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当时看来,那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玩笑话,然而小樱牢记了一整年,并且为此而热切期盼着,那句话便拥有不轻的分量了。
心中说着对不起,友川轻轻在小樱脑袋上抚摸着,无声的叹了口气。
怀里,小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小小的脑袋枕在友川手臂上,微微张开的嘴巴发出轻微的呼气声。
摇摇头,友川把被子往上拉拉,盖到小樱下巴的地方,然后动了动身体,给自己找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开始睡觉。
…………
清晨,花园里面书声郎朗。尽管花儿基本上都已落尽,叶子也都枯黄萎靡不堪,拥有着顽强生命力的草丛也软趴趴的贴在地上,一点精神也没有。可是来这里晨读的学生却为这个进入寒秋失去生机的地方增添了许多朝气。
三三两两的学生或站着走动,或一动不动的坐在花坛边沿。他们手中拿着书——或是语文或是英语,除此之外也有些人拿着政治和历史书,尽情的诵读。
于蓝看了看还赖在床上的舍友们,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去洗脸台那里洗漱完后拿着语文书和英语书出了宿舍门。一直走到楼下,去了花园,加入晨读的行列。
操场上,吴道穿着短袖短裤站在塑胶篮球场上,迎着风,练习投球。
棕红SE的篮球一遍遍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噗的一声响准确落进篮环,穿网而过。
这样独自练习了二十来分钟后,终于看见大部队来了。校篮球队队长王若锋和整整一队人,排成两列向这边跑过来。
“早啊!”到近前了,王若锋对着吴道打招呼。
“嗯。”吴道点点头,然后轻轻跳起,将手中的篮球向着篮环抛出——毫无疑问的进球了。“分成两拨人对打吗?”
听了吴道的话,王若锋笑了一下,“我正是这么想的。”
梁小如家,梁小意光着身子从床上起来,正准备穿衣服,忽然梁小如握着汤勺冲进来,嘴里大喊着:“怎么还赖着不起!你准备什么时候起床——”
梁小意哧溜一声重新钻回被窝里,困扰的看着梁小如埋怨:“姐,你不让我随便进你房间,那你进我房间是不是也应该注意一下?”
梁小如有点尴尬,刚刚梁小意光着身子准备起床,尽管她只看见了上半身,却也不免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可是被梁小意这么一说,暴脾气立马就冲到嗓子眼了。
“你你你……”梁小如结巴了几下,然后挥舞着汤勺大喊,“既然这样你就自己有点自觉行不行!别老是让我叫你起床!”
“我又没让你叫我。”梁小如低着头嘀咕。
“你说什么?”梁小如一手叉腰,虎眼瞪向梁小意。
…………
友川慢慢的从床上起来,迷迷糊糊的住过闹钟看了一下,口中嘟囔着怎么这么快就七点了。突然一扭头,发现小樱不在身边。
那家伙起得这么早吗?
正准备呼喊,忽然发现床边的被子隆起一个小包——原来是跑到这边来了啊。看着可爱的小包,友川笑了一下。说实话,小樱长的并不算漂亮,脸太圆,额头有些宽,嘴边还有颗痣,很破坏整体感。但是就是很耐看,让人越看越想看那种感觉。友川在在隆起的被子上面拍了两下,喊道:“该起床啦!太阳晒到屁股上啦!”
那个臃肿的小包动弹了两下,然后又不动了。
友川哑然失笑,于是又在被子上拍两下,“再不睡我喊你妈妈过来了哦。”
“啊?喊谁妈妈?”房门打开,穿着睡衣的友兰走进房间里来。她手里还提着两三件衣服,那应该是友川妈给友川洗了晾干后,叫友兰从院子里面收进来的。“不要老是叫我给你弄这些,偶尔自己动手洗洗衣服怎么样?”
“知道了。”友川笑着说。
“哼。”友兰皱皱眉头,就准备出去了。但是,**着的小樱忽然哼哼唧唧的从被子下面出来,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友川,然后又看向友兰,打了个哈欠,说:“饭做好了吗?”
友川见小樱起床本来挺高兴的,可是看见小樱没穿衣服的身体后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这家伙,昨晚睡觉时不是有好好的穿着睡衣的吗?为什么现在几乎一丝不挂了?是睡得太迷糊无意识脱掉的吗?这也太糟糕了些。
“为什么不穿衣服啊?”友川尴尬的问。
小樱一愣,然后眯眼笑着说:“不是穿了的吗?”说完,兴高采烈的指了指下身的小裤裤。白底的小裤裤上面印着粉SE的小花,看上去非常可爱。
友川赶紧从被子下面翻找睡衣想给小樱穿,然而已经晚了。友兰看着友川,眼神变得非常鄙夷,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两字:“变态!”
