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疯了不成?!不杀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放了?!”段梓桐柳眉紧蹙,斥责开口!完全猜不透自己弟弟在想些什么!
“再不放…那段景阳怕就真的死在廷倚阁了…”段星逸悠然开口,深邃的眸子微闪出幽冷的寒芒!
“你…你说什么呢!好端端的怎么会死…”段梓桐闻声一震,慌乱的眸光登时避开段星逸,转身提起茶壶,斟了两杯!
“御医院的李柄成已经被我杀了!”段星逸踱步走到桌边缓身而坐,薄唇轻启间端起茶杯轻嘬一口,茶香浓郁,却没有龙涎香与之相配,多了几分惬意,少了几分杀机…
“你….你怎么知道?!”段梓桐双目瞠大,不可思议的看向段星逸!她自认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万没料到段星逸会了如指掌!
“不止是我,父皇也知道这件事,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心里怕是已经对皇姐失望了,皇姐,我早就提醒过你!别轻举妄动!这里是大莫皇宫,你有自己的眼线,父皇何尝没有?!你是父皇的女儿,那段景阳就不是父皇的儿子了?!虎毒不食子,如果你当真将段景阳害死在廷倚阁,你想父皇会不会原谅你!”段星逸冷声质问,眸光骤然凛冽似冰,早知道这个段梓桐会如此碍事儿,当初…
“父皇…父皇也知道?!这这怎么可能?!”直到现在,段梓桐仍不相信自己的计划几乎人尽皆知!
“不可能?!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莫说我与父皇!就是萧玉轩或许也知道一二!还有段景阳自己,如果他真的每日都喝皇姐精心为他准备的治风寒的药,怕是早就命丧黄泉了!何以现在还好端端的呆在廷倚阁?!”段星逸一字一句仿佛利刃般刺进段梓桐的心里,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几乎世人皆知!
“怎么会这样…那父皇他….”段梓桐面色惨白,眸光恍惚不定,正如段星逸所言,段景阳再不济也是父皇的亲生儿子,谋杀皇子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皇姐放心!父皇虽然知道,但终究是没酿成什么惨剧,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然你以为,皇弟求皇上放了段景阳是为什么?!”段星逸薄唇微扬,清寂的嗓音里,暗藏揶揄之意!
“还好…还好啊…看来这次,皇姐还要谢谢你了!”段梓桐轻吁出一口寒气,缓身坐了下来,只是心里,仍有余悸!
“你我姐弟还需要谢么~皇姐你放心,段景阳的确该死,却不是现在!一切尽在星逸掌握之中!日后这皇位之事,皇姐便不用为星逸操心了,倒是萧玉轩,若皇姐着实该花些功夫呵!”段星逸似笑非笑的勾起薄唇,眸子波光潋滟!
“也罢,这次皇姐算是帮了倒忙,既然你心里有数,皇姐日后便不插手你的事了!至于萧玉轩么….你放心,他已是我囊中之物,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在提到萧玉轩三个字的时候,段梓桐眼底所迸发出来的强烈的占有欲,让段星逸不以为然,女子善妒,成不了大事!
正如段星逸所料,次日,段辰便下旨免去了段景阳的幽禁之罪!但却不准许他踏出皇宫半步!
廷倚阁
“大皇子,接旨啊~”李公公宣读完圣旨之后,双手合拢,恭敬的将圣旨捧于双掌之上,递到段景阳面前!
地上,段景阳皓齿暗咬,双拳紧握,捏的骨节泛白,当听到圣旨的那一刻,他只觉胸口憋闷,寒彻心扉!不出皇宫又怎么去看自己的妹妹?!这又与幽禁何异!
见段景阳无声跪地在上,李公公眸光黯淡,暗自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
“大皇子,您就别犹豫了!能在皇宫自由活动,总比关在廷倚阁要好…”李公公语重心长开口,身子又上前几步,将圣旨置于段景阳眼皮子底下!
“儿臣…领旨谢恩….”只是几个字,仿佛用尽了段景阳全部力气!就在段景阳接过圣旨缓身而起的那一刻,门口处,忽然传来一阵清越的声音!
“星逸恭喜皇兄重获自由了~”段星逸一身紫袍加身,邪魅的桃花眼闪烁着璀璨的华彩,薄唇轻启间缓步踏进廷倚阁!
“老奴叩见二皇子~既然大皇子接了圣旨,那老奴告退….”李公公见段星逸走了进来,转身恭敬施礼,随后退出廷倚阁!
李公公离开后,整个廷倚阁的空气仿佛在顺间凝结,段景阳手握圣旨,眸光不屑的瞥向段星逸!
“这里不欢迎你!”冰冷的声音蕴含着极大的愤怒,妹妹大婚当天的情景段景阳记忆犹新!如果不是段星逸从中作梗,或许自己的妹妹便不会留在萧王府受苦!
“啧啧…皇兄何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呢!要知道,如果不是星逸在父皇面前美言,皇兄这圣旨怕是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呢~”段星逸微挑剑眉,幽眸迎上段景阳鄙夷的目光,好看的薄唇微微勾起,其间却不乏挑衅意味!
“你!你说什么?!”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尽管段景阳失望痛心,可心底深处却终究有一丝暖意划过,至少,在父皇的心里还记得有这么个儿子!可现在,段景阳只觉整个身体都置于寒潭之中,心碎终敌不过入骨的苍凉和深深的绝望!
###浅颦深宫恨命悬萧王府10
“不提也罢,星逸可不想皇兄你记得这个人情!还这人情的…自有别人….”段星逸幽眸微眯,他忽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段沐嫣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段景阳警觉的看着段星逸,不知怎的,自从看到段星逸的第一眼,他便觉得此人身上隐隐散着一股莫名的煞气!宛如地狱的阎罗般要毁了一切!
“我的意思…”就在段星逸欲开口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无语,段星逸抿唇轻笑,转尔走向门口,正与赶来的萧玉轩四目相视!
飘然若仙的神将与地狱烈焰的阎王,冰与火的碰撞注定会激起惊天骇浪!二人对视片刻,萧玉轩微微俯身施礼!
“玉轩叩见二皇子…”纯澈的声音波澜不惊,萧玉轩拱手间侧身让出一条通道!段星逸慵懒的抬起眼帘,幽暗的眸光落在萧玉轩的身上,唇角间的弧度慢慢深了几分,转身离开间只留下一阵莫名的笑声….
看着那抹紫袍离开的背景,萧玉轩剑眉紧皱,只觉那抹身影里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段星逸太过神秘,神秘的让他有些不安!
