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刘继祖对于这个爱享受的师父了解并不多。在家时只是知道他讲究穿,出来才知道,他对各方面都很讲究,舍得花钱,特别是吃,哪里有好吃的,他只要去过肯定是不惜代价都要去尝一尝。刘继祖对此却不以为然,他前世就节俭的很,这一世家境也一般,不讲究享受,对这样的生活方式很看不惯。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吴伦试了没毒,一一介绍道:“快尝尝,这鱼是汾河里打的,味道不一般,这蒸肉更是做过贡品,别的地方可吃不到。还有莜面,这里做的特别好吃,山药也是这里的特产,错过了可惜,快吃,快吃!”
说完就吧嗒一口酒,呲喽一口菜,吃了起来。
刘继祖见状也跟着尝了尝,不得不佩服,吴伦在吃的方面的选择确实眼光独到。菜的味道非常好,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他前世学过一段时间的厨艺,心想这些菜的做法并不特殊,以他的经验,只要吃一次试几回就能做出来。但这么好的味道,他知道主要是因为食材好,不全是靠烹饪手法,不由多吃了几口。
吴伦见了也很高兴,笑道:“我在外辛辛苦苦赚的钱很多都花在了吃喝上,他们家除了菜地道,酒也是定襄最好的,从不掺水,给你尝一杯。不是我小气不给你多喝,出门在外,你要记住,‘一个人不喝,两个人一个人喝,三个人以上轮流喝’,都喝醉了会坏事的!”
刘继祖无奈地点了点头,“伯父,你喝,我尝尝就行。况且我还小,等我大点再说。”
吴伦高兴地点点头,给刘继祖倒了一杯。
刘继祖这是第一次喝白酒,没经验,一口喝了半杯,辛辣异常,被呛的咳嗽了起来,脸都红了。
吴伦见了笑道:“不让你喝你还不高兴,快吃两口菜,先小口小口喝,慢慢就适应了。”
等不咳嗽了,刘继祖连吃了几大口菜,喉咙的不适感才慢慢消失,后面他听从了吴伦的建议,先吃一口菜,再喝一点酒,等一杯喝完了,慢慢就适应了。
吴伦见状笑了,“怎么样,要不要再来点?”
刘继祖摇摇头,埋头吃饭。
吴伦哈哈笑了起来,“吃完饭,咱们先找个客栈住下。你去买书,我要睡个午觉,晚上再带你去吃好吃的,也算庆祝你出师。”
等吃的差不多了,刘继祖问道:“伯父,咱们今天钱是不是花多了,我听父亲说过,租一套一进的房子我们那里最好的也不到十两银子一年,咱们才住一个月而已。一套车加上骡子,最多也就十几两银子,您怎么给他那么多钱?”
吴伦听了却点点头,扭头看了看四周吃饭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也没人注意他们,才小声道:“不错,有进步,知道算账了。但账不能只算表面,我来给你算算吧。先说房子,租房子不难,也花不了多少钱。但咱们的要求是安全、保密、没人打扰,还要有人送饭,这就要几个人守着才能做到。钱不给够谁愿意什么都不干,到城外守一个月,还要担着风险,所以这钱主要是劳务费。
再说车,车分好几种,有专门拉人的带个棚子很轻便的那种,有专门的拉货连个棚子都没有的那种,这都是一般百姓短途用的,漏风漏雨的,当然不贵。但咱们要的不是这两种,而是跑江湖用的那种,要大很多也坚固很多,既能坐人也能拉货,车厢是全封闭的,能遮风避雨甚至挡箭和暗器,咱们还要改装,要的还急,肯定要加钱才行。
刀和衣服就不说了,那个都是最普通的,确实不值钱,但要想不留痕迹的获得也不容易。
最后是过所,咱们两个可以不用,但她们母女没有身份证明可能会惹麻烦。虽然现在大多的城市关卡都不查,但有总比没有强,有了这个我们还可以隐藏身份。办这个东西花不了什么钱,只要如实登记就行了,但咱们要的是黑过所,是没写姓名的,这就贵了,只能通过贿赂相关官员才行。裘二这类人是黑白通吃的,和官员打交道没钱怎么行?
