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小山落地,众人的内心都凉了半截。白发老头甚至瘫坐在地,喃喃说道:“女娃呀,你怎么不走哇……”
这扬起的沙尘还没完全落地,大山周围仍然一片朦胧,但众人已经能看见,有一股鲜血从小山底下溢出,缓缓往外流去。
“啊!!痛死老子了!!”
众人一惊,怎么是梁少爷的声音?
沙尘慢慢落下,有人欢声跳起,大喊道:“她们没事!她们没事!没有砸中!!”众人一听,赶紧往那人身上聚去,然后一道道雀跃的声音呼起——
大家分明看见,在小山的另一边,绿衣女孩仍然静静地躺在地上,缱芍沂也仍然抱着黄衣女孩,三人都安然无恙。
而更让人兴奋的是,那个小山旁边,露出了半截身躯——梁少爷仰面倒在地上,自腰部以下的半截身躯都被小山压着,一股股腥红的热血自伤口不住喷出,看来伤的不轻。
梁少爷极其震惊:“怎么可能……你这个畜生,究竟做了什么!”
谦子亚缓缓蹲下,倒拿着纸扇,用纸扇柄戳了一下梁少爷的头,笑道:“大少爷,平时除了练功,也得读点书吧,张嘴闭嘴就是畜生,不能有点别的词吗?”
梁少爷面目狰狞,青筋暴跳,愤然说道:“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们陪葬!!”他颤抖着举起左手,结着法印,但左手的灵球却没有任何反应。
谦子亚轻轻一笑:“大少爷,别浪费力气了,我第一扇封的是你的阳池穴,让你无法控制你的真气,你本来施法瞄准的,应该只是一个大石块吧,却没想到搬起了一个小山峰,然后为了死要脸,更强行催动法力,要把小山移过来,你这强行施法,已经耗尽你大部分真气了吧。”
听到这里,梁少爷双目睁大,回忆起这书生一过来的时候,就用擅自打他的手腕,刚好打的就是左手的阳池穴,心中不禁一惊:“你……难道……”
“对的,不用难道了,然后第二扇,我打的是你唇上的水沟穴,你真气不足的情况下,水沟穴受损,自然就会受法力反噬……”
听到这句话,梁少爷睁大的眼睛慢慢变小,双眼透出一丝愤恨,原来他那一扇不是要打自己嘴巴子,是要打自己唇上的水沟穴!他愤然说道:“你……居然……”
“不用居然了,然后我什么都不用做,你如果一直用法力托着那小山还好,但万一你松开,法力反噬之下,那小山自然是向你自己砸来”说着,轻轻挪了一下,用身体挡住众人的视线,细声说道:“第三扇,打的是你头顶的上星穴,你应该知道会怎么样吧。”
梁少爷双孔猛睁,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的灵珠,头上冷汗淋漓,他颤抖着说道,声音中无限恐惧:“不……不……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以后一定重新做人,我……”
“是你自己说的,‘太晚了’。”,说完谦子亚悄悄伸出左手,光华闪动,一颗乌黑色的灵珠已经出现在他的手背之上。
梁少爷慌张万分,挣扎着就要从小山下爬出来,但是他下半身都已经被岩石压住,又如何能爬出。但他此刻连自己下半身都不顾了,强行奋力要爬出,这蛮力之下,腰腹居然被活活扯开了一半,鲜血喷涌而出。
谦子亚没有理会,手中掐动法决。只见一丝丝的光芒慢慢从梁少爷手上的灵珠飞出,然后被谦子亚的黑色灵珠吸走。
渐渐地,梁少爷手上的灵珠失去了光彩,慢慢龟裂。梁少爷瞬间像是衰老了几十岁,身体也在迅速干瘪,他绝望而愤恨,但只能有气无力地骂道:“畜生!你究竟是谁!”
谦子亚左手一挥,散去灵珠,缓缓站起,头也不回地说道:“抱歉,在下已经不想跟你说话了。”
“畜生……老子……死……也不…………”梁少爷持续衰弱,双目一闭,再也不动了。
之前各家商队早已运来了工程器械,梁少爷一死,他们便开始开凿那面拦路的土墙。比他们想象中要轻松,那土墙又松软又薄,索性都不用凿了,不足一盏茶时间,土墙已经被合力推倒。
土墙一倒,大家便重新上路。看到缱芍沂想要带着那两个受伤的女孩,也不方便骑马,白发老头便从自己商会那里腾出一辆木头车给缱芍沂他们。双方一阵话别,就各自出发了。
就这样,谦子亚赶着马,缱芍沂便在木头车上照料着两姐妹。
谦子亚转头看着依然昏迷的两姐妹,问道:“她们两个伤势怎么样了?”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缱芍沂轻轻地帮两姐妹盖上了被子。
“姑娘还真是厉害,还懂得岐黄之术”谦子亚微微笑道。
“我也没做什么,这周围都是人,也不方便处理伤口”说着,缱芍沂看了一眼躺在木头车的两人,黄衣少女伤在左肩,绿衣少女伤在右肩,都需要解开衣衫才能料理伤口,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料理伤口,毁了两个少女的清誉。本来想赶回雪蓉镇再去处理,但是刚刚看到,那本来深可见骨的伤口,居然都已经愈合了,现在甚至只剩下一道浅浅伤疤。前后不过一个时辰,这个恢复速度也太不可思议了。
