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淡淡地道:“我刚才就说过,我与李家,可没任何因果关系。”他坐正身子,盯着李老,以及李家一大家子,语气严肃了起来:“首先冒味问一句,李家愿花多大代价救李英豪的性命,倾家荡产么?”
“你的意思是,你要我李家倾家荡产才肯出手救治我儿子吗?”李英豪的母亲开口问。
凌阳斜她一眼,冷然道:“我没问你。”
“那你问的是谁?”李英豪的母亲语气冷洌。
“能够在李家做主的人。”凌阳目光扫向李家人,最后来到李老身上,讥诮道,“当年,家师给令祖选风水宝穴,确实是上佳风水宝穴,可保子孙千岁,富贵三百年。可李家才富贵了半个世纪,就面临断子绝孙的地步,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话问得可不客气,尤其是李家这样的身份地位的人,凌阳这话更是诛心,李家人无不瞠目变色,恨不得把他抓来暴打一顿。
李老双唇颤抖,他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良久,才颤危危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李家,做了,做了……”但那三个字,真的说不出口。
“这个就得问李老,或李老的家人了。”凌阳声音冷淡,“当年,家师应该与李老父亲说过,风水宝穴的禁忌。”
李老怔了怔,他依稀记得父亲曾对他说过要注意的事项,可时代久远,他真的给忘了。
“放肆。”
“竟敢对我外公无礼!”
“别以为有点本事就不知天高地厚。”李家人又炸毛了,纷纷指责凌阳。
凌阳语气淡漠:“李英豪也是个可怜人,原以为投胎在富贵家,殊不知,生来就是替父母还债的,就这样走了也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老总算生气了,目光凌厉的凌迟着凌阳。这种长期身居高位练出来的威仪,加上无上权利的环绕,一般人怕是脚都要发软。
“救李英豪不是不可以,但李家须得满足三个条件。”但凌阳依然不当一回事,他比了比手指头,“第一,李家祖上是否有积德。第二,李家有没有做缺德事。第三,李家与我得要有因果。”目光在李家人身上转了圈,摇了摇头,“啧啧,你们李家人造的孽,还真不少。”
“放肆。”李庆彻底怒了,上前就要掌掴凌阳。只是,手腕高高扬却,偏偏打不下去,凌阳微微斜视着自己,那倨傲而不屑的目光,眉宇间的凌厉和警告,都让李庆无法掴下去。
“想要救回李英豪的命不难,但李家必得付出惨痛代价。比如,名利、权势。”
“李家祖上无德,按理,并不能拥有骑龙宝穴。是家师亲自勾通天地,才让李家占据那处宝穴。你们就该感恩天地,回馈乡邻,积德造福。而不是祸害一方。”
李家人面面相觑。
凌阳不理会他们,继续道:“看在我岳父的面上,我可以答应救李英豪,但你们李家就得付出代价。你们舍得吗?”
李家人没有吭声,只有李英豪的母亲急忙问需什么代价。
“我得先问问。”凌阳没有回答,吩咐李家人把茶几移过来,李家人没有动作,一是凌阳的要求太突然了,并且多少年都不曾有人这么吩咐他们做事了,因此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
良久,李英豪的父母这才在李老的喝斥下回过神来,赶紧动手把茶几移到凌阳面前。
“收拾干净。”凌阳理所当然地下达命令。
李英豪父母咬了一会儿牙,仍是忍气吞生照做。
凌阳拿出一叠黄表纸,一支狼毫毛笔,砚台,一方大印,一叠符纸。
凌阳亲自磨了墨,拿起毛笔开始在符纸上又写又画,并边写边念:“此笔非凡笔,乃勾通阴阳之笔。此符非凡符,乃勾通地府之符。”很快,就画了六张符咒,李家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凌阳龙飞凤舞地写着符咒。
画好符咒,凌阳又拿起那个四四方方的大印,重重在符咒了盖了个鲜艳的红印。
“李英豪出生年月。”凌阳看了李英豪的母亲。
李英豪的母亲愣了半晌,这才仓促回答。
凌阳又在符上写下李英豪的名字,生庚年月,父母姓名,并拿出大印盖上。
“此印非凡印,乃麻衣观第十代弟子玄冥勾通阴阳之印。四方城隍,五方鬼神,牛头马面,阴阳判官,见此印如见贫道本人。”凌阳一边念,开始把符咒往空中一丢,符咒就蓬地烧了起来。
“李英豪,XX年X月X日出生,父李君祥母何慈,谨报四方城隍,各路鬼神,四大判官,贫道以三千金代价,速查李英豪命簿。”一边念,一边把桌上的黄表纸扔在空中,黄表纸有凌阳的道法加持,直接烧后,就能化为冥币,地府诸神就能收到冥币。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地府鬼神收到钱后,自然要帮忙办事。
凌阳烧了黄表纸后,又在李家人身上转了一圈,说:“你们当中选一个人出来,盘坐在我面前。”
李家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有动作,凌阳不耐烦地道:“赶紧的,你们不是要救李英豪性命吗?”