最重要的是保密,他来买,就能够通过安全的渠道获得这些东西。将来出了事,查也查不到咱们身上。官府查到他那里,他也会替我们遮掩,这是约定好的,也是江湖规矩。这六十两银子里有十两是保密费和裘二的劳务费,我都是提前算好准备的。咱们自己去置办这些东西是能省不少钱,但难免就要和各种人打交道,没准儿就会被有心人盯上,给自己找麻烦,还浪费时间和精力。”
刘继祖点点头,“看来干这样的事都是要多花好多钱的。”
“不错,江湖中的钱来得快,但去的也快,和在家可大不一样。在村子里几乎花不了什么钱,像你们家那样的,吃的自己种自己养,穿的自己织,用的自己做,其余也就是买点自己做不了的东西。不看病的话,一年到头十两银子都花不完。当然,你师父我是看得开,自己能挣钱,孩子也独立谋生了,所以舍得花钱。但江湖中像我这样的可不多,后面见多了,你就知道了。”
刘继祖点点头,心想像你这样花钱大手大脚,一般的农家怎么供得起。看来我也要多挣些钱才能让一家人像师父这样过好日子啊!两人吃完饭结了账,又是一百多文钱。
刘继祖无奈地摇摇头,跟着吴伦来到县城最好的一家客栈,要了一个房间。
对此,吴伦解释道:“不是师父舍不得花钱再给你开一间房,是不放心,你还是跟我睡地铺吧!”
刘继祖却并不在意,习武后他也是一个人在堂屋睡地铺,他回道:“没事儿,我知道师父是为我好。”
这家客栈比驿站附近那家的条件要好不少,房间也宽敞一些。吴伦直接躺到床上就睡了,刘继祖放好了包袱,一个人去买书。
书店在县学的旁边,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实际上,整个县城也没多大,刘继祖闲着没事,就在县城的各个街道闲逛。一个时辰不到主要街道就逛完了,他提前算好了路,这时正好逛到书店附近那条街。
这条街离着县学近,全县考上秀才的读书人和县里富贵人家的子弟差不多都在这里了。刘继祖这样的算是异类,他也是有资格来这里读书的,但他要学武,也不想去考科举,就一直没来,这次来买书也只是掩人耳目的借口而已。
这时,县学刚放学,只见从县学里出来的都是些花花绿绿、涂脂抹粉、妆容精致、衣着考究的年轻人。要不是知道那里是县学,刘继祖估计连男女都分不出来了。这种场面,他第一次来县城考秀才时就见到过,当时就十分诧异,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男人会这样,为此还曾专门请教过田先生。
田先生有些无奈地解释道:“这是从京城兴起来的,最早的苗头出现在建国六七十年时。那时大周国力强盛了,一些有条件的男人就开始讲究起这些了,以读书人为甚。这些年这种趋势愈演愈烈,先是在京城,再是大城市,然后到普通州城,最后是县城。现如今,整个大周到处都有这样的读书人。他们先是讲究吃穿享受,后来慢慢开始学女人化妆、穿花花绿绿的衣服、行为举止也越来越像女人,整日净是清谈享乐,不思进取。国家靠这样的人治理,迟早要出乱子啊!”
想到了田先生,刘继祖心里又是一阵伤感,他甩甩头,抬头看了看道路尽头的县学。只见县学两边一边是倚红楼,一边是偎翠楼,再下去是两家装修豪华的酒楼。从县学出来的读书人,都三五成群地进了这些地方。再下去是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店和一家书店,店面狭窄寒酸,一个客人也没有。
刘继祖买了几本书和一些纸墨,就回客栈了。
吴伦已经起来了,正在活动身体。
他们师徒两个每天都会挤出一个时辰来锻炼,这是武者的规矩。他们早养成了习惯,一天不练就会感觉武技水平在下降。
吴伦见刘继祖回来了,说道:“你收拾收拾,咱们差不多去吃东西了,去晚了可就没地方了。今天给你喝酒,算是庆祝你出师!”
刘继祖现在对喝酒反而没什么兴趣了,但也不能扫师父的兴。他连忙把东西放下,又洗了洗脸,就和吴伦一起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