顾不得多想,萧玉轩收回视线,大踏步走进廷倚阁!
“景阳!你没事吧?!听说皇上下旨准你自由了!”萧玉轩眸光璀璨,兴奋开口!
“呵…自由?!不过是换了个更大的笼子而已!玉轩,你知道么?!就算是这个大笼子!竟然也是段星逸在父皇面前施舍给我的!为什么?!在父皇的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段景阳的身子因为愤怒而不停的震颤,握着圣旨的双手恨不得将手中的‘屈辱’捏成碎片!下一秒,愤怒到达了顶点,段景阳猛的甩手,将圣旨狠掷在地上!
萧玉轩见此,登时转身将宫门紧闭,转尔疾步上前将圣旨捡起来走到段景阳身侧
“景阳…你别这样,我们要沉得住气,你别忘了,沐嫣的委屈和辛酸比我们不知多上多少倍,为了她,我们也要忍!”萧玉轩清眸闪烁,坚定开口!段景阳此时的心境,他感同身受!
“忍?!忍有什么用?!玉轩你告诉我!忍有什么用?!父皇的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儿子!他之所以颁这道旨意,无非是让段星逸在群臣面前建立口碑!父皇根本是想将太子之位传给段星逸!我只是一个工具!如果段星逸得势,你以为我还可以活下去么?!哈哈…哈哈哈….”狂妄的笑声自段景阳的口中咆哮而出,只是听在耳中,却是一阵刺痛!
“景阳….”萧玉轩剑眉紧蹙,深邃的眸光闪烁着悲凉,此时此刻,他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段景阳,因为事实…似乎就是如此….
“玉轩…如果….我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带沐嫣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段星逸和段梓桐一定不会放过沐嫣的~”段景阳忽然止了笑,面色肃然,双手紧攥住萧玉轩的肩膀,一字一句,铿锵坚定!
“景阳!你放心,不管是谁,都别想伤害你和沐嫣!其实…事情不是没有转机,你忘了!在你染上风寒的这段时间,分明有人要置你于死地!如果不是你机警,怕早就命丧黄泉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如果真相大白于天下,就算皇上包庇,也难掩悠悠众口!”萧玉轩声音清淡低沉,却蕴含异常坚定的绝然!
“你…你的意思…”段景阳眸光闪烁间透着一丝惶恐,手,慢慢自萧玉轩肩膀滑落,垂眸沉凝,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萧玉轩的提议!
“景阳,难道你不想为自己做些什么?!不想为沐嫣做些什么?!还有已故的梨妃!你该知道,她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景阳…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甚至会让你和沐嫣的处于更危险的境地!”萧玉轩的醍醐灌顶让段景阳顺间清醒!是呵!自己混沌了这么多年,从小到大,他每做一件事的目的就是要得到父皇的赞赏,哪怕父皇是多看他一眼,都会让他高兴上小半天!这些年,他只为父皇而活!
可直到刚刚,他终于明白,原来在父皇的心里,根本没有他这个儿子!无论他有多用心,做的多好,都不过换来父皇的任何改变!既然如此,他段景阳真该为自己活一次!为妹妹活一次!
“玉轩!你帮我!”段景阳陡然转身,眼神坚定,眉宇间重新绽放光彩!从此刻起,他段景阳要脱胎换骨!与天斗,与命争!!
无语,萧玉轩欣慰点头,清澈的眸子散着璀璨的光芒!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储贤阁
段星逸正欲迈步离开,却与走进来的段梓桐打了个照面!
“星逸,你这一身便装打扮…是要出宫?”段梓桐柳眉微挑,狐疑看向自己的弟弟,一袭深紫色华衣,腰间翡翠龙佩,长发以紫带束起,如瀑般落至腰际,只是随意一站,再配以唇角那微微翘起的弧度,千般邪魅,万般妖艳!这样的男子,当真可以让所有女子为其堕落红尘亦无怨无悔呵!
有时候,段梓桐很好奇,如自己弟弟这般美的仿佛带了魔性的人,该会有怎样的女子才醒得上做她的弟媳呵!
“自然是要出宫,不然换这一身便装作甚呵,皇姐来可有事找星逸?”段星逸微挑了下好看的修眉,转身回到正厅,段梓桐亦随后跟了进来!
“别让皇姐猜到,你这是要去萧王府就好!”段梓桐悻悻开口,侧眸瞥了眼自己的弟弟!
“这个可说不好,或许路过,顺便进去看看也不一定呢~”段星逸不以为然,手指下意识的把玩着腰间的龙佩,这已经成了段星逸惯常的动作!
“星逸,之前姐姐答应你,不再插手段景阳的事儿,这次,姐姐也要你答应我,别插手段沐嫣的事儿!你只要把心思全都放在段景阳身上就好!至于段沐嫣,姐姐自有安排!”苏锦绣前两日才来禀报,段沐嫣在府中受了杖刑,她可不想这个时候,自己的弟弟去再为她出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既然姐姐提出来,那星逸也不妨直言,段沐嫣对我还有用处!姐姐要怎么对付她我不管!但有一点,就是留她一命!这一命….对我是否能登上皇位,至关重要!”段星逸俊颜少有的冷漠,清越的声音透着不容拒绝的冰冷!
“留她一命何难?!姐姐从没想过让她这么痛快的死,只有生不如死,才会让我感觉到复仇的畅快!不过….星逸…她的命真的那么重要么?!你最好别让姐姐看出你对她有什么想法,如果我发现你对她动情的话….我就算不享受复仇的快乐,也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和那个凌紫烟一样!”段梓桐似乎没有感觉到段星逸眼中的警告,冷声回应!
“皇姐放心,有朝一日,星逸会亲自证明给你看,段沐嫣的命有多重要~时候不早了~星逸也该出去了,否则怕在宫禁的时候赶不急回来呢!”段星逸薄唇微抿,修长的玉指轻甩掉手中的龙佩,起身径自离开储贤阁!
看着段星逸的离开的背影,段梓桐柳眉紧蹙,柔眸猛的眯起,她倒要看看,自己的弟弟出宫到底是为的什么!思忖片刻,段梓桐亦起身离开储贤阁,只是她没注意到,刚刚段星逸所做的椅子,已然入地三分……
怡春院,富丽堂皇的建筑,透着一股浓重的脂粉味儿,上下三层均用玉石雕琢,四角飞檐上的琉璃瓦片光芒闪烁,分外耀眼!尤其是‘怡春院’三个大字,更是以纯金打造,阳光下,勾勒出金色的光环!
