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离开了太初之巅，把一切繁华、风景都留在身后。
他纵身，化作一道玄青色闪电光，向山下飞掠而去。
“真凰盘根古梨树，太初之巅见太初……”
后方，一席白裙飞舞的第九灵初望着江陵离去的方向，眼神缥缈，“九命不死，九死不灭，九命九死，方转轮如意……命轮盘，生死难，谁是谁的生死劫？”
古梨树颤动，残花凋零，伴着舞动的青丝，轻轻飘落。
如繁华落定。
……
江陵下山后，直奔南诏祖祠旁的小院。
与来时相比，他接连破境，修为增进了许多，身法自然更是迅捷，他化作一道闪电形，横空而过。
大半日后，他回到了小院。
推开篱笆门，走入庭院内，他站在石桌前，望着眼前的一切种种，眼神有些恍惚。
庭院安宁依旧，可惜佳人已不在。
他进入雪念初的房间内，待了片刻，便离开了，对他来说，雪念初不在，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
关上篱笆门，他最后看了眼小院，便向祖祠走去。
祖祠前。
哑老人并未刻木雕，此时，他正站在祖祠门前，望着那尊一人盘龙的圣像，手里却握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刻刀。
刀弓厚重，锈痕下隐现锋芒。
“哑爷爷。”江陵站在祖祠前方，望着哑老人。
“你来了。”
哑老人转过身，他打量了眼江陵，点头道：“念初丫头走了，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
“念初……去了昆仑。”
江陵迟疑了下，问道：“前辈可知晓瑶池？”
他来祖祠，一是向哑老人道别，二是询问瑶池之谜。
他不知昆仑在何方，更不知瑶池凶险与否，来见哑老人，就是想问个明白、求个心安。
昆仑太神秘，他鞭长莫及，有心无力，唯一能求助的人就是眼前的哑老人。
事实上，与雪龙雍和苏天倾相比，他更愿意相信这个看尽了世事沧桑沉浮的老人。
“瑶池是昆仑净土，神圣之地。”
哑老人说道：“你放心，念初丫头与昆仑有旧，她去了昆仑，就是回家了，不会受到伤害的。”
“回家？”
江陵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道：“前辈是说……”
哑老人点头，“念初丫头的娘亲就出身昆仑，她算是半个昆仑后裔。”
念初的娘亲……
在南诏待了这么久，即便未主动询问，他也听过一些关于雪念初母亲的传闻。
据说，雪龙雍早年离开御龙王庭，在沧澜四方磨砺修行，曾闯下了莫大的名声，可二十几年前，在一个风雪漫天之夜，他回来了。
他背着一座寒冰棺椁，怀抱一个女婴，一步一个血印，回到南诏。
那个女婴就是雪念初，而那寒冰棺椁中躺着一个女子，也即是雪念初的娘亲。
后来，雪龙雍把她葬在了苍冥海岸。
当年雪念初正是去苍冥海岸祭拜其母，巧合之下，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江陵，才将其救回，自此，也就有了后来的故事。
“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江陵松了口气，他不知昆仑何处，瑶池亦是传说，太缥缈，若念初受到损伤，他也是鞭长莫及，有心无力，如今听说念初算是半个昆仑后裔，他也放心了。
“你呢，打算去何处？”
哑老人问道，他清楚，既然雪念初不在，江陵不会继续留在这小小的南诏府。
“天涯漂泊，何处不可去？”
江陵洒然道，事实上，自幼年起，他就四方漂泊，少年时跟着断寒川浪迹天涯，后来断寒川消失了，他就一人独行，也去过很多地方，再后来遇到了燕绰兮，就在西川待了几年，也正是那时闯出了“江探花”、“南江陵”的名头。
然后就是大祸临头，近三年沉寂，几度生死，苏醒后就留在了南诏府，陪着雪念初。
他没有家的。
若说有家，也就是祖祠旁的小院，可现在雪念初都不在了，那还算什么家？
他该走了。
浪迹天涯。
四海为家。
哑老人点头，道：“年轻人的确该走出去，蜗居一隅之地，注定难成大器。”
“我此来就是向前辈道别。”江陵道。
哑老人盯着江陵片刻，突然道：“我有一法，你可愿学？”
江陵一怔，旋即大喜道：“晚辈求之不得。”
这哑老人功参造化，绝对是人间巨擘级的至强存在，他所传之法，绝对是惊世之功，江陵有机会修习，这是大造化，他岂能不欣喜？
“凝神！”
哑老人望着江陵，混沌的眸子陡然变得深邃起来，如星空，如宇宙，如黑洞，无边浩瀚，突然，“哧”的一声，一缕赤金色眸光射出，直接没入江陵的眉心深处。
“小六变之法！”江陵心神震荡。
“此法乃是老朽在此枯坐之余，无聊之时，依《祖龙变》推演而来，算不得什么绝世的功诀，但对你应该有些用处。”哑老人恢复平常，说道。
“前辈过谦了。”
江陵站定，郑重躬身行礼，正色道：“前辈赐法之恩，永不敢忘。”
《祖龙变》乃是盖世龙拳的根本，这《小六变之法》既是由此而来，先不说其他，他能籍此悟出盖世龙拳也说不准。
盖世龙拳，人间第一攻伐拳技！若能习得，他的战力必将大大增强。
仅此一点，就是大恩。
“你要知道，这些功、诀、法、理终究都是别人的东西，想要成为真正的强者，必定要走出自己的路，创出独一无二的法。”
哑老人指点江陵，“回溯岁月，观千古人杰，哪一个不是超脱了别人，走出了自己的路？你还年轻，莫要局限了自己，画地为牢最不可取。”
江陵点头，他明白哑老人的意思，事实上，他也一直在尝试，观别人的法道，走自己的路，只是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沉淀太少，底蕴不够，无法真正超脱。
“古老的《天书》，罪天帝的《六纪》，第一魔的《魔道乾坤》等……都是他们自少年时就走的路，创出的法，也正是因此，他们才登顶极巅，俯瞰天下。”
哑老人缓缓道：“你的剑技有点意思……飞刀不俗，剑也不错，可修者修行修的是心，问的是道，太过依赖于器物，难免落入下乘。”
“不要拘泥于剑。”哑老人意味深长地道。
江陵沉思许久，眼神变幻，似有所悟，而后点头道：“谢前辈指点。”
“去吧。”
哑老人摆手，转过身，望向祖祠内一人盘龙的圣像。
江陵再次躬身行礼，而后便转身离去，步入莽莽山川间。
祖祠门前，哑老人背负着双手，他望着祖祠里，眼神混沌且沧桑，缓缓道：“自此，入苍茫！”
嗓音嘶哑苍劲，若老龙逆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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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第二卷：九歌行结束，下一章开始进入本书第三卷：青苍有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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