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见过司马大人!”
见司马艾亲自相迎,萧安忙敛了面容,恭敬的俯首跪在地上,向司马艾深深施了一礼。
叶青见此倒颇有些讶异,她素来见萧安懒散,连对萧谷都嬉皮笑脸连哄带骗,倒没见过他对谁如此恭敬过。
叶青有所不知。
当年,萧家被灭门之后,极力保荐萧安免死的人,就是司马艾。司马艾是晋国重臣,素来以宽仁敦厚,爱惜人才见称,在晋国威望极高,晋王对他十分看重,虽然当时朝中也有多位大臣劝谏晋王要斩草除根,萧安正因其天纵奇才,才万万不可留存于世,可是晋王最终还是听了司马艾的保荐,免了萧安一死。
所以司马艾对萧安实有活命之恩。
这也是为何萧安对司马艾非同一般的恭敬。
“贤侄快快请起!”
司马艾见了萧安,更是激动不已,眼睛不住的把萧安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几遍,口中朗声连夸了几个好字,颇有感概万千之意。然后再亲自携起萧安的手臂,笑哈哈道:“贤侄,快快随老夫进大堂一叙。”
萧安毕恭毕敬的应诺。
叶青看着司马艾如此亟不可待的模样,觉得怪不习惯的。司马艾虽然仁爱,但平日里也是极为严肃,很少对谁如此亲热,现在见了萧安,竟也露出了些孩子气,就如萧谷那日见了萧安一般。
萧安竟如此深得这两位宗主的赏识么?
“爹爹!”
众人正待要走,一直站在旁边的司马芸忽然轻声唤了一句。
司马艾见女儿开口,便回过头,看见司马芸只羞答答的拧着衣角,唤了他一声后,便又窘迫的没有再说什么,然后便飞快地跑掉了。司马艾见此,登时哈哈大笑,众人便又向大堂走去。
叶青老实跟在萧安身后,走到大堂门口便左右看了看,停住了。
她现在是个身份低贱的小丫头,不是郡主了,司马家的大堂,并不是她可以踏足的。再说,司马艾和萧安关系非同一般,显然是有话要长谈,她在旁边,也不合适,这么想着,叶青便要去别处等着。
“青青,怎不进来?”
萧安回头瞧着叶青笑唤,随即又对司马艾恭敬道:“这女孩子是我从村中带来的,生性腼腆怯弱,没见过什么世面,年龄又小,骤然入了司马府,怕是有些惧怕大人的气势,莫若就让我带在身边,免得生事。”
司马艾一听慨然应允:“这个无妨。”
司马枫只无语瞟了叶青一眼,她也能叫腼腆怯弱?
叶青早乖巧至极的低了头,做出一副确实腼腆怯弱的模样,不情不愿的跟着萧安进了大堂,老实站在萧安身后。
真是的…
叶青暗暗嘟嘴,萧安和司马艾叙旧,非拉着她在这儿做什么?
司马枫也有意无意的瞟着萧安和叶青,萧安对这个女孩如此维护,可真是少见。
司马艾早对着萧安问长问短,问他这些年的生活,见闻,长进,萧安面容极为恭敬的一一作答,他在司马艾面前所表现的模样,正是一个一心游历天下,以便磨砺心智,增益不能的志向高远之士,叶青在旁不自在的听着,心里只觉得有些发毛。
司马艾显然对萧安寄予厚望。
若是司马艾知道萧安现在在萧府的所作所为,怕是要痛心疾首的吧…
如果司马艾知道萧安就是和她混在后花园调脂弄粉消磨心志,怕是要杀了她的吧…
不过萧安的博学多闻倒是让叶青颇有钦佩,萧安在天下游历八年,对其他六国的情况了如指掌,她和萧安腻在萧府的时候,经常求着他给她讲讲六国的风土人情和王室贵族的概况,还哄着他给她画下六国的地图,萧安跟她讲的那些东西,对她寻找爹爹来说,可是有莫大的好处。
可是萧安现在和司马艾说的,显然又是另一套东西。
比对她说的要详细,连对人的评价也不一样,每次她急切的想知道某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萧安总是笑哈哈的敷衍她,说她问这个干什么?为什么对别的男人这么有兴趣?这世上的男人,统统都没什么可说的之类。
每当这时,叶青都非常怀疑萧安在耍弄她。
现在叶青确定萧安在耍弄她。
他只是不想跟她说而已,他却对司马艾说了不少,看来回去之后,还是要好好地哄着他给她说实话才行,了不起就拿好吃的贿赂他,或者陪他下棋。萧安好似很喜欢下棋,他总爱摆一种棋局,那棋局分明是死局,连她都能把萧安打的落花流水,可萧安还是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摆,还说他可以赢,因为有人曾经赢过。
“贤侄,你现在回来的可正是时候啊…”
欣慰不已的听着萧安对天下之势侃侃而谈,司马艾忽然意味深长的说道。
萧安忙含笑相问:“司马大人,此话怎讲?”
司马艾面色沉了下来:“贤侄,天下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哦?
萧安顿时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前不久,楚王派了令尹墨子罕带着三个贤士出使齐国,齐王亲自携宠妃相见,岂料那宠妃见墨子罕独臂,三贤士一个秃顶,一个哑巴,一个瘸腿,便起了心思有意捉弄于他,赐宴之时,便也派了一个独臂宫女,一个秃顶侍卫,一个哑巴太监和一个瘸腿奴才侍奉,还弄了些圆润滑溜的鹌鹑蛋让墨子罕用左手夹,墨子罕笨拙失手,鹌鹑蛋滚落一地,那宠妃见此便讥笑不止,众宫女太监也面露嘲弄之色,齐王非但没有对其呵斥,反而也以此为趣…”
司马艾不紧不慢的说着,极为严肃地叙述着事情的原委。
叶青只听得哭笑不得,楚国是无人了么?楚王竟派了那四个人去?那当时的场景,该是何等的诡异尴尬啊!楚王莫非是故意的?
“墨子罕回国后,”司马艾继续凝重道:“便请求楚王发兵攻打齐国,以雪齐王羞辱之耻,楚王闻言大怒,辱他使臣,便是辱他楚国,所以,现在楚王正在集结兵力,连同郑国,燕国一起,准备向齐国进兵。”
萧安淡淡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