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走廊外边的大雨,吴道发了好半天呆,转过身对梁小如和友川说:“你们确定要淋着回去?”
开玩笑,这个样子去教室绝对会湿透的。要知道友川他们的教室离这里有至少有五分钟的路程,即便是跑着过去也要三分钟。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大雨将三人从头到脚淋个遍,保证连内裤都湿透。
良久,友川呆呆的说:“我妈为什么不多给我一把伞呢?这样就不用淋雨了。”
“就算多给你一把伞也没用,毕竟这里现在有三个人。”梁小如皱着眉头说。现在她也没有心思和友川斗嘴了。因为首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怎么干着衣服回到教室里面。
然而这看上去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跑起来吧!”吴道说。
“别说笑啊!”友川立即反驳。
“感冒了怎么办?”梁小如犹豫着,想了半天才不敢确定地说:“要不然在这里等雨停?”
搞笑,说的好像这雨会立即停下来似的。
“小鸟会生气的。”吴道说。他话里的小鸟指的即是语文老师唐小鸟。
梁小如和友川前思后想着,想回去,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冲进雨幕。不知什么时候,吴道悄悄的绕到两人身后,突然大喊:“抱歉了——”然后用力将梁小如友川推进雨里。
一瞬间,一男一NV的惊呼响彻校园。
…………
看着面前厕所门上的男性标识,团子听着里面震天撼地的哭声,思考许久仍旧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外边问:“于蓝,是你么?”
里面立即传来于蓝的大喊声:“不是——”
看样子应该是了。
微微叹了口气,团子伸手推门,然而手指指尖刚触到门上,于蓝就在里面大喊:“你别进来!”
“是我。”不得已,团子出声道。
看来于蓝这次是真伤心了。
不过想想也是,如此重要的考试弄砸了,不论放到谁身上,只要他是以考进大学为目标,就肯定会痛哭流涕悲痛YU绝。毕竟高考后跳楼自杀的都有。相较而言,于蓝现在的表现反而还是好的。
哭吧。
哭出来至少会好受些。
而团子为什么会知道于蓝的面试不怎么好,这只要看看于蓝从三楼走下来时的神情就知道了。毕竟教导了于蓝两年,而且是手把手的那种方式,对于蓝自然无比了解。
“于蓝,我想跟你说的是——”
于蓝打断团子:“我不要听——别和我说话——”
厕所里面,于蓝哭的更加厉害了。团子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但是担心于蓝会更加伤心,只好在外边站着。
也许,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
但是实在不想把她一个人这个样子留在这里。不仅是出于老师的责任,更是因为对于蓝的关心。团子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于蓝向冼新海介绍也是因此。
所以团子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外边静静的等着,等于蓝什么时候哭完。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于蓝终于哭的差不多了。从一开始的放声大哭,到现在断断续续的抽泣。于蓝已经没有力气再哭了,也难以再挤出眼泪来。
尽管内心的悲痛还没有完全发泄干净吧,至少情绪相比刚才稍稍平静了一点。
拿捏着时机,团子伸手推门,木质的厕所门绕门轴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的响声。于蓝瞬间回头,哀怨的蓝眼睛盯向被团子推开一条缝的厕所门道:“你进来我就死给你看!”
团子赶紧退回去。
…………
吴道友川梁小如站在教室门口,顾不得身上湿透的衣服传来的阵阵冰冷的感觉,以及正从头发上面成股流下的水珠,一起大喊道:“报告——”
这一声把唐小鸟和班上正在上课的学生全都吓了一跳。
唐小鸟一时之间忘记了生气,对着友川三人说:“傻站在这里干嘛呀!快去把运动服换上!别感冒了!”
真是个好老师。
看见自己学生的狼狈模样,竟会忘记自己一个小时前还对他们心存怒火。
友川梁小如吴道也以为他们能逃过一劫了,却没有料到这次唐小鸟这么生气。看见三人换了干衣服后连课也不上了,直接将三人叫到教室外面的走廊里,开始了说教。
“我是不清楚你们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以至于连我的课也不上,至少提前给我打一声招呼好吗?”
“有这么难?有这么难?我的电话号码你们知道的吧?友川你别说你不知道——你别摇头!”
“我算是看透你们三个了!就这么讨厌我吗!我有哪里讲得不好做得不对吗!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啊!当面对我说也是可行的啊!”
“连王若男都笑话我了!连那个脑子都是用来装啤酒的NV人都笑话我了!你们想让我丢脸丢到什么地步!”
