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心底突兀地一声“我不愿意”响起时,楚墨就感觉到了全身冰冷,那不是他的意志,是来自他身体内极道魂锁的意志。
极道魂锁不仅把楚墨的天机遮蔽,更是连试图窥探楚墨天机的人施以惩罚,因为楚墨的存在并不完全属于他自己,现在的他与极道魂锁实则是“共享”一副身体。
楚墨在短短的一瞬间便明白了这样的现实,自己已经不是自己所掌控的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容器”而已,他的存在只是因为极道魂锁而已。
嘴角苦涩地楚墨默默接受了目前的情况,他已经不再奢求有人能算出自己的一丝信息,如果想害那个人,但是可以试试。
扶起双目流血不止的老瞎子,楚墨深感自责,这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把老瞎子害成了这样,他从赤鬼仙炉里取出两粒百化丹,揉碎后敷在老瞎子的双眼上,溢出的血液被止住了,而老瞎子还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楚墨只能护在其身边。
数个小时过去了,楚墨看到老瞎子手指动了几下,立刻惊喜地开口问道。
“老瞎子,终于醒了吗,怎么样,眼睛好点了吗?”
“醒过来了,只是眼睛好像有点问题,看的不太清楚,睁开来还很疼,不过没关系,神识比起眼睛用起来方便多了。”
楚墨听着老瞎子这么说,心里更是有满满的愧疚,低着头,低声道:“对不起,老瞎子,我……”
老瞎子摆了摆手,不需要楚墨说些什么道歉的话,被天机反噬瞎掉自己的这双眼睛,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之前可是感觉到了必死的危险。
“楚墨,我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怪异,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小心一条锁链。”
想起昏迷前的惊鸿一瞥,老瞎子立刻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楚墨,他给楚墨算到的只是那么一点而已。
“嗯,我知道了。”
楚墨大概猜出来老瞎子是说什么了,只是楚墨却知道,他即使再小心这个物什也已经没有用了,现在的他离不开极道魂锁,两者趋于一体。
走到一旁,楚墨捡起那个七色龟甲,看到上面的一丝裂痕,心里猛地一颤,当初卜算子拼尽灵身消散用这副龟甲算出来自己的命格,这副龟甲也是丝毫无损,眼下却是毫无征兆地裂开了,刚刚极道魂锁到底做了什么?
“老瞎子,我本来打算把这个龟甲送给你的,毕竟你算卦的没有家伙可不行,只是眼下却裂了……”
“没事,裂了就裂了,还能凑合着用,谢谢你了,这双眼睛没有白瞎。”
老瞎子接过七色龟甲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看的楚墨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害了老瞎子瞎掉双眼,倒是他本人一点也不在乎。
“好了,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我这双眼睛瞎就瞎了,神识还在,这是另外一双眼睛,比之前那一双好用的多了,别一副自责的模样了!”
神识看到楚墨满脸愧疚,哪里还有之前杀伐果断的样子,老瞎子气不打一处来,直接骂道:“滚啊,站在这里作什么,去为和宗主报仇去啊,你不是当宗宗主吗!”
说完二话不说就把楚墨推出了自己的房间,楚墨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老瞎子的眼睛是被天机反噬的,自己束手无策。
正如老瞎子所说的,楚墨现在是当宗宗主,该做的只是为和瞳报仇以及为当宗报仇而已,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别处。
房间内,老瞎子的神识看到楚墨离开后,轻抚手中的七色龟甲,感激地说道:“要不是这个龟甲,恐怕我就真的死了,那种反噬可不是我能承受的,只是都有些许裂痕了,以后用起来怕是效果大不如从前。”
霍地,七色龟甲彻底分裂,变成了数片碎块,掉落在地面上,老瞎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
西京市,楚墨在傍晚的时刻到了沙家的私人别墅,这里很久没有人住过的样子,灰尘遍地。
一脸憔悴的沙衡宇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一副骨瘦如柴的样子,旁边还站着双眼通红的沙娜娜。
“沙叔叔,你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
看到楚墨突兀地出现在眼前,沙衡宇没有多少的惊色,对于楚墨的事迹,除了自己了解的,再加上沙娜娜告诉自己的,沙衡宇便知道楚墨不是他所能想象的。
摇摇头,沙衡宇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反倒是勉强自己做起来,走到一旁,拿出几个木盒子,递给楚墨。
“这是我想寄给你的植物,只是这个月以来我竟然寸步难离,所以我食言了,眼下是该还给你了。”
神识一扫,楚墨便是看到木盒子里都是灵草,大概有五六株的样子,大多是三品的普通灵草,有的还是刚刚成长为灵草,对于搜刮了失落森林的楚墨来说,已经不是很在意了。
只是看着沙衡宇期待的眼神,楚墨想了想,还是接过这几个木盒子,有点不自在地说道:“我没有遵守和你的约定……”
“谁说的,你不是把守护派来的人杀了吗,不然你也不会在这,老鹰那家伙临死前可是把守护派来人的消息告诉了我。”
悻悻地点点头,楚墨听到沙衡宇提起老鹰,忽地开口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问完这个问题,楚墨下意识地看向了沙娜娜,自己在她脑袋里下的禁制曾经有过动静,难不成?
