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白袍女子认得出手救她的人。
之前此人曾跟皇上等人去过翠云阁,是太后身边的贴身侍卫兼女侍,她便是段玲珑。
“诗诗姑娘,真巧,今日又见面了。”
段玲珑将依诗诗挡在身后,没有回头,饶有兴致的看着被她打了一耳光的傅婉莎。
傅婉莎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狠狠的抽了一耳光,她这辈子哪受过这种待遇?尤其是看清楚打她的人竟然还是个漂亮的女人,更是怒火中烧。
二话不说,傅婉莎左手捂着脸,右手猛的一甩,两只飞镖飞向段玲珑。如此近的距离发射飞镖,有些狠毒。
好在段玲珑身手不凡,而且傅婉莎也不过是三脚猫的本事,飞出的两只飞镖轻轻松松的被段玲珑用峨眉刺挡住。当飞镖落在地上时,段玲珑看了一眼,一时气急,又快速出手,狠狠的在傅婉莎的脸上又打了一巴掌。
飞镖寒光逼人,镖头之上覆盖一层乌黑的东西,显然是涂着剧毒。
“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心狠!还敢喊自己是什么皇妃,我看你是不想要你的脑袋了!”段玲珑生怕飞镖伤到无辜,脚尖一点,两只飞镖弹起,被她快速用手抓住,小心翼翼的放在袖中。
“你……你……你……”傅婉莎满脸怒气,两个腮帮子已经鼓了起来,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发威了,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胆的人敢如此待她。
周围的人见此情景,都不由纷纷鼓掌,声声叫好。
“打得好!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
“天子脚下也敢这么嚣张,简直是胆大包天啊……”
“对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子,一点教养都没有!还皇妃,我呸!要是皇上娶了这样的老婆,大周的天下永无宁日了……”
周围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矛头全部指向飞扬跋扈的段玲珑。而此时,远处的禁军也赶了过来,从外面将人群驱散。
段玲珑看了一眼赶来的禁军,心中突然觉得她好像闯祸了,难道她打的是郎国公的女儿?
早上出宫的时候,云太后还嘱咐了一句,说是郎国公的女儿可能要入宫,遇到的时候接应一下。眼下看此情形,倒是有些像了。
旁边跟着傅婉莎的两个侍女刚开始也是仗着主子的威风颐指气使,谁也不放在眼里,可眨眼间就看见主子被人扇了两巴掌,还一直发愣,此时倒也反应了过来。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哼!你们真是胆大,竟敢连朝廷一等国公的女儿都敢打,你们一个一个的都等死吧!你!就是你!等着吧,郎国公一定会杀了你们全家的……”
两个侍女,一个在安抚傅婉莎,却被傅婉莎一把推开,另一个却仍旧颐指气使的骂骂咧咧。
其实,远处的禁军早看见了,但是都受了一肚子气,没有愿意上来帮忙的。直到看到有人对国公的女儿动手了,才觉得事情有些闹大,便赶了上来。
段玲珑经验丰富,见此情景后,不由赶紧向后摆了摆手,低声说道:“诗诗姑娘,赶紧离开,这里交给我了。”
依诗诗也没料到眼前那个嚣张的女子竟然是一等国公的女儿,自然也觉得事情闹得有些大,但她心中并不是害怕,反倒是觉得郎国公教女无方,让天下人看了笑话。
“玲珑姑娘,你是为了保护我才……”
“不要说话,赶紧离开。如果感激我,事后请我到翠云阁听曲就行。”
段玲珑除了有万武城作为后盾之外,还有云太后这么一个大靠山,即便是她真的打了郎国公的女儿,也是事出有因,到时也说得清。可依诗诗呢?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女子,若是惹上这种事情,十个脑袋恐怕都不够掉的。
再者,之前跟皇上去翠云阁的时候,皇上对依诗诗青睐有加,让段玲珑没少吃醋。今日,她若是救了依诗诗,这个大人情可就落下了。如果皇上知道了此事,自然会加重皇上对她的好感。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
见段玲珑坚决,而且依诗诗也明白眼前的事情并非她能力所及,便说了一个“好”字,然后退出了人群之中。
傅婉莎看禁军才来,气不打一处来,捂着两边的腮,大声骂道:“你们这些饭桶,眼瞎了吗?没看见本小姐被人欺负?你们跟郎家军比起来,就是一堆窝囊废!看什么看,还发什么呆?赶紧把这些人统统抓起来,本小姐要他们知道得罪本小姐的下场……”
被傅婉莎骂的狗血喷头的禁军真想上去一人给她一巴掌,但是想归想,谁让人家是一等国公的女儿,还得老老实实听命令。
“闲杂人等都赶紧让开!你,动手那个站着别动!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禁军的一个领头队长喊了一声,命人上前抓段玲珑。
段玲珑哼笑了一声,表情自若,从腰间不紧不慢的套出一块令牌,在禁军面前晃了晃。
“认得吗?”
禁军之中有一部分精锐专门负责皇宫守卫,他们又岂能不认得这块令牌?