最后,李英豪的堂妹李英姝被推了出来,盘坐在凌阳面前。
“盘坐好,抱守灵台。闭上眼睛。”凌阳吩咐,忽然往她眉心一点,只见李英豪的堂妹身子一僵,良久,她又睁开眼,居然向凌阳抱拳道:“九幽地府崔府君座下司笔墨神职,见过道长。”
李家人大惊,李英姝好端端的怎么变声了?还变成男人的声音。
凌阳冷冷瞥了他一眼:“肃静。”然后问李英姝,“贫道想瞧下李英豪的命簿。”
“李英豪运簿在此,请道长过目。”忽然,李英姝手上就多了张纸笺,并双手呈给凌阳。
凌阳接过,看了起来,须臾,对李英姝含颌道:“多谢。这是给大人的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说着,手腕一番,又一堆黄表纸落到瓷盆里自燃起来。李英姝却是喜上眉梢,不住地往瓷盆里抓,很快手头就有一叠叠冥币。
“多谢道长,小神先告退。”李英姝话一说完,忽然脑袋一歪,又不省人事了。
凌阳往李英姝眉间一点,一股肉眼可见的红茫在她眉间跳动,李英姝很快就醒过来,茫然地道:“刚才我怎么睡着了?”
李家人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凌阳道:“好了,可以起来了。”他拿着那张纸笺,上边是李英豪的运簿,李英豪的出生年月,父母姓名,卒于何年何月,什么时候地府报告,什么时候受的审判,都写得清清楚楚。
“……李敬农,掌握一国之运十余载……”后头有上千字的介绍,全是掌权期间所做过的丰功伟绩,“……目光远大、审时度势……尊重实践、与时俱进,为XX作出了一定贡献。其功德值为8。9”
“任职五十余年间,私心甚重,损公肥私……”省去数百字的负面评价,“其罪恶值为8。1。故功略大于过,保一世荣华,福荫子孙三代,并安享晚年。李敬农两子两女……”省去一大堆的描述,“李家三代人皆过大于功,李庆功德值为5。9,罪恶值为8。7,功不能抵过,李庆之子李敬,功德值为5。6,罪恶值为7。4,功不抵过……故地府以天道准则,略施薄惩于李家五代,李家至李善才起,一代贫,二代贵,三四代富贵,五代绝嗣,六代杳,此乃天道矣……李英豪乃短命鬼赵强投胎转世,二十岁卒,至此,李家再无后。”凌阳念完,李家人却是炸开了锅,有质疑的,有愤怒的,有惶恐不安的,应有尽有。
良久,质疑愤怒的占了大多数,全指责凌阳胡言乱语,故意用妖术邪法唬弄他们。
就是李老也是气得全身颤抖,直说:“我为XX鞠躬尽瘁……”省下两百字的描述,声音悲愤,“怎么还成了罪人?”
李家人反应过来,纷纷鸣不平,甚至把凌阳说成装神弄鬼的神棍,要把他如何如何。
凌阳哂笑:“低素质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没素质,贪官在未落马之前,绝不会承认自己是贪官。”
凌阳句句隐射李家,李家人如何气得过,纷纷要凌阳好看,凌阳全当屁放,收了茶几上的一应物件,起身,懒洋洋地道:“早早让李英豪入土为安吧。”
“站住。”李英豪的父亲,李敬,大步上前,气势如虹地盯着凌阳,脸上净是隐忍的怒火,他一字一句地道:“我为官二十一载,不敢说鞠躬尽瘁、怄心沥血,至少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对得住李家的家训,对得住……”顿了下,他又厉声逼问凌阳,“你不给我说个丁字卯正,休想离开这儿。”
凌阳摸着下巴,上下打量李敬:“鼻准圆,两颧丰,眉中有长毫,做人有义气,为人有节制,这是守规矩、主有仁心之善相。”
凌阳微微撇唇:“可惜了,如此一个仁心善相之人,却是个伪君子。”
“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李敬气得全身颤抖,指着凌阳的鼻尖,“我自认行得正坐得端,勤恳做事,踏实本份,不贪不腐,从没有做过对不住良心之事,你如此血口喷人?不怕遭报应?”
“观你面相,也非大奸大恶之相,可有句话叫我不杀伯仁,而伯仁却因我而死。”凌阳冷眼盯着李敬,“举个例子,你觉得让农民种苹果能够创收致富,你是一心一意为了农民,但农民不领情,你觉得农民都目光短浅,因此,为了让农民脱贫致富,甚至动用各种手段让农民种植上了苹果。可农民种了苹果,最终并没有致富,反而愈发贫穷。那么,谁来承担农民的损失?”
李敬目光茫然。
“没有人会站出来承担这个错误。你能怪罪在当个决策者身上吗?人家会说,我初衷只是为了农民,并无私心,是老天爷或市场行情不好,不能怪在我身上。”
“可对于农民来讲,让他们蒙受损失的,就是这个决策者。你觉得呢?”
李敬没怎么听明白:“只是决策失误,这是不能避免的,毕竟谁也不愿看到那样的结局。可是,改革过程中,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若连偿试都不敢,前怕虎后怕狼,又怕担责,那就只能做个太平官了。若一旦决策失误,就要启动问责程序,岂不让同志们寒心?这样一来,谁还敢全心投入到改革中去?”
“一个决策失误并不影响决策者的仕途,但多个决策失误相叠加呢?比如,有人对你说,这条河不能过,会出事,但你偏要过,甚至还拉着大家一起过,最后出了事,其他人全都淹死了,此人就算不受法律治裁,但在天道轮回中,他就是有罪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凌阳懒得去查李敬的罪恶值是怎么得来的,可以参照海瑞来解释此人的功与过,这类人,确实没有私心,称为道德楷模也不为过,同时,他那所谓的道德和固执又害人不浅。这样的人,阳间法律确实是管不着的,但到了阴间,却要算上去的。有道是阴鸷积儿孙,莫受老来贫。
积阴德是何等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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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今天说点啥子呢?我明天要去春游,放松放松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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