偌大的正门处,三两个艳香女子正使尽浑身解数招揽着过往的客人,衣裳单薄,曼妙的身姿如水蛇般扭动,这过往的男子,随意瞥上一眼,便不由自主的改变了原来的方向!二三层的玉石栏杆上也倚着各色俏美如花的女子们,她们挥舞着手中的方帕,不时还会将丝帕丢落在某个相中的男子头上,媚眼轻勾,便又成了一桩生意!
此时,当那抹深紫色华衣的男子出现在正门处时,几乎所有的姑娘都停止了摆弄风情,几十双眼睛无一例外的落在段星逸的身上,那样的倾天艳地,那样的妖魅无双,这样的男子,足以让天下间的女人为之疯狂,为之堕落亦心甘情愿!
“这位公子…您可是来找小红的?”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站在正门最前面的女子狂扭着自己的水蛇腰摇曳至段星逸身侧,酥`胸猛的一挺,刚好蹭到段星逸的左臂上,双面娇羞,双眼迷离!
“咳…请问小红是谁?”段星逸薄唇微抿,轻笑出声,好看的手指,慢慢勾起女子的下颚,柔声问道!
“回公子的话,在下就是小红~”娇羞的声音呢喃溢出,名曰小红的女子忽然自惭形秽,肌肤相触间,她甚至感觉到段星逸的手指细腻的如婴儿的雪肤,相比之下,自己的面颊却略显粗糙!
“这次不好意思了,我找的,是这里的头牌冷冰心~”段星逸修长的玉指自小红的下颚缓缓向下,直滑到衣裳领口的最低处,旋了个圈儿,登时抽回玉指,朝正门走去!原地,小红仿佛陶醉在刚刚的触摸中,竟没有听清楚段星逸找的到底是谁~
“呦,哪里来的这么俊俏的公子啊!您可是第一次来,不知可有中意的姑娘?或者让姑娘都出来,您自个儿选?!”浓妆艳抹的老鸨扭腰摆臀的迎了上来,这怡春院开了三十载,却从没进来过这等颠倒众生的俊俏男子!此时此刻,老鸨真想时光倒退三十年,或许自己便有机会入得了这位公子的眼了!
###秋雨入心碎,独情冷冰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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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入心碎,独情冷冰心2
皇宫储凤阁
晴兰一脸恭敬的立于段梓桐身侧
“回禀主子,奴婢一路跟踪二皇子,直到….”晴兰略有沉默,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段星逸去的地方!
“萧王府?!!他果真去了…”见段梓桐动怒,晴兰急忙开口解释!
“回主子,不是萧王府,是…是怡春院!”闻听此言,段梓桐不由一震,眸光不可质信的看向晴兰!
“你说什么?!怡春院?!那不是…”段梓桐陡然起身,本欲发怒,只是那股怒气还未发作便慢慢消散,怡春院也没什么不好,自己的弟弟也是男人么!况且这样的结果倒比自己想象的要让她心安太多!只要不是萧王府,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呵!
“你是亲眼看到他走进去的?”段梓桐缓身而坐,神情淡然!
“回主子,是奴婢亲眼看到的,奴婢还在暗处呆了半个时辰,见二皇子没有出来,便回来复命了~”晴兰据实开口,只是主子的态度倒让她有些诧异!
“罢了~或许真的是我想多了!星逸也不小了,既然他有爱美之心,便随他去吧~哪日见了父皇,也该提提选妃之事!若是能为他配个如意的美娇娘,也省得他到外面使劲儿了~”段梓桐漫不经心开口,径自端了杯清茶,在她心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如何虏获萧玉轩的心,以及如何让段沐嫣生不如死!
东郊乱葬岗
“四爷,事情已经办妥!”低戈的声音浑厚有力,一身着素衣的魁梧男子恭敬走至段星逸身侧,指着不远处四人抬的棺材,回禀道!
“确定是梨妃的尸骨?!”段星逸剑眉微挑,眸光扫过那口棺材,心底,对自己的那个父皇嗤之以鼻,身为君王,竟然如此小肚鸡肠,如果段辰这一生丰功伟绩无数,那梨妃这件事,便是他人生的一个污点!
“回禀四爷,错不了!当日宫里人将梨妃扔过来的时候,属下就在暗处!”男子信誓旦旦道!
“嗯~做的不错,派人起座庵堂,好生供着!记住,要神不知,鬼不觉!”段星逸幽幽开口,桃花眼微微眯起,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是!”男子没有开口询问,和冷冰心一样,对于主人的命令,他从不存一丝质疑!
“夜离…”段星逸忽然似想到什么,唤回转身欲走的夜离!
“四爷还有何吩咐?!”名曰夜离的人陡然转身,恭敬开口!
“有空多去看看冰儿,人生地不熟我怕她出事!”对冷冰心,他总是多一份怜悯和关心,段星逸很清楚,这与爱无关,只是当年的场景对一个女子来说,太过凄惨….
“是!”夜离闻声领命,眸底光芒一闪,转身离开…
夕阳渐沉,新月悄升,浩瀚的苍穹逐渐暗淡下来,月光初照,洒下一片朦胧的光芒,如梦如幻,大地一片寂静无声!
月光透过窗棂如绸般落在软榻的那抹身影上,床榻边缘,秋月低声啜泣,小手轻蘸着膏药涂抹在段沐嫣皮开肉绽的玉背上!尽管过去两天,可段沐嫣的伤口仍然没有愈合!
“呃…”此刻,段沐嫣只觉一股灼烧的痛自背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充斥着她的五脏六腑,周身四骸没有一处可以逃出这种厄运,虽然痛至锥心,可段沐嫣却倔强着没有喊出声来!
“王妃….呜呜….王爷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王妃…对不起…都是月儿惹的祸…如果不是月儿抱那兔子回来,这些事都不会发生…”秋月哽咽开口,尽管她的背后也有伤,可相比之下,要比段沐嫣的轻了很多!
“月儿….不关你的事…不过是皮肉伤,过些日子就会好的…”感觉到秋月上好了膏药,段沐嫣吃力缓慢的爬起,清澈的眸光带着一丝温柔看向秋月,樱唇勉强勾出一抹微笑!
“王妃…对不起….”看着那张倾国容颜苍白如纸,干裂的唇角渗出血丝,秋月鼻尖一酸,泪如泉涌!她发誓,一定要还王妃一个清白,还自己一个清白!翠心和凤雪分明就在说谎,王妃的房间也一定不会有蒙汗药!她甚至猜出是谁在背后捣鬼!!
“别哭…对伤口不好的…月儿…是我委屈你了,如果你不跟着我,或许不会有这么多磨难….不如我跟周管家说….”轻柔的声音隐着莫大的自责,段沐嫣说话间玉指轻抚上秋月的小脸儿,为她拭去脸上的晶莹,没人知道,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已经让段沐嫣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剧痛!