闻言,沙衡宇苦笑着把自己的“丰功伟绩”告诉了楚墨,也把老鹰的死一一说来。
按照计划,沙衡宇作为实验室第一研究师完全参与到了新药品的研发,那是一种可以大幅度提异能者力量的药剂。
沙衡宇被囚禁的这一个月来,利用这次研究,把药效提高的同时,却又增添了副作用,异能者服用下去短时间没有什么异样,而且异能还会提高,只是过一段时间便会引起体内细胞大幅度坏死。
本打算一网打尽这些异能者,没想到研究出来的时候,老鹰让自己先试用一下,沙衡宇为了能打消老鹰的疑心,便主动给自己注射了一剂。
他不是异能者,但是细胞坏死却是必然的,只不过短时间内看不出来,故而取得了老鹰的信任,整个实验室的异能者都注射了。
在之后的几天内,实验室的异能者陆续死亡,老鹰也出现了状况,他第一时间怀疑到沙衡宇的身上,把同样奄奄一息的沙衡宇和刚刚赶回来的沙娜娜全部捉住,并把情况报告给了守护总部。
除了老鹰、沙衡宇幸存下来,还有一个异能者活到现在,那就是老鹰的手下美彩,而沙衡宇在被美彩关押着的一个月内,不仅把害死美彩妹妹美云的凶手是老鹰刻在了美彩的脑袋里,更是唆使她关键时刻杀了老鹰。
楚墨今天在接到沙衡宇的电话那时候,美彩就按照计划对老鹰下杀手,只是没有成功,被还有一口气的老鹰反杀,最后更是想杀了沙氏父女两人,只不过被沙娜娜脑袋里突然冒出来的一道东西夺去了生命,那就是楚墨的禁制。
一席话说下来,沙衡宇满脸通红,一副气血不畅的样子,他自己的情况自然明白,已经回天乏术了,而楚墨的神识也同样知晓了沙衡宇的情况,不是普通的一粒丹药可以解决的,此时的沙衡宇,几乎是回光返照。
“爸,不要啊,不要死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沙娜娜紧紧地抓着沙衡宇的手,不愿松开,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回来就听到父亲要死去的消息,怎么能不伤心断肠。
“没用的,我为了杀死老鹰,其中的异变细胞连我自己都没办法破解,死是一定的。”
沙衡宇虽然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但也知道说好话并不能改变什么,与其那样,还不如把事实赤裸裸地说出来。
视线转向楚墨,沙衡宇用一副请求的目光看着楚墨,后者知道沙衡宇是放心不下沙娜娜,便点点头,自己是当宗宗主,沙娜娜也算是当宗的一员,就算沙衡宇不说,自己也是要照顾好沙娜娜的。
“呵呵。”
缓缓地闭上眼睛,沙衡宇的右手垂了下来,最后一缕生机也消散了,楚墨看着泣不成声的沙娜娜,叹了一口气走出别墅,这样生离死别的画面,他经历地多了,一时之间竟然只有感慨。
深夜的风很冷,吹在楚墨的脸上,竟然有一股刺骨的感觉,他静静地站在别墅外半个小时,终于听到一声开门的声音。
“楚墨,这个是我爸爸让我给你的,他说你无论答不答应照顾我,都要把这个给你,对你有用处。”
沙娜娜脸上已经没有了悲色,楚墨知道,那种痛彻心扉只能掩埋在心底,他经历过那种痛苦。
接过沙娜娜手中的东西,楚墨没有看,而是看向了沙娜娜,问道:“你不想报仇吗?”
“想,但是我知道不会有任何可能,现在的我只想和妈妈过完下半生。”
看着心口不一的沙娜娜,楚墨点点头,转身离开,远远地只传来一句话回荡在她耳边的话。
“我用当宗宗主的身份和你保证,守护我一定会连根拔起,因为我是一个有仇就报的人!”
楚墨的身影消失了,但是那句话却刻在了沙娜娜心里,她感激地对着楚墨离开的方向深深一躬身,眼泪无声地滴落在地上。
她想报仇,但是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去报仇无疑是一番空话,到头来不仅会什么都做不到,反而会把自己和母亲都拉进去。
沙娜娜已经不想再失去自己的亲人了,她现在想的只有去母亲的娘家把母亲接回当宗,如果当宗愿意接纳他们,沙娜娜愿意两个人就那么一直生活下去,忘记父亲的死,忘记那份仇恨,那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