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细微末节,难逃伊笙合的双眼,他看的很是仔细。
但现在已经诊断完了,而他又只是个大夫,不可能去管别人家的家事。
那既然林曦颜好心地前来问情况,自然也就不会夹带什么私人感情了。
“我这么跟您说吧,林小姐。若是说有没有诊断出什么大问题,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您,最起码一直到现在,我都没能从老妇人的脉搏的面容中看出来,到底大问题在哪,是由什么引起的,这些我都不清楚,其中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不确定的因素?伊大夫,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您之前也说了,在我前面,还来了很多的老大夫老中医。他们的年龄,阅历,经验和见过的情况都远远的高于我,所以他们肯定都有着自己的想法来开药。而许多不同种类的药夹杂在一起,是药三分毒,有利有弊的就都在这其中了。”
“伊大夫,您是想说之前的那些老大夫的诊断,都有问题吗?”
“这我自然是不敢去断定,不过我刚刚给老妇人把脉的时候,感知到她的身体状况。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病因在哪,但是我能感受到许多药性在她的体内相冲,并不是所有的药都适合一起服用,而短期内混合服用则可能造成其他的伤害。”
林曦颜听到这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是满脸仍然是困惑的表情。对于这种根本不在她的只是范围之内的东西,她只能听听作罢。
但伊笙合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既然要讲,肯定就是一次性讲清楚了。
“老妇人之前服的药具体都是些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是我隐约可以感觉到,各种各样的药加在一起之后,并没有对她的身体恢复造成良好的影响。反而多少还有些掩盖住了原本病情的可能,而我只能感知具体几个身体器官的问题,却不明所以。”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伊大夫。难道珊妈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吗?”
林曦颜说到这里,脸上还带着些伤感,宛如是因为对于珊妈病情的关心和担忧。
伊笙合的眼神宛若冰霜,没有带着什么感情,更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
“也并不是无药可救的,林小姐。我和家兄已经在房间的茶几上,留下了一天服用量的荧光草。这荧光草的作用,主要是可以深入地让病人排出这几天所服下的一些其他草药,在药性上属于烈性,更是与很多中药相冲,所以我只留了这一副药。”
“烈性的药,又是什么意思呢?不会让珊妈烧的更重吧?”
“并不会,烈性的药是指作用很强,对人体还可能会造成一些负面影响,但它的主要作用更是明显。按照我留下的药量,分为两次,早晚两次即可。”
伊笙合说着说着,脸上冰冷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毕竟从医这么长时间,能够不停地问一些关于医学上的知识的人,只是少数。
林曦颜从内而外表现出来对于荧光草的求知欲,让伊笙合觉得有些诧异。
林曦颜听着听着,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对伊笙合的一些小崇拜。没有想到,在差不多年纪的时候,别人学医竟是可以这么的专心,用功和深入。
小明站在林曦颜的前面,发觉林曦颜没有马上接话,而伊笙合的表情缓和了不少,有着一种放松了警惕的感觉,不由得对伊笙合起了一些敌意。
小明稍稍往前面挪了挪,和伊笙合的位置更近了一些。就像是要随时防范伊笙合突然袭击一样,他的表情变化太微弱了,让小明看不出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而往往是这种脸部表情变化不明显的人,更是让她觉得有些危险。
反而是伊笙歌那种表情都写在脸上的傻子,会比较好看穿和提防一些。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了一小会,没有人再提问或者解疑。
但同样是站在他的面前,小明的小动作,伊笙合当然也看得出来。
“不知道这位姑娘向我挪步子,是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要问我吗?”