“不要!!月儿要跟着王妃~月儿这辈子就只认您一个主子!就算是死,月儿也会挡在王妃前面!!”秋月猛的握紧段沐嫣的玉手,声音铿锵有力,眸光坚定异常!
“呃…”突如其来的牵扯加剧了背部的疼痛,段沐嫣忍不住轻吟,秋月闻声,登时松手,眸光心疼的看着自家主子!
“王妃….我…”
“放心,我没事…月儿…谢谢你…幸好这萧王府还有你在我身边…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段沐嫣强忍着剧痛,樱唇微启,眸光温和的看向秋月!她知道,偌大的萧王府,只有秋月是真心待她,其余的人…与那皇宫中的婢女无异,仿佛自己是瘟神般避之唯恐不及!
待秋月离开,段沐嫣的眸光顺间黯淡,她静静的爬在床上,脑海里尽是母妃哀怨的目光!
“不被冤枉….母妃….对不起…沐嫣做不到…不管沐嫣如何解释….他都不会相信….母妃…你在哪里….沐嫣好想您….真的好想….”泪,无声的滑落,摔在地上,碎成一片琉璃,夜深人静,一阵如小兽般的低泣自段沐嫣的房间传来,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敢哭…她才敢对着一屋冰冷的空气暴露自己的脆弱,倾诉自己的苦楚….
风过,那抹深紫色的华裳随风而动,寒蛰的眸子微微眯起,其间的光芒如利刃般让人不寒而栗,透过窗棂,段星逸分明看到榻上女子背部的星星血迹,心,莫名慌乱,莫名纠结,莫名愤怒!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要冲进去将那女人带走!可也只是那么一刻,波涛汹涌的浪潮便沉寂下来!这…该是他想看到的吧….
夜,在无声中慢慢隐去,清晨,天际升出第一缕霞光,秋风微起,柳枝随风荡漾,一片秋之萧条的景象
周管家一袭素袍披身,垂眸凝思间已然迈出府门,就在转角的时候,猛的撞到了异物!
“呃…王…王爷?!您怎么会在这儿?!”周管家抬眼间,正看到萧谨枫一脸肃然的立在自己面前!
“散步…你这是去哪里?!”清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萧谨枫眸光深邃,似是无意般看向周凛!
“回王爷…老奴是想去与皇城临近的济州~这个时辰去,午时就能回来,所以没向王爷禀报,还请王爷恕罪…”周管家恭敬俯身,据实开口!
“哦?去济州做什么?!”萧谨枫剑眉微挑,眸光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老奴听闻济州回春堂的肖大夫,有种秘制的药粉,洒在身上,可以令外伤痊愈极快,而且不留疤痕….”周凛如实回应,没有半句隐瞒,亦不想隐瞒,当日不管他如何求萧谨枫,都不能让他收回成命,三十军杖,足以要了王妃的性命!幸好王妃没事,若真有万一,后悔的必不止他一人!
“你是在怪本王?!怎么…侧妃伤的很重么….”萧谨枫感觉到周管家语气中的愠怒,淡声开口,声音略显心虚!
“老奴不敢,只是老王爷临走前曾特别吩咐老奴,要照顾好王妃,如今王妃身受重伤,老奴愧对老王爷,如果有可能,老奴自是希望王妃的伤势可以尽快痊愈!至于轻重与否…相信王爷比老奴更清楚…如果王爷没事,那老奴就先告退了~”这是周管家第一次愤愤不平的对萧谨枫说话,自从到萧王府做管家,周凛便尽职尽责,从无半点越矩,可这一次,他真的觉得萧谨枫实在做的太过分了!就算是月宫的玉兔,也不至于高贵过一条人命!更何况事情还没有查清楚!
见周凛欲绕过自己离开,萧谨枫倏的退了一步拦在周凛面前,未等周凛开口,便自袖内取出一白色瓷瓶!
“这就是你口中那个肖大夫的密制药粉,好不好用我不知道,但至少省了你这一趟!”清越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周凛不可思议的接过瓷瓶,疑惑看向面前的萧谨枫!
“咳咳….你别误会,本王是为了整个萧王府的声誉,她若假借此事,一直卧着不起,事情传了出去,外人还以为她在这儿受了什么虐待呢!”见周凛诧异的目光,萧谨枫轻咳了两声,悻悻开口!
“不管怎样,老奴还是替王妃多谢王爷~”周管家闻声垂眸,恭敬开口,目光落在手中瓷瓶上时,闪过一抹精光,心,略有宽慰!
“慢着~这件事不可以让段沐嫣知道!而且我也不是为了她!”萧谨枫刻意压重了尾音,眸光似有深意的看向周凛!
“老奴明白….”不管萧谨枫说什么,周凛都欣然应下,虽然他不知道经此一事,齐王与王妃的关系会不会有所改善,可这的确是个好的开始!只是周管家料算不到,好的开始,未必会有好的结局…
“你回吧~我去军营了!”萧谨枫轻描淡写着开口,转身离去!见那抹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之后,周凛亦不在原地久留,转身回到萧王府!
暗处,苏锦绣阴眸寒蛰如冰,其间戾气尽显!如果不是她昨夜吃坏了东西,今天也不会起的这么早,更不会看到这样的场景!萧谨枫居然到济州为段沐嫣求药?!这怎么可能?!不就是一顿杖棍,他心软了?!是同情?怜悯?还是….苏锦绣不敢再往下想,她不相信!绝不相信萧谨枫心里会有段沐嫣的存在!!她要用事实证明….
周管家回到王府,本欲想将手中的瓷瓶送到段沐嫣的房间,可时间尚早,想来秋月也未必起来,于是其径自走向厨房,既然王爷回军营,自然不会回府用早膳,他知会一声也免得厨房白做!
###秋雨入心碎,独情冷冰心3
“周管家~您起的早啊!”厨房掌事李平见是周凛,登时放下手中汤勺,嘿笑着开口,整个厨房就只有他一人,早膳相对简单,所以李平经常会让手下的配厨们睡个懒觉!!
“呵!有比我早的,王爷一早出府了,早膳就不用准备了,王妃的那份照做,该加的补品一样都不能少,还有秋月,她现在有伤在身,就不要和大家一起吃了,给她也准备一份!”周管家细心开口,正想着还有什么要嘱咐的时候,忽然自外面急匆跑进来一个丫鬟
“周管家!不好了!凤雪和翠心突然肚子痛,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丫鬟神色慌乱,有些手足无措的开口!