因为伤口位置特殊,从头到尾谦子亚都没有看过一眼,自然也不知道她们迅速痊愈,只道她们本来就伤的不重。反正这两人都是元素使,只要真气不断,法力不竭,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关键时刻自己悄悄输她们一点法力便是,也不太担心。
忽然,他眼光一闪,脸色一沉,又迅速回复笑容,身体靠近缱芍沂,说道:“姑娘,你这发髻歪了”,手伸向缱芍沂的头,摸了一下。一滴水珠从指尖溢出,往前激射过去。
可偏偏就在此时,木头车碾到一块大石,车子一晃,缱芍沂坐立不稳,一下就扑到了谦子亚的怀中。同时,那激射出去的水滴也因为这一晃,歪了半分,一道黑影“嗖”的一声,从车底窜出,逃入了路旁的树林当中。
谦子亚眉头一皱,又凝聚出另一颗水珠,刚要发射,缱芍沂已悄然坐直,支吾地说道:“谦……哥哥,抱……抱歉,我没坐稳,失礼了。”说着,双颊又泛起一阵潮红。
谦子亚一惊,看到她脸上的红晕,也不理会黑影了,摸了一下缱芍沂的脸颊,只觉略微温热,紧张地说道:“又失控了吗?”,说着左手已经从袖口伸出,亮出了那黑色的手镯。
“不……不……没事……就是这里有点闷热,我没事。”缱芍沂以手作扇,不住煽动。
谦子亚点了点头,念了一句:“也对,你已经在我的灵河里呆了一个时辰,应该也不会有问题才是。”
这时候一束光芒射入,两人眼前一亮,他们已经出了森林,面前一片白茫茫,而在这一望无际的雪原中间,一缕缕青烟正在冉冉升起——雪蓉镇到了!
时隔一年,缱芍沂终于回到自己长大的故乡,她指引着谦子亚穿梭在那熟悉的小巷,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她姥姥的医舍。
车还没停,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了下车,推开那熟悉而又似乎破旧了很多的竹门,一个苍老的背影出现了在她的面前,她激动地喊着:“姥姥!!!”
听到这个声音,那老妇一阵抖擞,赶紧转过身来,看到了缱芍沂,顿时喜眉眼开:“哎哟,芍沂!你总算回来啦!可想死我这个老骨头了!”
久别重逢,祖孙俩紧紧地相拥,缱芍沂一直在哭,似乎这一年有千万种委屈想要告诉姥姥,却又不敢说,怕姥姥担心。
而姥姥见到孙女回来,却是兴喜万分,轻轻拍着缱芍沂的背,不停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咳咳……”一声咳嗽打断了这温馨时刻,两人往竹门望去,只见谦子亚站在门口,微笑地说道:“抱歉,打扰了,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安置好她们……”说着朝车上一指。
缱芍沂见到亲人,其他事情都抛到九霄之外了,看到车上昏迷的两姐妹,一阵尴尬,连忙跑去门口,跟姥姥介绍说:“姥姥,这位是……我的朋友,谦哥哥……”,言语间一阵脸红。
姥姥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书生,会心笑道:“好好……看来我能抱重孙子咯”
“姥姥你胡说什么,赶紧来帮忙,这里还有两个病人……”
众人一边寒暄,一边把两姐妹搬入医舍。安顿好两姐妹,姥姥让缱芍沂照料众人,自己便赶紧杀鸡烧菜,不一会儿,一桌好菜便摆满了一桌。
缱芍沂也饿坏了,她一看到吃的就失去了矜持,狼吞虎咽起来,边吃边说道:“姥姥,一年不见你做饭好吃了许多!就是有点儿辣!”
“呵呵,好吃就多吃点,姥姥这老啦,手抖,辣椒都放多了”姥姥笑着给谦子亚夹了一块鸡肉,说道:“小伙子,你一路也辛苦了,来,多吃点。”
谦子亚笑了一下:“谢谢婆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劳烦费心。”说着,把鸡肉往旁边一推,转头看着缱芍沂说道:“缱姑娘,这鸡肉辣的话,就少吃点,多吃菜”说着,给缱芍沂夹了一条菜心。
姥姥看到,愣了一下,马上笑道:“哎哟,小两口都相敬如宾了”,来喝点酒!边说边给两人倒酒。缱芍沂一阵脸红,默不作声,拿起酒杯便喝。
一顿饱餐,姥姥独自收拾碗筷,缱芍沂就去客房收拾,谦子亚从旁帮忙。
也许一路以来奔波劳累,这客房本来是给谦子亚收拾的,没想到才刚刚收拾完,缱芍沂居然直接倒在客房的床上睡着了。
谦子亚笑了一下,给缱芍沂盖好了被子,然后悄悄关上门,往另一边的厢房走去。
医舍的院子是一个药圃,谦子亚从旁路过。抬头看到灯火闪动,隔着门窗,看到姥姥正在屋里,便走了上前,用纸扇轻轻敲了一下房门,说道:“婆婆,打扰了,我可以进来吗?”
姥姥愣了一下,应道:“喔,谦先生,你还不休息吗?”
“嗯,婆婆,我有点事情先问你”,谦子亚淡淡地应道。
“额……好!等等”,过了一会,姥姥慢慢打开了房门,略有劳累地说道:“唉,姥姥老啦,这忙了一天都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说完就要关上房门。
就在门关上的瞬间,一把纸扇卡在门缝,谦子亚推门而进,脸色一沉,冷冷说道:“那我就长话短说吧,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