友川冷汗直流,“别这么说,我又不是故意——”
友兰不听劝,拿起书桌上友川的手机,迅速拨了号码,“喂,是110吗?这里有个变态在猥亵六岁NV童——”
…………
友川不免有点生气了,友兰竟然真的打了电话,辛亏他赶紧抢过手机挂断,要不然很有可能把警察叔叔叫到家里来。
“太过分了,友兰!”友川跟在友兰身后气愤的大喊,但是友兰不为所动,自顾自的去洗漱。看着友兰不理自己,友川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却没处发,气得快要跳脚。“我是那种人吗?我是会对小樱做那种事情的人吗?不要把我想的那么不堪好不好?”
友兰本来已经开始刷牙了,满嘴的泡沫咕嘟咕嘟响。听了友川的话,友兰喝口水,在嘴巴里捣鼓了几下,然后呸的一声全都吐掉。顾不得擦嘴,转过身看着友川,不屑的说:“我有必要听一个在床下藏了几百本小黄书的人的辩解吗?”
“我哪里有藏过那么多!”友川惊叫。不是没藏过,只是之前被梁小如翻出来,然后又被碰巧发现了的团子全部没收处理掉了而已。之后友川有心无力,再没有那样丧心病狂的收集过。
“哼。”友兰冷笑,转身准备走了。
“你怎么这么不信任我?小樱真的只是跑到我这里来睡觉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注意一下?每次都是发生不好的事情了才想起辩解,你自己就不用脑子想一想吗?我去告诉舅妈,看她怎么收拾你。”说完,友兰就即一把推开友川跑掉了。
“混蛋!”友川不由得爆粗口。
友兰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舅妈不清楚,不过吃早饭的时候,友川的确感到舅妈看自己的眼光有点怪怪的了。友川踢了友兰一脚,轻声问她,“你该不会真的说了吧?”
友兰看也不看友川,闷不做声的吃饭。
友川妈似乎并不知情,奇怪的看了看友川说:“快吃呀,东张西望干什么,上学快迟到了你不知道吗?”
“不会迟到的,现在才七点半多一点。”友川瓮声瓮气的说。餐桌上不见舅舅的身影,便小心的问,“舅舅他吃过饭了没有?”
“他呀!”舅妈眉开眼笑,“他跑步去了,说是顺便逛逛这里。不用管他,你快吃。”
“哦。”友川感受着舅妈不同与以往的目光,低下头往嘴里拔饭。
“昨晚小樱在你那里睡的吗?”舅妈忽然笑问友川。闻言,友川身子一抖,迅速打量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友兰,然后又看向坐在饭桌上只露出脖子和脑袋的小樱。只见舅妈身旁,小樱脸颊红扑扑的,似乎察觉到友川看过来,立即把头低下。
“对……对啊。”友川硬着头皮道。
“小樱很黏你呢,要好好对她啊。”舅妈说完,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然后和又从厨房里端出一盘菜的友川妈拉起了家常。
脑门冒汗,感觉舅妈说话是在一语双关啊。
还是不要应声比较好,就装没听见吧,友川于是继续颤颤巍巍的吃饭。片刻后,友兰终于转过头来,小声说:“看来她知道了呢。”
“不是你说的吗!”友川压低声音说,但即使这样,怒意仍旧从话语中渗透出来。
友兰怔神了一下,然后撇嘴道,“我还没来得及讲呢。”
居然不是友兰说的?友川一下子无比茫然。突然,一道视线投过来。友川赶紧转过头,发现小樱正匆忙把头低下。
竟然是这家伙!
竟然是这家伙自己说的!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感觉完全被这个小自己整整一LUN的小NV孩算计了。也许小樱从头到尾都没说实话,一开始跑过来,说什么爸爸妈妈在羞羞——很有可能只是在找借口骗他。当时就应该决绝一点,把她直接轰出去。
先在这里睡一晚,造成既定事实,然后又故意在临睡前啜泣哭诉,降低友川的戒心,并趁他睡着后脱了睡衣,还当着友兰的面从被窝里面爬出来,最后再去找舅妈。这一套计划可以说,真的是逻辑严密,毫无疏漏,环环相套,天衣无缝。
这孩子,好可怕。
友川看着小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犹豫半天,终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