“桃红!她们肚子痛你该找大夫才是,找我有什么用?!”周管家听得皱眉,自己是大夫不成么?!
“回周管家,锦绣已经去找大夫了,只是只是她们现在疼的厉害,直在地上打滚儿…我们一时也没了办法…”名曰桃红的丫鬟焦急回应,一脸的迫不得已!
“怎么会这样….”周凛眸光微寒,若一个人还说得过去,两个人同时肚子痛……会不会….跟那只‘小柔’有关?!顾不上多想,周凛正欲离开厨房,忽然想到袖中瓷瓶!
“对了!这瓶是给王妃准备的涂抹伤口的药,你一会儿送饭过去的时候,亲手交给秋月!知道么!”周管家说话间将瓷瓶递到李平手里,随后转身,与桃红疾步离开!
李平握着手中的瓷瓶,不以为意的放到托盘上,继而走到灶台前!拿起汤勺品尝咸淡!就在这个空档上,苏锦绣捏悄走进厨房,二话不说,径自打开瓶盖,将早已准备好的辣椒粉放了进去,随后轻摇了两下,盖上瓶盖后,见李平没有发现,嗖的窜了出去!
“柱子,你来的正好,快加把火儿~~”李平感觉到身后有动静,以为是自己的配厨铁柱,便随意开口道,却在半晌后无人应声,这才回头,只见厨房除了他,根本没有别人,李平摇头,不禁纠结,刚刚明明听到声音的….难不成是错觉?!
且说周管家到侧房的时候,凤雪和翠心已经疼的满地打滚,额头冷汗淋漓,口中不停的呻`吟着救命!
“你们看什么!快把她们扶起来!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周凛肃然开口,命一侧的家丁将二人扶到横榻上!
“回周管家,锦绣已经去请大夫了,一会儿就能回来”桃红战兢回应!
“锦绣….你也去!催催他们!!”同凛挥手,示意桃红去找苏锦绣!就在这时,苏锦绣正领着大夫急步走了进来!
“赵大夫来了~”桃红惊喜开口,随后退到一侧,这位赵宇旬原本是楚诗柔的专使大夫,医术在皇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可自从楚诗柔离逝之后,周管家曾吩咐过暂时不可以找此人来萧王府,以免勾起齐王的伤怀之处!如今照面,周管家自是微笑相迎,只是眸光在闪过苏锦绣身上时,凌厉如刃!
身后,苏锦绣心知周凛怒意,却也不甚在意,请都请了,难道他还能撵人离开么~
“赵大夫,你快看看这两个丫头这是怎么了?”周管家暂且不去理会苏锦绣的用心,转尔看向赵宇旬,忧心开口!整个屋子慢慢静了下来,只有凤雪和翠心的偶尔呻`吟。
赵宇旬号了二人的脉象,转尔起身看向周凛
“周管家不必担心,这两位姑娘怕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导致肠胃紊乱,所以才会如此,待赵某开个方子,煎熬三副之后,便会无碍!”赵宇旬恭敬开口,随后写下方子,递到苏锦绣的手里!
“周管家,若无其他事,赵某告退~”赵宇旬背起自己的药箱,恭敬施礼!
“赵大夫言重了,桃红,送赵大夫出去!”周管家拱手回礼。待赵宇旬离开,苏锦绣握着方子摇曳着走到周凛面前
“周管家,这药…便由锦绣为凤雪她们煎熬可好?”苏锦绣盈盈开口,丝毫不在乎周凛凌厉的目光!
“由你吧~”周凛冷声道,转尔离开房间!就算他斥责苏锦绣又有何用?!齐王难得对王妃好一点儿,如果这个时候苏锦绣再去‘哭诉’,后果还不知怎样~既然无关瘙痒,便随她折腾!
待周管家离开后,苏锦绣登时将房门关紧,转尔看向仍在呻`吟的凤雪和翠心,红唇微勾,眸光闪过一抹异彩!
“行啦~现在没人,别装的那么辛苦了~”苏锦绣悠然走到桌边,缓身而坐,随意将药方扔在一侧,径自端了杯热茶,轻嘬一口,暗自舒气,段沐嫣…我要让你尝尝什么叫作锥心之痛!
“苏锦绣!你太过分子!你别忘了!那兔子是你给我们的!咱们都是一条船的人,供出我们,你也别想好!”见房门紧闭,凤雪狠狠瞪向苏锦绣!
“就是!你现在倒来威胁我们!你才是主谋!”翠心亦愤愤不平!
“呵~你们真的这么想?”苏锦绣阴眸微眯,凛冽森寒的眸光倏的射向凤雪和翠心,声音却异常的平静…
“当…当然….”凤雪有些畏缩着回应,翠心也一时无语,对于苏锦绣,她们还是心存畏惧的!
“错错错….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不假,但真要翻船,也只有你们会掉下去,而我…你们觉得齐王会相信你们?还是我!我对‘小柔’那么好,怎么会去害它?!呵…呵呵呵….”苏锦绣轻笑着,整间屋子,温度骤寒!
一侧,翠心和凤雪自是知道这个道理,否则也不会配合她来演这出戏!至此之后,她们已经别无选择的跟着苏锦绣了!至于结局…是好是坏,她们已然顾不得这么多了….
皇宫
当段梓桐到储贤阁时,段星逸早已不见踪影!
“晴兰!你先去拦下他们!本宫随后就到!切记,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让二皇子离宫!”寒蛰的声音蕴含着彻骨的怒意,翘起的睫毛下,那抹眸光如覆冰霜,段梓桐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的弟弟为何要一次次的与自己作对!那个该死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重要!
“是~”晴兰恭敬领命,倏的闪身跃起,朝皇宫东门而去!段梓桐自是加快脚步,心底怒意满腔!
秋风起,一阵凉意袭过,郑御医不禁打了个哆嗦,不是因为秋风,而是前面那个身着紫袍的男子,此时此刻,段星逸身上散发的寒意,足以让秋风都退避三舍!
“二二皇子….微臣没有令牌….是不可以私自离宫的…”皇城东门,郑御医忽然站了下来,小心开口!
“尽管跟我走!父皇若怪罪下来,自有我为你挡着!”冰冷的声音如深水寒潭般让人不寒而栗,郑御医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身后有人应声!
“二皇子请留步,公主有急事欲与二皇子相商…”晴兰说话间身形闪过郑御医,直拦在段星逸面前!
“皇姐若有事,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本皇子办完事,自会去找皇姐!现在…你让开!”段星逸见是晴兰,不禁嗤之以鼻,没想到段梓桐在这皇宫里的眼线还真是不少!
