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在走廊里多待,毕竟团子和吴道也知道在这里说话会被教室里的人听见。二人几乎是立刻就离开了这里,团子在前,吴道在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教学楼,到了无人的花园里面。
春天到了,花园里本来已经显得灰白的花枝上又抽出了一丝新绿,地上枯黄的草丛里也逐渐亮起了点点绿色。花园中即可不算是非常高大的乔木也是一样,从树干上逐渐长出鲜嫩的绿芽。天空中有燕子在飞,偶尔发出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让人听了就感到舒心。
可是不管是团子还是吴道都没有心思理会那些。
在花园中站定,团子扭头四顾,确定周围没有人了之后才看向面前的吴道说:“我在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吴道走过来,在团子面前两米处站着,看着团子说:“我误会了什么?”
“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很清楚。”团子别过脸,叹了口气。
有关吴道的事情友川隐隐约约和她说过一些,可是团子一直都装不明白,不肯正面回答,也不表达什么意见。她一直用模棱两可的态度对待吴道的感情,只是到了现在,已经没办法再像之前一样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那样含含糊糊了。
吴道这几天情绪焦躁,都快崩溃,团子又何尝不是出于烦心的状态。而且吴道还只是因为团子的事情而感到焦躁,团子则受着吴道还有友川妈两方面的影响,所以相比较而言,说不定更加难受的人是团子。
“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念头的,但是你要明白,这不是,不是电视剧,有些事情是不应该发生的,也不能发生。”团子说着这样意味不明的话,可是吴道却听得很清楚。
团子话中的意思很明白,说简单点就是:“你放弃吧,我们不可能。”
然而这种结果吴道怎么会接受!
“真的不能发生吗?”吴道突然笑了起来,说:“或许是我的错觉,可是我好像记得,你有做过一些你口中不该发生的事。”
团子表情一下子非常僵硬。
“那天我的确是喝醉了,可是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在店里的人除了于蓝就只有你,难道还会有别人跑到我房里来?”吴道声音并不是很大,可是却如同在团子耳边炸响一样,令她身体都颤抖了一下。吴道接着说:“我是不清楚你怎么想的,要是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么你为何又做出这种事情来?是施舍吗?还是安慰?可惜我都不需要!”
“吴道……”团子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扭过头,深吸了口气,然后才说:“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究竟是哪样?都已经做出那种事了,现在你还要摆出这种态度来,说什么有些事不应该发生不能发生,你就不觉的可笑吗?”
被吴道的话惊扰到了,从夹杂着大片枯黄和点点新绿的草丛中飞起两只麻雀,拍打着翅膀扑棱棱窜向天空。
“别把我当傻瓜好吗?我看起来就真的那么好骗?你以为你一直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以为你一直板着脸我就会猜不到你的心思了?你这不仅是在骗我,也是在骗你自己。”吴道说完,手插在兜里转过头,看向天边的夕阳。
此刻太阳正要落山,洒下的阳光金黄中带着几分殷红。它照射过来,将吴道和团子照耀的泛起了异样的光。
“我不知道该怎么把我的意思传达给你,我没有像友川那样和你亲近的关系,而且我一直担心我表现的太急躁了你会厌烦我,可是我没想到,你心里想的和你摆在面子上的根本就不一样。明明做了那种事,却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你这是想干嘛呀。”说道最后,吴道留下两行眼泪。不过眼泪一溢出眼眶滑到脸颊上面,就立即被他擦掉了。
在这期间,团子一直撇开头,不看吴道。不过察觉到吴道流下眼泪,团子终于忍不住了,说:“是我的错,当初我就不该那么做。我只是见你因为你爸妈的事情太伤心,怕你想不开,而且担心你喝醉了之后做傻事,就——”
团子的话在这里停顿住。
“就什么?”吴道呼口气问,然而团子一声不吭。见她这个模样,吴道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继续说:“我现在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没怎么想。”团子道。
“没怎么想是什么意思。”吴道紧盯着她。
“吴道,把那件事忘了吧,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团子叹口气,然后说道,话语里竟然带着一点央求的意味。
“我能忘得了吗!你觉得我能忘得了吗!别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好不好,要是你真的为我着想,为你考虑的话,那你就不应该那么鲁莽的!”