伊笙合很是直白地戳穿了小明的行为,顿时场面就有一些尴尬了。
伊笙歌当然明白伊笙合不是个喜欢吃闷亏的人,若是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感觉到没有受到尊重,要不然就是直接怼回去,要不然就是自己直接离开。
而这个小明,从开始见面的时候,伊笙歌就能明显地感觉到她不是个善茬。
现在伊笙歌感觉气氛已经紧张了许多,他摒住了呼气,大气都不敢怎么出。
林曦颜看出小明对伊笙合的防范,不过现在很明显他只是个纯粹的大夫。
“小明,你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想要问伊大夫的,就直接问吧。我们主仆两人本就心有灵犀,说不定你说出来的问题,就是我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的问题。”
若是此时不说话,肯定场面会更加尴尬,林曦颜只能是顺着伊笙合的话说。
伊笙歌心里落了一拍,虽然他和伊笙合已经是对了对方案的大致想法。但是现在若是真的提出了一个特别棘手的问题,他也不一定能够随机应变呢。
小明倒是并没有很惊慌,其实刚刚听了一小会,她也有几个疑问。
“好的,小姐。”
小明先是回答了林曦颜的话,并向她行了个礼之后,再才继续说。
“那按照刚刚伊大夫的话,是不是这荧光草服下了之后,珊妈的病情就可以明朗很多呢?就可以看出病因到底是在哪里?”
“这件事情我并不能百分百地肯定,给林小姐做保证。这种情况只有第一个给老妇人看病的大夫,才能明确地悉知。既然第一位大夫没有看出到底是哪里有问题,我当然不能打包票,只能说按照这种方法来做,可以让病根明显,不代表能够好转。”
“好的,伊大夫这样说当然没有问题,毕竟救死扶伤这件事情,只要是您能够做到,当然都是光荣的。但您明明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为什么还要用荧光草这种带有负面影响的烈性药?若是珊妈出了其他问题,人命关天,谁能负责?伊大夫你能?”
小明说着说着,还有些嚣张了,又转向伊笙歌的方向。
“还是伊公子你能?”
林曦颜听着小明反问的话,竟然也是觉得很有道理。真是没有想到,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小明考虑事情都已经变得很多面了。
伊笙歌被反问地更是往伊笙合的身后退了退,不敢接话。
伊笙合看着小明脸上带着蔑视的眼神,竟是有些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林曦颜看着伊笙合的表情缓和后,带着一丝讽刺的笑容,更是吃惊。
“哈哈,实在是抱歉,林小姐,还请你原谅我的无礼。现在这世道真的很奇怪,一个明明对医学就没有什么研究的人,或者说是连皮毛都不知道的人,仅仅凭借着一面之词,就可以这样直接怀疑一个大夫的能力,未免是有些让人觉得好笑了吧?”
小明看着伊笙合讥讽的笑,顿时就觉得自己的面子,或者说是贯金府的面子被伊笙合给轻视了,准备反驳他。
伊笙合自然是感觉得到小明的脾气上来了,但现在的他却是笑得更欢了。
“林小姐,我可以直接跟您说我的想法吗,我不喜欢别人转达我的意思。”
“当然可以。”
林曦颜接过伊笙合的话后,小明就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说话的权力和资格了。
“林小姐,这整件事情,我就直接从头到尾简略地概括一下吧。是您最开始,因为关心贵府上生病的老妇人,所以才亲自登门拜访,光临小店。然后让我来到贵府,给病人诊断病情。那既然诊断病情,自然会开药,用来治疗的对吧?”
林曦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相信贯金府肯定是在锵延城和梵隐城,甚至是在倪国,都鼎鼎有名的大府。那既然是大府,无论是做事,还是待人,最讲究的肯定就是诚信二字。而林小姐贵为贯金府的千金大小姐,自然也是会把诚信放在做人的首位吧。”
“那是当然,我们贯金府待人一向以诚信为主,我肯定不会违背府上的原则。”
“林小姐您如此的善良,我相信您肯定会体恤下属和仆人。那老妇人的病情已经这么严重了,而您又上门来请我前去医治。这总不可能是因为街坊邻居传闻,您就相信了吧。您这么睿智,明察秋毫,肯定是真心愿意相信我们兄弟两人的,对吧?”
林曦颜一下子被伊笙合呛得说不出话来,伊笙合说的话,和她真实的想法,完全就是两码事。根本就对不上号,她怎么可能真的像伊笙合说的那么相信他们?
当时想要去找他们两个,无非是想找大夫看珊妈病情,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不过面子上还是要挂得住,伊笙合说的可全是好话,林曦颜只能是继续点头。
“既然林小姐您也同意我说的话,也愿意相信我们兄弟二人。那为何我们刚刚深思熟虑,所想出来的救治方法,就成了不拿病人的生命当回事,还不负责任的行为?到底是我们兄弟二人会错了意思,您只是开了个玩笑,还是您真的不相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