“恕晴兰不能从命,公主有令,无论如何都请二皇子稍候,待公主到来,晴兰自会退下…”清越的声音谦卑中隐着绝然,晴兰稳稳站在城门正中,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大胆!你不过是个丫鬟,竟也敢违抗本皇子的命令?!”段星逸俊容微凛,剑眉紧皱,冷冽的目光睨视晴兰,不屑嗤道!
“晴兰不敢,只是身在储凤阁当差,公主的命令,晴兰万万不能不从,还请二皇子体谅!”谦虚恭谨的回答,卑而不亢,晴兰面色如水,声音纯净!
“呵~你以为凭你的功夫可以拦得下本皇子?~”段星逸微微眯起好看的眸子,似笑非笑的光芒难掩其间的戾气!
“晴兰有命在身,若二皇子执意要离开,晴兰也只有得罪了….”清越的声音没有半点儿畏缩,晴兰眸光如水,静如平湖,段星逸不禁惋惜,此女在段梓桐手下,当真是暴殄天物了!
“好!!这是你自找的!!”段星逸邪邪勾唇,冷笑一声,说话间猛的出掌,在晴兰面前,他必须隐藏自己的真实功力,即便如此,对付晴兰,亦是绰绰有余~
晴兰见掌风临近,登时闪身避开,脚下足尖点地,倏的掠到郑御医身侧,她不能以下犯上,所以只能找好挡箭牌!只是刚刚一掌,晴兰心中吃惊不小,没想到二皇子的功夫居然如此精进,当初未入宫之前,她也曾与其对过招,与现在相比,当真是天壤之别!
“呃….不不是吧…”郑御医见段星逸掌风袭来,登时腿软,晴兰旋于郑御医左右,段星逸一时间竟难得手!
段星逸心急,再这样拖下去,难保段梓桐不会坏了他的大事,于是其不再犹豫,双掌猛的朝郑御医胸口击了过去,晴兰不由一怔,恰在犹豫之际,胸口似被重击,一口腥咸之气自胸腔上涌!
“噗~~~”鲜血自晴兰口中猛的喷出,晴兰倒退数步,眸光不可思议的看着段星逸,这…这怎么可能?!这种隔山击虎的功夫需要很强的内力!二皇子怎么会用?!
“郑御医!走!”段星逸冷睨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晴兰,转身拽着郑御医欲离开东门!晴兰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倏的跃起,再度拦在段星逸的面前!
“二皇子….没有见到公主之前您不可以离开皇宫….”晴兰坚定开口,唇角的鲜血汩汩流出!
“哼!好大的胆子!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本皇子倒也不用再顾及皇姐的面子了!”段星逸寒眸骤凛,单掌运力,有这样一个死士在段梓桐身边,终究是个祸害!
###秋雨入心碎,独情冷冰心4
见段星逸出掌,晴兰心知自己难接此掌,死了也好,自己也算求仁得仁了!
就在段星逸显露杀机的一刻,耳边忽听一阵疾风而至,顾不上多想,段星逸突然抽手,退后数步!
转眸间,正看到那抹白衣如雪般落在晴兰身侧!
“本皇子当是谁呢?!原来是太傅大人!”段星逸微勾薄唇,妖邪的眸光微微一闪,萧玉轩来了倒也不是坏事呵!
“微臣拜见二皇子!”萧玉轩悠然开口,拱手施礼后,慢慢抬眸,如星光般璀璨的眸子直视段星逸!白衣猎猎作响,墨发随风轻扬,如神邸般束手而立,这样的风姿卓越,这样的淡泊如羽,让真让天下间的女子为之心动亦甘之如饴!
身侧,晴兰惊愕于萧玉轩的出现,更难想象他会来救自己,自那次之后,虽然他们没说过一句话,可晴兰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萧玉轩便会跟他心爱的女人一起浪击天涯,也不会有这接下来诸多之事,他有理由恨自己,甚至是杀了自己!却没有理由拦下段星逸这掌!心,略有震颤,略有心酸,略有彷徨,略有无奈,那份压抑许久的情愫,再次蠢蠢欲动…
“免了~不知太傅这是何意?!”段星逸侧眸瞥向晴兰,邪魅的眼波充满质问!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玉轩身为太傅,自是不想看到皇上为宫中命案劳神,再则晴兰是七公主的贴身奴婢,即便有错,也该由七公主处置,玉轩于情于理,都不该袖手旁观!”萧玉轩字字珠玑,优雅的嗓音透着一丝凛然!
“呵~看来在太傅的心里,还是有皇姐的位置的!如此甚好,这倒也不枉费皇姐….”
“皇姐是太傅的学生,太傅心里有皇姐,情理之中,倒是你这个皇弟,在你心里,可还有皇姐的位置?!”阴柔的声音蕴含着一丝冰冷,段梓桐摇曳着走到段星逸身侧,眸光掠过郑御医,心中自是了然!
“皇姐言重了,星逸与皇姐一母所生,如今,母妃先逝,除了父皇,皇姐是星逸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星逸尊之敬之还唯恐来之不及,心里怎会没有皇姐的存在呢~”段星逸扬唇启笑,深邃惑人的眸子,闪耀着让人难懂的光芒!
“既然如此,你为何打伤晴兰?!你该知道晴兰的意思就是皇姐的意思!”段梓桐本欲直接质问,奈何有萧玉轩在,她如何都不会让萧玉轩知道段沐嫣的情况!如何都不能!
“是么…那星逸是误会了~不过星逸的确有要事在身,便不陪皇姐与太傅久聊了~”段星逸说话间看了眼郑御医!
“郑御医!我们走!”段星逸丝毫不顾及段梓桐那双几乎喷火的双眸,径自朝东门而去!
“慢着!星逸!没有父皇的旨意,郑御医是不可以随意出宫的!你可以离开,但郑御医不行!”段梓桐心知段星逸是要郑御医为段沐嫣治伤,这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皇姐何必小题大做呢~臣弟不过是想让郑御医出宫救臣弟的一位朋友,事关紧急,便没有请示父皇,但如果皇姐一定要遵照规矩办事的话星逸也不愿忤了皇姐的意思,不过有一点….皇姐真的确定要将这件事弄的沸沸扬扬?”好看的薄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段星逸有恃无恐开口,眸光正迎上段梓桐阴蛰的寒芒!
“段星逸!你到底什么意思?!!”段梓桐皓齿暗咬,眉心跳跃着愤怒的火焰,如果不是萧玉轩在,她当真要问个明白,到底段沐嫣的命有什么重要!重要到自己的弟弟与自己如此对峙!