团子怔神了,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团子忽然扭过头,看向吴道说:“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再继续往下说了。”
“什么意思?”
“我和你不可能,我是老师,你是学生,发生那样的事的确是我的不是,可是就此打住吧,不要再提起。”说完,团子扶扶眼镜,倒三角眼镜放出明晃晃的光。团子口气一下子变冷了好多,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说:“你会找到适合你的女孩的,不必为了我而烦恼。我为那件事跟你道歉,希望不会给你造成什么麻烦。”
说完,团子就转身准备离开。吴道几步追上她,一把拉住团子手腕道:“没想到你这么无情。”
“现实就是这样,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和我着想。”
“我不需要!”
“我需要。”
静静的看着吴道,团子的眼神中闪烁着名为理智的光。吴道心中一颤,抓着团子的手不由得松了,而团子立即抽出手,然后快步离开花园。
本来还想再追团子,可是吴道脚步却没有迈开。
看着团子的背影消失在小径上,吴道在原地站立了一会儿,长叹口气后,颓然坐在花坛上。
下午放学回家,友川见友川妈脸上满是喜色,便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这么高兴?”
友川妈一边将沙发上的毛线收好,一边说:“我跟你说,团子刚刚打电话过来,说她明天有时间,想见一见那个男的。”
“啊!”友川大叫,嘴巴张的大大的足够塞下一个一百瓦的白炽灯泡。
虽然有想过团子会去相亲,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团子竟然决定明天就去。她这是怎么了,神经错乱了还是吃错药了?之前不都是万般不情不愿么,为什么态度一下子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看来团子真的长大了。”友川妈笑得合不拢嘴。
“她早就是大人了。”友川随口说,说完,匆匆往二楼跑去。进了房间,友川将书包仍在床上,然后就掏出手机给吴道打电话。
下午团子吧吴道叫出教室之后,吴道就再没有回来,一直到放学友川都没有见到他的影子,自然不知道吴道在干嘛,也不知道吴道和团子到底说了什么。但是现在团子突然准备去相亲,而且是明天就去,难道吴道和团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一边想,友川一边焦急的等待着吴道接通电话了,可是嘟嘟的声音响了半分钟都没有接听。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友川在心中呐喊着,又打了一遍还未打通后,就打电话给于蓝。于蓝倒是很快就接通了,然而她也不清楚吴道在哪里。
“你也没见过他?那他现在在不在学校你知道吗?”友川坐在床上皱着眉头问。
校园里,于蓝手里拿着面包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的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应该在的吧,我打电话问问。”
“别打了,我刚打过,没人接。”
“……哦,那就没办法了。”于蓝说着那就没办法了,口中还发出叹息,似乎真的很无奈。友川听着于蓝的回答一阵无语,要是平时一定会笑出声,可是此刻心情糟糕只感到心烦。
“行了,再没别的事,你忙吧。”说完,友川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友川双手揉搓脸颊往后倒下,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团子性子硬,又无比倔强。吴道也是一样,认为一定要得到手的东西即坚决不会放弃。这两个人碰在一起,一定会麻烦不断。友川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可是也没有想到事发如此突然,让他没有一点防备。
“这下糟糕了……”友川无奈的说。
从衣柜里取出一见及膝的裙子,团子拿到身前比划着。这是她大学时经常穿的一件衣服,不过因为穿的很小心所以虽然有点旧却没有哪里损坏。自从工作之后就再没有穿过这种轻飘飘的衣服了,现在拿出来,心中竟然升起一种怀念的感觉。
团子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叹口气。她将眼镜摘下,然后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最后只剩下黑色的文胸和内裤。就这样光脚站在卧室地板上,团子又朝镜子里看了一会儿。本来打算赶快穿上那件裙子试一试,可是到中途团子又抬起手,在肚子上轻轻抚摸着,各种思绪一下子涌上心头。
她脸上满是忧愁,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团子忽然露出悲伤的神情低语道:“再有三天,最后三天,就要和你说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