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三月正好是国家两会召开的时期,也是很多地区基层选举的日子。在正式选举之前,高铐就已经走访了很多家庭,将自己的想法跟大家细说了一遍;不仅如此,他还将自己亲自书写的《选举承诺书》张贴在了村口。
为了竞选村长,高铐的准备不可谓不充分,除了详细制定了未来的发展方向之外,还有一些具体办法,甚至还主动承诺拿出所有积蓄。他手里还有不少钱,能够给乡亲们提供更现实利好条件,多半能争取到更多选票。
高铐原本打算让村民们集资建设公共设施,而他自己则主要承担工厂的建设费用。不过这些天通过不断走访,他越来越觉得,公共设施没有搞定一切都难以开启,因此在竞选日期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的整个思路调了个头。
之前虽没说,但高铐心中早已决定承担下“新农村建设”的一系列经费了。从镇上修一条水泥路到村里、另在村中建造一整套具有图书馆、健身房、娱乐厅、电影院等一应设施的现代化小区---这将是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巨额开支,现在的几位竞争对手根本就拿不出来,凭什么跟他争?在结果出来之前,高铐觉得自己已经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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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竞选的那一天,太阳出来转了一圈之后又退了回去,随后整天都是灰蒙蒙的,倒是跟高铐的心情一样。
满怀希望、信心十足的参与竞选,没曾想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落败了,居然落败了!
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高铐觉得自己终究还是太嫩了---没错,这场选举的结果一开始便已注定,就算他开出再优惠的条件,也丝毫改变不了这一现实。决定这场选-举的并非老百姓,而是基层党-委,人家能够让你站在上面表演一番就不怕你跳票,没听人家在投票之前都说什么了吗---
各位乡亲请注意,国家赋予每个公民选举权,就是希望大家能够民主参-政,可什么是民-主?民-主就是人-民当-家做-主!那么,怎样当好这个家呢?选举一个富有经验的老同志,稳步求发展,你可能会觉得有点慢;然而,如果选举一位毫无经验的年轻人,万一搞出许许多多烂尾工程呢?
当然,不是我看不起年轻人啊,支部只是觉得一个连小学都没有毕业、这些年又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人真的不合适。
毫无经验---我认了,可是谁一开始就经验丰富?没有文化---我也认了,谁叫这是事实呢?这些年又不知道在做什么---去你大爷,这不是故意拿历史做文章吗?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他家前些年都在干什么?
北方人重“孝”,即便其内心深处也渴望能像高家那样轻轻松松发大财,可是对于“盗墓”这一勾当,至少表面上都要划清界限。
不得不说,高铐确实太嫩了,既没有得到“上面”的认可,又失去了乡亲的支持,如果能选上才真有鬼了!换个有经验的家伙,其实都不需要做那么多准备,只需在事前拿些礼物将上面摆平,其成功率至少提升八成。
“我爱我乡,但我乡不爱我啊!家乡,看来真不是我的福地啊---”高铐悲叹一声,心下满满的都是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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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年轻人,我看你印堂发黑、面有菜色---不日将有血光之灾,何不停下脚步,让老道给你破解一二?”
选-举结束后,高铐三拳两脚将前来安慰她的二愣子撵开,孤独的朝自家屋子走去,刚走过村委办公室后面那个山谷,就被一个裹在厚厚棉袄中、手举一张算命旗的老道给拦住。
高铐退后两步,待看清老道的面容之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抓住老道的衣领将其举了起来:“老东西,我找你找得好苦!退我钱来,麻溜点!”
这老道姓禾,就住在前面那座山的背后,便是陌生人要找他都不需要打听,最破最烂的那套瓦房便是他家。禾老道前些年不在家,去年才回来。高铐之所以认识他,倒不是因为小时候见过,而是因为在这之前被他骗过。
大约在三年之前,高铐到云南“出差”,路上偶遇此人,当时他说的也是这句话。高铐身在异地,偶然听到乡音,居然相信了他,被他一阵忽悠之后居然毫不犹豫的给了五千多让他帮忙“破解一二”,破解的的结果---
嘿嘿,如果灵验的话,那就是跑到西安认识了那个李红、痛苦了一年多!高铐说找他找得很辛苦其实不然,谁叫他撞到今天这倒霉日子上来了呢?要说高铐丝毫没找过他倒也不尽然,前年他还托人问过,居然还真打听出来了。
这禾厮是个半瞎,除了钞票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楚。被高铐拎着吹了好一阵冷风,他居然还真想起来了。此刻他也不大喊大叫,而是摆出一副任打任骂的无赖样,打死都只说一句:“钱,自然有,不过都在赌场里,还要么?”
“要你个大头!”高铐当即将老道放了下来,狠着性子准备扇他几嘴巴出气,没曾想手高高的举起来却始终落不下去---揍一个老人,高铐找不到任何成就感!不过,这厮真不能放在外面了---高铐拎着老道准备扭送乡镇派出所,这禾厮不仅不反抗,居然还非常配合,口中还不停向他道谢:“老头子无处可去,吃公粮正好,谢谢啦!”
嘿,老东西---高铐被这禾厮的惫懒样逗乐了,之前的不快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说不得已经没有心思将其丢到派出所去了。在转身离开之前,高铐丢给老东西一句话:“嘿,老东西,想到派出所吃公粮自己去,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可以将那句该死的口头禅多找几位警察说说。当然,你也可以找新任村长说去,他家就在村委旁边!”
迷迷蒙蒙的看着高铐离开的背影,禾老道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小子,你还是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