“星逸会解释,却不是现在….郑御医!我们走!!”段星逸声音轻淡,却有一种让人无法违背和拒绝的味道!见七公主不再阻拦,郑御医只得随着段星逸离开东门!
看着段星逸愈渐远离的背景,萧玉轩的心里忽然涌上一丝不安,能让这两姐弟对峙的人,到底是谁?!就在萧玉轩沉思之时,段梓桐忍下所有的愤恨和戾气,盈盈走了过来!
“玉轩…这次谢谢你了,我那弟弟太过任性,.若不是你,晴兰怕是连命都没了!晴兰~还不快谢过萧太傅~”段梓桐柔唇轻勾,尽管心中怒海滔天,可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娴静优雅,在萧玉轩面前,她总敌不过那张俊美无铸的容颜,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便可以将她的魂魄都虏了去!
“晴兰谢过太傅救命之恩….”段梓桐身侧,晴兰单膝跪地,垂眸感激开口,只是心里,却有太多疑问,为何萧玉轩会救自己?这不在情理之中!
就在晴兰沉思之际,忽然感觉到萧玉轩修长如玉的手指正托起自己,顺间的碰触如一粒石子落在晴兰静如平湖的心底,激荡起一波波的涟漪,晴兰急急起身后退,面颊顺间染上绯红,心动,却不在此刻,当日林间,晴兰就知道,自己已然失心,只是这样神邸般的男子,终究不是她可以觊觎的!更何况他的爱,已经全部给了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亦不是她可以比拟的….
幸而段梓桐的眸光一刻没有离开萧玉轩,否则晴兰如此模样被她所见,不知是福是祸呢!
“公主言重了~这乃玉轩份内之事,不过晴兰内伤极重,还是尽早到御医院开些补气的方子比较好~”萧玉轩的声音温和轻缓,眸光璀璨如一地水晶,段梓桐陶醉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墨发飞扬,白衣胜雪,他一枝独秀的站在这里,仿佛天地间凝结的雪莲,神圣不可侵犯!
“公主….”萧玉轩感觉到段梓桐的异常,剑眉微蹙,疑惑开口!
“呃….玉轩说的极是~晴兰,你先到御医院看看伤势!本宫便与玉轩回太傅殿了!去吧!”段梓桐略有尴尬的将视线移至晴兰身上,淡淡道!
待段梓桐与萧玉轩离开后,晴兰凝视着那抹身影许久,终究轻叹口气,公主说的没错,与苏锦绣相比,自己的确不敢想…….
萧王府厢房
檀桌上香炉袅袅,轻烟微生,秋月一早起来,便踏进段沐嫣的房间,欲为其打水擦拭,因为棍伤的缘故,段沐嫣只可以俯卧在床榻上,不可以翻身,这几日用膳都是由秋月伺候,尽管周管家有指派别的丫鬟,可秋月当真不放心,有了这次教训,秋月断然不敢大意!
“月儿,这两日辛苦你了,刚刚我试了一下,应该可以坐起来!这些琐事就由我自己来好了…”看着强忍着背痛来回忙碌的秋月,段沐嫣心疼的无法言喻,正欲撑起身子,却被秋月拦了下来!
“王妃您别动~要是扯破了伤口,那就糟了!月儿本来就是伺候您的嘛~这是月儿该做的!”尽管如此,段沐嫣还是强撑着半倚在床栏,樱唇抹过一丝浅笑
“那也让我起来倚一会儿,再这么爬着,我都快闷死了~”秋月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敲门声!
“谁?”秋月狐疑开口!
“回月儿大人,小人李平,特为王妃和月儿大人送早膳来的~”浑厚的声音带着一丝宠爱,秋月聪明乖巧,在府里颇得人缘,尤其李平,全拿她当自己妹妹一般!
门,吱呀一声开启,月儿急忙伸手接过托盘,感激的看向李平!
“谢谢李掌事~我正准备到厨房去取呢~”
“谢什么!这也是周管家吩咐的!哦,对了!这个白色瓷瓶是周管家特别吩咐给王妃的涂抹伤口的药,想来是极灵,否则周管家也不会这么紧张,定要我亲手交给你呢!”李平据实开口,说话间,手指着托盘上的白色瓷瓶!
“嗯~月儿明白!”秋月微微颌首,眸光依旧感激!
“那我就告退了!早膳可要趁热吃,凉了,补养的效果就不好了!”李平嘱咐了几句方才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秋月不禁感慨
“周管家人真好,王妃,我听说杖棍那天,周管家还为您挨了两下呢….”秋月的话听进了段沐嫣的耳朵里,心,抹过一丝愧疚,让周凛那么一大把年纪为自己挨棍,当真罪过呵…
“王妃,月儿喂您~其实….月儿真的不明白,王爷对那只兔子,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疼爱!还是….”月儿自知话多,欲言又止,手中的汤匙慢慢贴近段沐嫣的樱唇!
“如果那只白兔真的是齐王送给楚诗柔的…那份疼爱…该是真的…”心,略有苦涩,段沐嫣的脑海里浮现出萧谨枫看到白兔尸体的时候,那眼中的悲戚的绝望,一如自己穿上嫁衣的那一刻!生离总好过死别,与萧谨枫相比,段沐嫣已然知足,至少玉轩还活着!在心底深处,段沐嫣甚至同情萧谨枫,即便他有时候会刻薄甚至无理的对待自己,可段沐嫣从没放在心上!也从没想过恨谁….
“将心比心,您与平王恩爱多年,如今硬是嫁给王爷,他该比任何人都理解您心底的苦,可他…呃….王妃…月儿多嘴了….”感觉到自己话有不妥,秋月登时封口,眸光小心翼翼的看向段沐嫣!
段沐嫣承认,秋月的话的确戳到了她心底的最痛,没人知道,多少个夜晚,她泪湿毡巾,心底一次次的呼唤着那个名字!就算整间屋子只有她一个人,段沐嫣仍然不敢出声,她怕听到那三个字,她怕自己会放弃之前所有的隐忍去找他….
“王妃….”秋月握着手中的瓷碗,清眸心疼的看着眼前如梦幻般的段沐嫣,这样一个宛如失落凡间的精灵本该得到众星捧月般的呵护,可如今….
“没事…药在那里,帮我上药吧,再这么爬着,我真的吃不消了~”段沐嫣樱唇微勾,浅笑嫣然,清澈如水的眸子转身梳妆台!
“呃…哦!”秋月应声,将瓷碗放回托盘,眸光正瞄到李平所说的白色瓷瓶!
