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办公室里,长谷川静静地在办公桌后面坐着。他面前摊开放着好几张报纸,这些报纸翻开的那一面全都刊登着内容相差不大的一则新闻。周雨雪则在旁边站着,等候长谷川说话。
时间在静默中过去,长谷川捏着报纸看了许久,将这些报纸一张张全都翻看过去,终于说道:“友川写的那个小说……看来全都是真实的事情。”
“嗯。”周雨雪点头。
友川通过评选会的那部小说是以他、梁小如、于蓝、吴道为主人公,以他们从高三一开学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为主线剧情写的,梁小如女装的事自然也包含在内。
“只是没想到,会引发这么大的风波。”长谷川又说。
“要给他一些帮助吗?”周雨雪问。
但是长谷川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报纸,看着报纸上梁小如的照片,长谷川摇头说:“还没到我们给他帮助的时候,若他自己解决不了,真正走投无路的时候自然会来找我们。”
有点看不透长谷川的心思,周雨雪就没有乱开口。
而另一间同样宽敞的不得了的办公室里,气氛却相对压抑很多。宫前手肘支在桌子上手背托着下巴,眼睛则瞄着桌上的报纸,对简说道:“你负责的那个画师……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
“我……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简有些尴尬。梁小如的事情她并没有刻意隐瞒,而且在梁小如与八重樱签订的合同上也明确、如实的写着梁小如的个人信息,可是宫前自己并没有仔细的看过,只在那次与梁小如见面后就先入为主的认为她是女孩,所以现在梁小如出事,她才会如此惊讶。简继续说:“不过梁小如是男是女,对我们而言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才对。”
“确实不是大问题……可是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宫前摇摇头,放下手看向简,说:“本来梁小如的那篇漫画都可以提上日程了,但是现在必须得终止。现在她自己身上出了这样大的问题,我们再执意出版她的漫画,将来究竟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可说不准,万一抹黑了我们公司的声誉该怎么办?”
“怎么能这样……”简不赞同的说。
宫前瞪了简一眼,简立即知道说错话了。
叹口气,简将桌上的报纸推到一边,然后站起身往简跟前走去,边走边说:“你是老资历了,在公司呆了这么长时间,不会搞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吧?我知道你和梁小如关系好,不过公事和私情不要扯到一起,这是最起码的,你给我搞清楚。”
“抱歉。”简不由得低下头说道。
到了简面前,宫前手按在她肩膀上,挤出笑容道:“我和你共事这么久了,知道你看重情义,可是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也不会让你难做,你找个机会去和梁小如谈一谈,告诉她漫画终止出版发售的事,当然是以公司的名义。如果她本人有什么困难,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帮她的,当然,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沉默许久,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友川在院子里愣了半晌也无法想明白,确切的说他能够理解于蓝话里的意思,然而他却难以体会其中的感受。
这样想下去也想不明白,友川就没有继续像傻瓜似的在院子里站着。他进了屋里,悄悄往二楼走去。梁小如房门开着,刚到门口就能看见她消瘦的背影。
梁小如正坐在书桌前认真的画漫画,连友川过来都不知道。不过友川一进屋里,她还是立马察觉到了。
“你怎么还没走?”梁小如皱眉说道。
“别闹脾气了好吗?”友川无奈的说。到了梁小如身边,友川看向她桌上铺开的画稿,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梁小如画的就是现在她通过了审核的这部漫画,这是梁小如唯一一部通过审核的漫画。
当时听简说,没有问题的话会在半年时间里上市发售,也就是说梁小如现在就算是真的成为一名漫画家了。
然而,看着梁小如的桌上漫画,友川却升起不好的预感。他心里不太踏实,为什么担心却又想不懂,只没来由的感到恐慌。
“你现在要注意休息。”友川对梁小如说,然而梁小如根本不回答他的话,只一个劲画漫画。
纤细的笔尖摩擦画稿纸发出沙沙的声响,听在心里痒痒的。友川更加靠近一些,说:“你昨天打点滴了没有,别偷偷回家了吧?”
“你把嘴闭上好吗?”梁小如不耐烦的说,但是仍旧没有抬头看他。
友川心里升起一股怒气,不过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知道梁小如还在为昨天的事情闹脾气,友川却没有一点解决的办法,只好静静的在梁小如身后站着。
梁小如继续画漫画,当他不存在似的。
过了半会儿,友川忽然问:“你早上吃饭了吗?”
“吃!过!了!”梁小如一个字一个字的喊道,这回终于转身看向友川,两眼怒视他,似乎对他彻底失去耐心。不过话音刚落,梁小如肚子就咕的一叫,不大的屋子里这个声音非常明显。
梁小如脸一红,赶忙转过身去。
友川没笑,只是轻声说:“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梁小如没有应声。
无奈的看了看梁小如不似男生的狭窄肩膀,友川转身往楼下厨房走去。
梁小如现在身体状况不好,早上肯定没有自己做饭。而于蓝是请假来看她的,一定来的匆忙,大抵也不会弄吃的给她,所以梁小如没吃饭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友川也不太会做饭,去厨房折腾了半天,勉强煮了碗挂面端来放到梁小如桌上。梁小如犹豫片刻,最后抓过碗,大口大口吃起来。
趁着梁小如吃饭这段时间,友川终于有机会和她谈谈。
“你的事我妈知道了——不只是我妈,我们全家都知道了。”友川叹气道。
梁小如吃饭的手一滞,不过紧接着她又继续狼吞虎咽。
“我爸和友兰怎么知道的我不清楚,不过我妈知道你的事,是甄名跟她说的。”友川如实的告诉梁小如,并不隐瞒。“我妈很生气,昨晚闹了一晚。”
梁小如吃完了,咚的一声把碗放下,抹抹嘴,说:“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
“我能表达什么……”友川无奈的叹气,看着梁小如,友川说:“我被你害苦了,当然,这不是你的错。”
梁小如把头扭到一边去,不说话。
“今早我出来的时候,我爸还说,让我不要和你再有来往……”友川摊开手,摇摇头说:“但是你知道这不可能,虽然我和你老是吵架,甚至还打过几架,可是真正遇到困难的时候从不相互拆台——”
“你爸说的很对。”梁小如打断友川的话道:“你爸说的很对,你和我最好不要再有来往了,和我走得近没有好结果的。我已经想通了,我生来就适合一个人生活,我就不该回来这个地方,回到这里是个错误。”
“梁小如你说什么呢!”
“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赶紧把我的漫画画完,然后带着小意离开。”
听到梁小如的话,友川震惊的瞪大眼睛,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他大喊道:“你怎么能这样思考问题!先不说你能去哪,你真舍得和团子、和于蓝之间的情谊?你放得下这些吗?”
“没什么放不下的,我走了又不是不能和她们联系。”梁小如撇撇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