令牌不是很大,或者更应该说有些小巧玲珑。令牌形状像如意,周边纹有云朵,中间有三个字:周天下。
这种令牌往往是后宫专属令牌,方便后宫嫔妃及侍女出入所用。但是,段玲珑手里拿的这一块却偏偏挂着一段金黄色的穗子,这是蕙萝宫专属令牌。
蕙萝宫的主人是谁?云太后。
眼前这位既有蕙萝宫的令牌,又手持峨眉刺,稍有常识的人自然知道她的身份。
“末将见过段姑娘,末将眼拙,不知是段姑娘在此,还望恕罪。”
领头的禁军队长见令牌后赶紧上前行礼,却见段玲珑摆手示意不必行礼。
“你们这是接了宫内的任务吗?”段玲珑明知故问。
禁军队长回头看了看瞪着大眼有些不可思议的傅婉莎,回道:“是的。今日奉皇命护卫郎国公之女入宫。”
“哦?巧了。我是奉了太后之命也是出城迎接郎国公爱女的。这次护卫任务不是由隐衣卫的林将军负责吗?”
“回禀段姑娘,林将军突然有急事,带领一部分隐衣卫出城了,护卫工作暂时由末将负责。”
“噢,原来如此。”说到此处,段玲珑恍然大悟的样子,故意睁大眼睛看着捂着脸的傅婉莎,指了指,问向禁军队长,“既然你们是护卫国公之女的,不会眼前这位就是吧?”
“哼!算你还有眼力劲!”没等禁军队长回话,傅婉莎抢先说道:“本小姐就是郞蒙的女儿!你……你又是谁啊?”
傅婉莎再蛮横,也不傻啊,虽然她不知道那块令牌的份量,但是看到禁军毕恭毕敬的样子,也自然知道对方不是一个好惹的主,看来这个哑巴亏只能暂时先吃着,日后再算旧账了。
“啊呀……啊呀……失礼,失礼了……郎国公声名震天下,治军严谨有方,想来他女儿也是知书达理、为人和善,却没想到……哎……怪不得没认出来……”段玲珑这句话差点没把傅婉莎气死。
“你!好!很好!本姑娘不管你是谁,但是,你记着,这笔账早晚会找你算的!哼!我们走!”傅婉莎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眼前还没弄明白对方的身份,也不好发作,万一不小心惹了哪个皇亲国戚,她可真就不好翻身了。
傅婉莎想走,但段玲珑哪那么容易放过她。眼下,两人打了一架,看似她段玲珑占了上风。可是,还有一场选妃的暗中较量,她段玲珑可不一定有优势。
傅婉莎虽然不随父姓,但却是郎国公的亲生女儿,而段玲珑起先不过是太后身边的一个侍卫而已,毫无身份。虽然太后收了她做女儿,毕竟也是干女儿,没有皇家血统,要想跟傅婉莎争个高低,还真是难分胜负。
今日,既然运气好遇上了傅婉莎作恶一事,她段玲珑又岂能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她还有一个更大的砝码,这个砝码直接影响到她与皇上之间的好感,这个砝码就是依诗诗。当前,她要做的就是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最好闹到衙门或者朝堂之上。
“等等!”段玲珑喊了一声,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老太太,快步上前试了试鼻息,又摸了摸脉搏,脸色突然变了。
“老人死了,这事该如何处置?”段玲珑此话一出,把禁军队长吓了一跳。
这可是在京城,天子脚下,新皇上自上任以来,多次责成刑部、六扇门、禁军巡使等部门加强京城治安管理。但凡在京城械斗者,抓起来便是砍头,更何况在京城打死了人。
傅婉莎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反倒是一撅嘴,毫不在乎的说道:“死了又能如何?是她不长眼撞了本小姐,没让她一家人偿命就不错了!怎么着?本小姐乃堂堂一等国公的女儿,难道还要偿命不成?哼!真是天大的笑话!”
段玲珑轻轻一笑,问道:“敢问你有何官职在身?为大周立下什么功劳?还是说曾有功名在身?一等国公、西北王、龙骧大将军,这些称呼可都是你父亲的。说到底,你就是区区一介平民,天子犯法尚且与民同罪,更何况是你?”
一听此话,傅婉莎突然觉得事情不妙,事实的确如段玲珑所言。只不过,她在西北的时候,飞扬跋扈也罢、蛮横无理也罢,即便是杀了人也丝毫不受任何责罚,已经成为习惯了。可是,眼下是在京城,是在天子脚下,他那个不可一世的父亲见了皇帝也都是要跪拜行礼的。
“大周律例明文规定,在京城械斗者,严惩不贷!若是在天子脚下无故行凶者,当斩!”段玲珑语气一转,一脸的严肃,同时看向旁边的禁军队长。
禁军队长此时就差点尿裤子了,心想,这么一件天大的倒霉事怎么让他给碰上了。一边是一等国公的女儿行凶,致人死亡,另一边是云太后的干女儿,竟要秉公执法。
此事一旦闹大,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