“对了~刚刚李掌事说这瓶是周管家特别为王妃准备的涂抹伤口的药,不如我们试试这个吧?!”秋月顺手拿起瓷瓶,盈盈走回段沐嫣的身侧!
“难得周管家如此细心,那就用这个吧~”段沐嫣微微颌首,对于周凛,她一直都心存感激!
###秋雨入心碎,独情冷冰心5
“王妃…那您…”秋月欲扶段沐嫣俯卧在榻上,却被段沐嫣拦了下来!
“没事,我稍稍微倾些,就这么涂吧~卧躺着实在难受…”段沐嫣以肩倚住床栏,轻笑着开口,指尖微微抬起,欲解开腰间的睡带,秋月自是心领神会,将手中的瓷瓶搁置在一边,将段沐嫣身上的丝绸睡衣慢慢脱落!
雪白的肌肤晶莹如玉,没有半点瑕疵,淡粉的亵衣仅将段沐嫣胸前的美好遮掩,其余的肌肤均裸`露在外!
“王妃,您忍着点儿,一会儿就好~”秋月重拾白色瓷瓶,将里面的粉末状药粉倒地手心,对准段沐嫣背后的伤口,轻洒了上去!
“呃…”段沐嫣眉心紧蹙,双手猛的攥紧床栏,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段沐嫣整个身体不由的颤抖,背后伤口处,似有一股烈火在焚烧,炽烤!灼痛自背部蔓延!
“王妃…”秋月感觉到段沐嫣身体的震颤,忧心开口!
“没事….或许或许是这药太…太过强烈吧不过是周管家拿来的,药效该是不错….涂吧….我还可以….”段沐嫣额头渗满冷汗,连声音都在颤抖,钻心的疼痛让她双手嵌进床栏亦不自知!
秋月只道,这药粉涂抹完毕会让王妃的疼痛减轻些,便加快了速度,将瓶中药粉倒于掌心,毫不犹豫的全数涂抹在段沐嫣的伤口上!且不说那药粉如何,单单是那辣椒粉,落在还未愈合的伤口处,辛辣灼烧的痛感岂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伴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周管家急忙打开府门,正看到段星逸一脸冰寒的站在外面!
“老奴叩见二皇子,不知二皇可是找我家王爷?!王爷他不在府上….”周凛还未说完,段星逸已然迈进王府,身后,郑御医虽然不明就里,却也紧跟了进来!
“王妃房间在哪里?!”邪魅的眸光没有一丝温度,即便有段距离,周凛仍能感觉到段星逸身上散发出来的森冷气息!
“这个…王妃正在休息…如果二皇子想见王妃,老奴这便去通禀…还请二皇子到正厅稍候…”周凛心知来者不善,恭敬开口间,忧心不已!
“稍候?!不知本皇子要等上多久,才会等到皇姐的伤势,好到可以出来见本皇子!”段星逸轻弹着袖间的尘埃,深邃的眸子带着一种寒蛰入骨的冰冷,看向周凛!
“这…王妃她….”周凛一时无语,心中愕然,万没料到段星逸已然知道王妃受伤的事情!
“哼!郑御医!跟我走!”段星逸幽眸乍寒,狠瞥了眼周凛,径直走向厢房!段星逸不只来过一次,怎会找不到段沐嫣的房间呵~
身后,周凛自知不妙,登时拉过一侧的孙楚,命其速到军营找王爷回来,自己则小跑着追了上去!
门外,周管家拦下正欲冲进去的段星逸,忧虑开口
“二皇子~您不能进,待老奴通禀,若王妃准许,老奴自不敢拦…”就在周管家极力阻止的时候,屋内突然传来一阵惊心的惨叫…
“啊~~~”痛,至极限,带有辣椒沫的药粉全数涂抹在段沐嫣玉背的伤口上,纵是段沐嫣再坚强,以难抵这撕心裂肺的灼烧,!
“王妃….怎么会这样….”秋月撩下手中瓷瓶,张皇失措的看着眼前冷汗淋漓的段沐嫣,只见主子脸色惨白,瞳孔放大,唇齿俱颤,身子止不住的痉挛,这是怎样的痛!秋月的眼泪止不住的滚落,可却不知道该如何为段沐嫣减轻痛苦!
“呃…没….没事….”段沐嫣颤抖着开口,十指的指甲紧紧嵌进床栏里,背部的痛排山倒海来袭,刺激着她每根神经,她不敢动,只是稍稍一动,便会有更尖锐的疼痛充斥着她整个身体!
就在此刻,门咣当一声被人踢开,段星逸暴戾而入,眉宇间的煞气足以让整个屋内的空气骤凝!
秋月先是一怔,随即才发现段沐嫣上身只着一件薄薄的亵衣,慌张之下,她本欲上前为主子拉起锦被!却被段星逸一掌推倒在地!无意取她性命,可暴怒之下,段星逸的这一掌,足以让秋月瘫在地上,几乎无法动弹!
“秋….秋月….”段沐嫣愤怒看着眼前的男子,顾不得背后钻心的疼痛,整个人猛的坐起来,欲拉过一侧的薄裳,奈何那样的痛,已经超出了段沐嫣的承受范围,抬起的玉臂在空中停滞片刻,便无力的垂下,就算段沐嫣多么不想在此刻昏厥,可还是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就在段沐嫣身体坠落的下一秒,段星逸猛的上前,稳坐在床榻边缘,绝美的酮`体,意料之中的倒在了段星逸的怀里!雪白的肌肤如凝脂般细滑,锁骨纤细优美,浑圆的丰盈即便隔着亵衣,仍有着让人着魔的魅力!
幽暗的眸子越发黑了几分,段星逸狠噎了下喉咙,从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引起他如此强烈的情`欲,可怀中的女子,只是一眼,段星逸甚至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王妃~~”慌乱的声音打破了段星逸心中的渴望,没有犹豫,段星逸猛的拽下身上的紫袍,将其覆在段沐嫣的身上,随即缓缓将她翻转过来,这一刻,他才发现段沐嫣玉背上的伤口是怎样的触目惊心!
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因为辣椒粉的缘故,几乎全部开裂,再加上刚刚剧烈的动作,伤口已是血肉模糊!
“郑御医!!”段星逸强忍下心中绝顶的愤怒,黑眸微眯,眸间的光芒如冰刃般让人不寒而栗!周凛先一步走进房间,在看到段沐嫣背后的伤口时,不由的后退数步,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过了两天,怎么这背上的伤口却比当日用刑时还要严重!
“二皇子….”郑御医刚开口说什么,却被段星逸猛的揪着领子,几乎拖到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