“团子呢?不是说会处理你们的么?她人在哪里——友川你闭嘴我没让你们回答!”
“能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么?如果下次再旷课的话,我就……我就……”
唐小鸟说不下去了,实在说不下去了。当着学生的面这个样子发火自从当老师以来还是头一次。刚开始的确是含着满腔怒火的,但是批评到最后反而使自己悲伤了。唐小鸟吸了下鼻子,眼眶变得通红,终于流下两行清泪。又粗又黑的浓眉也失去了往日的神气。唐小鸟注视着友川吴道梁小如,看着看着,忽然转身趴到墙上,啜泣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桃子已经结婚了,团子好像也在为相亲的事忙活着,大家都有了男朋友,可到现在却连一个愿意要我的人都没有。而且连学生也讨厌我了,我有这么糟糕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呀——”
到最后完全失声痛哭。
友川梁小如吴道惊呆了,没料到会发展成这种状况。
梁小如使劲碰碰友川,小声对他说:“快啊!”
“啊?”友川看着梁小如一脸迷茫。
“快点安慰一下她啦。惹她生气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可她并不只生我一人的气吧!”
“这种事应该让你们男生做吧!”
吴道咳了两下,推搡了一下友川道:“小鸟……老师,这次的事情是我们不好,你不要哭了。”
“对啊。”友川硬着头皮说:“我们再也不逃课……不逃您的课了。所以别哭了,小鸟老师。”
然而唐小鸟依旧在哭。
“作业我们也会按时完成的。”
“也不会捣乱课堂纪律了”
唐小鸟还是哭个不停。
友川也是没有办法,想来想去说道:“男朋友的事也别担心啦,像您这么优秀的NV性怎么会没有人要呢。”
啜泣声一下子止住了。唐小鸟揉着粗眉毛下通红的眼睛小声问:“真的吗?”
…………
“你进来我就死给你看!”于蓝又重复了一遍。
团子无奈的说:“放心放心,我不进来。”
看见厕所门的确没有被推开的迹象,于蓝慢慢的放下心来。呼了口气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再哭了。站直身体,看了看镜子里面狼狈的模样,真想一头撞到自来水管上,就这样死去算了。
“好歹和我说一下面试的情况吧?”团子站在外面小心翼翼的用试探的口气说。
于蓝偏着头,用哽咽的声音回答:“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我是不可能通过了。考上芸苔大学的机会一点也没有了!”
“那至少让我清楚是什么因素造成的。”团子犹豫了一下,终于问出心里话:“不用考虑我的感受,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冼新海的原因?”
团子会想到冼新海是有原因的。因为如果是在其他方面出了问题,于蓝不会这么扭捏着不说。正是担心团子和冼新海的关系受到影响,于蓝才不愿意说出口。这点团子是在来找她的路上想通的。
于蓝一愣,没想到会被这么轻易猜出来。“除了那个水泡眼还能有谁啊!”
“他和你说了什么?”
这回等了许久,也没有听见于蓝回答。
毕竟,无法抱怨给自己出题的评委。这种面试本来就是选拔性质的,难道还要埋怨人家出的考题太难吗?只能怪自己的实力不够吧。
可是……
“假如是课本教材上的问题,我回答不上来是我的错,但他问的那个是什么啊!”于蓝终于还是难以忍受。如果评委是和她没有关系的人,出这种考题可能包含着责难的意味。但那人偏偏是团子的导师,却仍旧在她即将要展现自己钢琴技艺的时候提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扰乱她的心境,那就真的想不通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借用您和您的导师之间的便利关系,我只想要一个公平公正展现我自己的机会。如果这样我仍旧失败了,那我无话可说。可现在是闹哪样啊!”
于蓝说着说着,又带上哭腔。
尽管于蓝始终没有说明冼新海到底问了她什么,但是团子心里大致有数了。一定又是像自己那时一样,问出让人摸不着头脑感觉他净是在装模作样的古怪问题。
的确很麻烦。
早已经和他打过招呼,要他照顾一下于蓝,却没想到造成反效果。这么想着,团子顿时无比后悔。
如果冼新海仅仅将于蓝当做一般学生,按正常情况面试的话,于蓝一定不会出现差错的。手把手教习于蓝如此长久的时间,对于蓝水平无比了解的团子非常确定凭她的实力一定可以进入芸苔大学。和冼新海打招呼只是为了更加保险。
但结果就是没有通过。
于蓝出了差错,面试失败。
再怎么设想如果,既定事实是难以改变的。
于蓝舔了下干燥的仿佛要裂开的嘴唇,用沙哑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