怎样了?”
“您二老都在,身体也还行您的脾胃有些问题,妈妈肾不太好这回可以提前预防了。”
“你那时候做什么?干得怎么样?我退休的时候,做到了什么位置?妈妈呢?哥哥呢?”
他们的对话,一点一点变得具体了起来,重生意味着什么,再明白不过了:要充分利用已知的未来,来博取今生最大的辉煌。
“爸爸,咱们家的房子,在那个时候,得有个七八千一平我的房子是六万多一平,要四环以里,那更贵”
“没手机,没网,我真是一下子不适应,那个时候的通讯和交通,要现在说来,就像科幻”
炳新的这些话,让爸爸吃惊,兴奋,疑惑,这无异于一场头脑风暴,让这位一贯冷静的临川县委宣传部长,一时有些头晕目眩,心绪不宁。他相信这些都是真的,但怎么把这遥远的未来,来和现在联系在一起,他根本还没有什么主意。
“你知不知道,明年后年的省委领导是谁?组织部长是谁?”,这话刚一出口,爸爸就立刻反应了过来,问这些简直有点儿荒唐,孩子哪会关心这些事。
果然,炳新挠着头,有些无奈地回答说:“这我真不记得就算当时听过,也早就忘了。”
“那你能不能想起来,房价是什么时候开始涨起来的?”
“要十多年后吧?不是一下子涨起来的,有过几轮涨幅我再认真想想。”
“你那时鸡蛋多少钱一斤?你工资是多少?”,爸爸的这个问题问得很敏锐。
“要几块钱吧,没有印象,都是小薇去买工资实际到手的有个万八千,还有点儿别的收入,一年几十万吧。”,说到还有点儿别的收入,炳新的语调有些迟疑。
诸如此类的问题,他们聊了好多,父子二人的情绪,也逐渐从兴奋变得有些焦灼,眼见得好像可以大干一场,可又不知该从哪里入手,有点儿干着急。这爷俩现在的状况,怎么去形容呢就像一个乡下人进了城,看到了很多新鲜事儿,回来大讲特讲,但自己的生活,和那五光十色的城里,根本就没什么实际的关联,还是离得很远。
但这爷俩私下的秘密谈话,还是在不断地进行,到了后来,渐渐就变成了一种密谋。大兴安岭那场大火烧起来之后,又变成妈妈也加入了的家庭会议,郭家未来几十年的发展大计,就在这一次次的讨论之中逐渐成型。
在这无数次的会议之中,郭炳新逐渐变成了无可争议的主角,这不仅因为他是未来世界的亲历者和讲述着,也是因为他的见识和心智,其实是超过了爸妈的——郭炳新回来的时候,已经四十八岁,而这时爸爸四十五岁,妈妈四十三岁。
这种难以名状的关系和感觉,过了好久他们才终于适应过来,郭炳新浮躁的心境,也渐渐归于平静。跟爸妈说出重生的事情,是个明智的决定,他一再庆幸着自己的选择,和这件事情的平稳过渡。
炳新的这个决定,只用了两天就迅速做出了。他很清楚,未来的路还很长,但时不我待,要尽快动用一切力量迅速创造有利局面,凭着一个高中生的自己,是根本做不了什么事情的。
炳新对于自己的未来,已经有了清晰的计划。回来的时候,他是学校机电学院的院长,在京城里这所还算数得上的大学里当个教授,也算过得去了,但现在,这已经远远满足不了他的雄心了。it行业这几十年来的发展,历历在目,他要立于潮头,引领时代!
这一切的关键是要快,炳新衡量了一下,就算研究生不念了,大学还是要读的。在这几年的时间里,除了自己的努力,更需要家人给他准备好充足的资源:金钱,权利,人脉借助这些资源,他就可以先人一步,今后的路,就要依靠这个先机,大展宏图了
“爸爸,你上面有人么?”
爸爸微微一愣。
“我是说,要是您做出了什么突出的表现,会有人赏识您提拔您么?”
爸爸微微一愣之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父子还是父子,但要论做起事情来,儿子现在已经可以算是同谋,甚至是指路人啦他回来的时候,比自己还要大。
自那以后,父子二人逐渐适应和接受了这种奇特的角色转变,商量的事情越来越深入和具体。
“爸爸,让妈妈把厂子承包下来吧。”
“这一下子不太好办”,爸爸沉吟了一下。
炳新的妈妈,是县纺织厂的厂长。就在这一两年,伴随着经济改革的大潮,承包风越来越盛,县纺织厂也在这大潮裹挟之下酝酿着这件事情。要说承包,妈妈是理所当然的人选,可妈妈不愿意,觉得这不太可靠,爸爸正运作着把她调回商业局,已经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事儿,很难让她接受,要不”
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
“要不要不把我的事也告诉妈妈?”,炳新明白了爸爸的意思:“早晚也得说,就算这次妈妈同意了,今后的很多事情,她也不一定想得通就跟妈妈说了吧。”
“等等吧,等咱们再讨论清楚一些,厂子承包还没开始正式讨论,还有时间。”
炳新一下子也想了起来,妈妈调回商业局,是在九月份上大学之后的事儿了,厂子承包给了一个叫牛凯旋的人,后来好像搞得乱七八糟。
“炳新,你得把你能记起来的大事儿,都尽量写下来,日后你可能会慢慢忘掉的。”
爸爸的这个提醒,让炳新敬佩不已,不愧是白手起家,一步一步从基层干起来的。在今后的好多年里,炳新每想起这件事情时,还充满着庆幸和感慨:时间确实是把杀猪刀,它能使你忘记过去,也会使你忘记未来。
“两年后年的事儿,你没记错?”,爸爸小心地问着炳新。
“没错儿,那日子我记得呢咱六中上届考上清华的,刘鹏远,就是那时候出的事儿。”
爸爸听后沉吟了好久。
“炳新,你的学习没什么问题吧?”
“还好,除了一些需要背的,问题不大我这一阵儿一直在看这些书和习题呢,到了开学我能恢复个差不多剩下的几个月我再加把劲儿。”
“好吧,那这一段儿你就好好学习,好好休息都来得及,先别想太多。”
“跟妈妈什么时候说,我考虑一下除此之外,这件事今后你要绝口不提,跟哥哥也别说,跟谁也不要再说快开学了,你就好好准备吧。”
“好的爸爸。”,炳新的心里,充满了踏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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