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解释,可他劈头盖脸却问了这么句话。
我强忍着脸红,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能有什么意思啊?我就想说,咱俩好歹也算是生死之交,倘若你不是男人,还能结个金兰之好什么的,更何况,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你弄明白谁是罪魁祸首,你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不是亏惨了吗?!”
说着,我从怀里取出那面阴沉木的腰牌,交还给他:“呐,没了闻名天下的樱梅少主,顾氏商团也不会是从前啦!”
顾五玖接过腰牌,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除了拥有共同的敌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彼此之间才能够继续相处…”
“谁说不是呢?!哈哈哈,天下有谁不知,你只为一人倾心?!我也有我的如花美眷,咱俩之间还能生出什么联系来?!放心吧,放心吧,对我而言,这天下远比重要得多!”
按下心中酸楚,我豪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期然,身后传来冷哼声,我连忙转头,就见穆清老人站在门口,乐羊遂人没敢进来,远远杵在院子里。
“老人家,您可来了!”
连忙迎上去,我殷勤的搀着他走进茅屋里:
“这神医的称号可是名不虚传,一剂汤药几下针灸,昏迷这么久的人马上就醒来啦!您看他还有精神生闷气,实在是太厉害了!接下来,还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您尽管吩咐,我去准备!”
“心脉血凝之症,多半由心而发,倘若胸中郁结不除,继续情绪悲怆的话,那也是无法去病根,药石难医的。”
穆清在床边坐下来,伸出手,我连忙拽过顾五玖的手腕,递到他面前,请他把脉。
樱梅少主微蹙眉头,神情古怪的看着面前这位老人,虽然暂时一言不发,但我能看得出来,他心中满是狐疑。
“老人家,不管怎么说,这动不动就吐血、昏倒的病症,还是要好好治疗一下吧!不然,有天万一到了战场上,正跟人拼命呢,突然发病了,那还不得要命啊!”
故意没话找话说,我试图缓和下气氛。
穆清捋了捋胡须,冷笑一声:“娃娃,他的身子根基孱弱,想必打小该是体弱多病,幸而后来勤奋习武,才让自己变得强壮起来。但是啊,像他这样的,别说得了心脉血凝之症,就是好端端健康人,也不能够再与人逞凶斗狠,再行杀伐啦!”
“什么意思?”我呆呆的看着他。
“我说的很清楚啊,这位小哥若是想要活到老,从今往后只能够修身养性,不能太过劳累,也不能再运气动武,否则,我的药只能够缓解一时痛苦,迟早,他会因为心脉尽断而死…”
“大君,离他远点!”
穆清的话还没说完,顾五玖突然抓起枕边的折扇,将我粗鲁的拽到自己身后,万分戒备的对着面前老人:
“虽然时过境迁,却以为我认不出你吗?!别再装了,你到底是何目的,痛快点说吧!”
他闹这么一出,倒叫我顿时愣住了,明明刚才还沉浸在噩耗中,突然画风变换,一时半会还跟不上趟。
穆清老人却显得非常镇静,他回头对匆忙赶来的乐羊遂人摇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忧,自己转脸面对着情绪激动的樱梅少主:
“不错,就算我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你还是能够认出来…素闻顾家家主天资卓越,果然比十五年前更胜一筹啊!”
“少废话了!你用这种方法接近我们,到底是何居心?!…”
“他到底是谁啊?!”
那边说的热闹,我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扯住顾五玖的衣袖,大声询问道。
他的眼神不离穆清,紧张兮兮的样子非常罕见,见我问的急切,便声音低沉的冷冷道:
“大君,你面前这一位…正是绮里大人的婿房,绮里千早的生父端木清!”
犹如头上落下响雷,炸得我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却见门外的乐羊遂人也是差不多表情,显然,他对此也完全不知情:
“怎么…怎么可能?!南子大人曾经亲口对我说过,她的婿房十五年前突然暴病而亡…”
“哼,到底是暴病而亡,还是抛弃妻子为自己逍遥而去,你可以让他亲口说出来!”
顾五玖浑身绷紧,语气中透着隐隐怒火,仿佛他们之前过去还曾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情。
我转脸看着穆清,这个曾经名为端木清,显然出身显赫、贵为府君婿房的男人,跟现在这副邋遢老丑的样子实在搭不上边,但我也很清楚,樱梅少主绝不是信口雌黄的人。
只见老人笑了下,长叹了口气,在床边简陋的圆凳上坐了下来:
“娃娃,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小哥说的没错,我曾经确实是那样的人…不,我离开南子绝不是因为其他人,我深爱着她,一生绝无二心,包括我们的儿子千早…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出手相助你们的。”
“可是…你又为何要突然离开呢?”
这样的突发事件实在叫我反应无能,脑海中浮现起多年前,绮里南子在前往墨楼的马车中,对我阐述过去种种时的表情,我记得,她在说起自己婿房的时候,那样悲怆难过的脸…她是真心爱着这个男人,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突然明白了,为何顾五玖在面对他的时候,会如此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