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天’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大名鼎鼎的油画家季尊天。于是我上网找到季尊天的照片，跟在抽屉暗层找到的那张照片相互比对，结果发现跟妈妈合照的果然是年轻的季尊天。当时我想，原来妈妈曾经跟季尊天恋爱过。
\t“于是我自作主张地去找季尊天。我认为，季尊天那么有钱，如果知道自己以前的女朋友有困难，绝对不会见死不救。我承认，当时我是太冲动了，根本没有想到事情的复杂性。
\t“那时季尊天已经在春泪岛隐居了。我来到春泪岛——当时曹武和段乐彤刚好都不在岛上，直截了当地跟季尊天说我妈妈需要金钱进行化疗，希望他能帮忙。季尊天问我：‘你妈妈是谁？’我说：‘欧阳芍药。’怎知季尊天一听到我妈妈的名字，脸色大变，后来还勃然大怒，指着我大骂：‘原来你是钟星和欧阳芍药所生的杂种呀！回去告诉你妈妈，我已经忘了她这个可耻的女人，她是死是活，都跟我无关！’
\t“听完季尊天的这番话，我猜想：我的亲生父亲名字叫钟星。当年季尊天跟妈妈恋爱，后来妈妈爱上了那个叫钟星的男人，跟季尊天分手，最后还生下了我。而季尊天因为被背叛，恼羞成怒，因爱成恨，所以坚决不肯救妈妈。
\t“我厚着脸皮，继续求他，甚至跪了下来。为了救妈妈，我可以放弃我的尊严，我甚至可以放弃我的性命！可是季尊天十分坚决，让我滚蛋。
\t“妈妈的那些金器值不了多少钱，很快妈妈就被医院赶了出来，在家里养病。由于不能再进行化疗，过了没多久妈妈就永远离开了我。
\t“那时候的我，真是悲愤交织，悲痛，是因为妈妈的离开，而愤怒，是因为季尊天在妈妈性命攸关之际，竟然还想着当年的恩怨，对妈妈见死不救。我的心里恨透了他。
\t“不久前，有一个……唔，我的一个在娱乐杂志当记者的朋友对我说，他收到消息：季尊天患了重病，马上就要死了，他决定临死前，把自己的巨额遗产分给一些曾经帮助过他的人。
\t“我知道这个消息后，心中忿忿不平。他竟然宁愿把钱分给一些毫不相关的人，也不救曾经跟他有过一段感情的我的妈妈？
\t“我恨极了季尊天，是他间接害死了我的妈妈；我也恨极了那些继承者，因为他们将要继承本来可以挽救我妈妈性命的遗产！所以，我决定杀死季尊天，我还要杀死所有遗产的继承者！对！一个也不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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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朱心荷听到这里忍不住嚷道：“你这个女人有病呀？你恨季尊天，杀死他就够了，干嘛还要迁怒于继承者？干嘛要把继承者也赶尽杀绝？”
\t她顿了顿，朝欧阳婵“呸”了一声，接着又说：“你真是个恶毒的女人呀！本小姐也差点被你干掉！幸好我福大命大，哼！”
\t欧阳婵向朱心荷瞪了一眼，但却没有回答她的话。
\t“这样一来，我总算弄清楚了。”阮文博忽然说。
\t“弄清楚什么了？”
\t诸葛千诺有些好奇地问道。
\t阮文博扭动了一下脖子，说道：“在山洞的时候，曹管家提到季先生的情人欧阳芍药。当时朱心荷以为芍药是一种药，嘲笑竟有人取这么一个名字。欧阳婵就一脸不屑地说她孤陋寡闻，还解释说芍药是一种花的名字。她之所以急着解释，是因为无法忍受自己的妈妈被人嘲笑。
\t“随后，曹管家说出当年季先生失手杀死陈馨，后来欧阳芍药和季先生一起埋掉了陈馨的尸体等事。当时欧阳婵非常惊讶，大呼：‘这么说，欧阳芍药也是共犯！’她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她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妈妈曾经是杀人犯的共犯。
\t“再其后，我问欧阳婵对小彤被杀一案有什么看法，她却好像在想什么重要事情，想得出了神，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话。她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应，原来是因为自己的妈妈被我们提起，她想起往事，百感交集。”
\t欧阳婵向阮文博看了一眼，微微苦笑：“阮律师，其实你的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都十分优秀，即使没有诸葛律师，我想你凭自己的实力也能还原案件的真相。”
\t阮文博有些不好意思：“过奖了。”
\t欧阳婵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正如你推理的那样，大前天晚上，我驾驶快艇偷偷潜入春泪岛，并且拨打了季尊天卧房的电话，跟他说我妈妈有遗物要交给他，约他在破碎馆见面。我本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没想到季尊天还真的赴约了。
\t“我们进入破碎馆后，来到休息室时，我杀死了他，把他分尸，还取走了他身上四馆的钥匙。接着我把四馆的家具和饰品分别布置成‘破碎’、‘倒置’、‘错位’和‘缺失’的状态。其后我又潜入主馆，在机房安装炸弹，在大厅安装监听器。一切准备就绪后，我就连夜驾驶快艇离开了春泪岛。
\t“对了，在杀死季尊天之前，我逼问他跟我爸爸钟星有关的事，他也和盘托出了。原来，钟星是妈妈的狂热追求者。当时妈妈已经跟季尊天在恋爱，表面上对钟星不理不睬。然而，有一次，季尊天发现了妈妈跟钟星的亲密信件，两人甚至在信件中相约上床的时间。季尊天不相信这个事实，那天跟踪妈妈，结果真的看到妈妈走进了钟星的家。那一刻，季尊天万念俱灰，当晚还向妈妈提出分手。被深爱的人背叛，痛彻心扉，这大概就是季尊天对妈妈见死不救的原因吧。
\t“可是尽管如此，仍然无法消除我对季尊天及他的遗产的继承者们的恨意！感情的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和错，当时妈妈跟季尊天尚未结婚，妈妈还有选择别人的权利。再说，哪怕妈妈真的做错了，但她只是出轨了，罪不致死呀！而且事情都过去很多年了，季尊天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为什么要拿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去报复？
\t“总之，妈妈是我最重要的人。害死我妈妈的人，全部都得死！”
\t欧阳婵说到最后嘶吼起来。
\t她面容扭曲，双目圆睁，怒视众人，眼睛里似乎要喷出仇恨的火焰。
\t阮文博、诸葛千诺、曹武和朱心荷——这四个在欧阳婵的计划中本来全部要成为刀下亡魂的幸存者——都没有说话。
\t逝者已矣。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无论是斥责还是安慰。
\t季尊天死了，但被他杀死的陈馨却不会活过来；欧阳婵杀死了季尊天，但她的妈妈欧阳芍药也不会活过来；段乐彤和程东昊被杀死了，哪怕欧阳婵最后接受了法律的制裁，但他俩也永远不会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