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友兰的事情转移了梁小如的注意力,因此过了许久之后才回忆起来还要找友川。
但是再有十分钟就要放烟花,怎么办?
正当她漫无目的的站在人群之中,一边诅咒友川一边懊恼自己当时干什么把话说得那么满时,身后传来一整窸窸窣窣的声音。
下意识的转过身,面前站着熟悉而又陌生的狸猫少年。
一瞬间,眼前的情景与梦境合二为一了。
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与迷幻漫无边际的花海交替出现着,看着带着狸猫面具的少年,梁小如心脏砰砰直跳,紧张的喘不过气。
那少年走近了,站到梁小如面前。
梁小如问:“你是谁?”
“我是狸猫。”少年这么回答。
梁小如生气了,上前一步去摘他的面具。少年出奇的没有躲,于是梁小如很容易的得手了。
然而摘下面具后,露出的却是友川贱贱的脸,并非光滑如鸡蛋且没有五官的梦魇。
长舒口气,梁小如抓着狸猫面具,呼的一声扑上来揪住友川胸口,“你他妈搞什么鬼!”
“别这么生气啊,只是开个玩笑。”友川把梁小如抓着自己胸口的爪子使劲儿扳开后,又小心的从她手里取过面具。这是甄名给自己的,决不能被梁小如这样的恶棍弄坏。
“团子她们呢?”友川四下看看,问道。
一听这话,梁小如的暴脾气又立即涌上心头。不过时间太紧张没有空闲发火,就拉起友川的手拽着他沿着山坡冲开人群向上跑。“她们在山坡上边。真是……你到底去哪里鬼混了!”
梁小如浑然不觉自己说的话如同深闺怨妇的埋怨。
“刚刚碰见甄名,就和她聊了一会儿。”友川无察觉的解释起来,梁小如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心中怒火喷涌,恨不能转身给后边这个家伙两巴掌。
“走之前好歹给人说一声行不行!”
“那也不用这么生气吧……”友川刚说完,发现梁小如正狠狠地瞪他,只好赔笑,“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一定向您请示。”
这样子奔跑了一会儿便到了山坡顶上,远远地看见团子于蓝吴道,梁小如朝那边挥手大喊:“找到这家伙了——”
“快过来——”于蓝双手放到嘴边做成喇叭的形状对着梁小如和友川喊道。吴道仍旧是手插在兜里一副帅到不行了的样子,团子朝这边看着,没说话。
梁小如也不迟疑,更加不管友川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抓着他的手腕拽着他就往团子那边跑去。
“慢……慢一点……”友川喘着粗气说。
正在此时,一点明光摇摇晃晃的升向半空,到达它所能飞升的最顶端后暗了一刹那,仿佛消失不见。然后瞬间又亮起来,向四周爆发出闪耀的五色的光华,在夜空之中绽出一朵璀璨的花。顿时,满天的繁星都黯淡了。
相隔半秒,沉闷的砰的一声才传进耳朵里。
烟花伊始,灿烂终世。
不只是团子友川一行人抬头仰望夜空,会场上所有的人都踮起脚,伸长脖子往天上看着。吃冰糖葫芦的小男孩和舔着棉花糖的小女孩小手拉着父母亲的衣角,可爱的小脑袋仰起,闪耀着水波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努力在夜空中寻找。
于是,又一点明光升起,在繁星下绽开。不给人松口气的时间,接二连三升起数朵烟花。这下子繁星的光芒彻底被比下去,独属于烟花的光彩,将这夜幕点缀的姿态万千。
梁小如和友川一边看着满天烟花一边挪到了团子这边,找个地方站着。团子看了看友川和梁小如,说:“现在吃便当吧。”
“好啊。”友川兴奋起来。
说实话,今晚团子几人找的这个个地方真的很不错。而且这里也是当初友川扔小说的河边。这里的天空没有什么阻挡,所以能很好的观赏烟花,并且特意挑的靠近树林的地方,因此除几人外再没有其他人过来。
吴道从团子的袋子里面取出一张塑料纸铺到地上,然后几个人坐下来,把便当摆到面前。饮料刚刚在会场上也有买,可以说吃的喝的都有了。
“真是惬意。”友川感叹的说。
梁小如给了他一个白眼。“也不想想刚才你给别人添了多少麻烦!”
“就是!”于蓝也说。
吴道没有参与到这个话题的套路中来。他取过一次性的纸杯,道了些饮料放到团子面前。
“谢谢。”团子淡淡的说。
吴道没有说什么,轻轻把便当盒子一个个打开。今晚便当虽然准备的有点少但是菜色却非常齐全,使友川忍不住开始流口水了。他伸手就想捏一个蛋卷,然而还未捏到就被梁小如打回去。“把你的脏手拿开!有筷子不用你是想干嘛!”
“知道啦——”
又是砰的一声,这次是一朵紫色的烟花在空中绽开,点点紫色光点闪烁慢慢向四面八方散开。是的地面上团子几人的身上也被笼上一层神秘的淡紫色光华。
“真美——”于蓝不由得惊叹。
不只是她,梁小如的瞳孔也被刚刚那朵烟花的魅影充满。团子手里端着饮料,出神的看着夜空的烟花,许久也没有把饮料送到嘴边。
人群的另一边,友兰和梁小意站在一块,一起仰着头向上看着。接连不断响起的砰、砰的声音在这方天地间回荡着。二人的神色也随着烟花一朵朵的绽放而显得无比激动。
“带相机了么?”友兰问。
梁小意呆了一下,苦着脸回答:“我哪有那东西。”
“那用手机拍吧。”
“不要。”
闻言,友兰盯着他说:“叫你拍你快点拍,不然——”
“这样就没意思了,烟花不就是因为易逝才显得弥足珍贵么?”
“我不管你快点快点……”
酒铺外边,王若男手握着酒杯靠在唐小鸟身上,满嘴酒气的说:“这种时候竟然还是和你这家伙在一块真的很不爽。”
“那就别粘着我!”唐小鸟往旁边躲,王若男立即紧靠上去,始终黏在她身上。她似乎喝醉了,举着酒杯大喊:“今晚一定要脱单——”
“梦话等你睡着了再说!”
“老板再来一杯——”
“还没喝够啊!”
团子拿着筷子,小心的夹起一块白花花的豆腐塞进嘴里。吴道在旁边坐着,细心的把团子纸杯里的饮料填满。友川又去夹蛋卷,然而到中途却掉在塑料纸上。
“三秒定则三秒定则……”友川想夹起那块掉了的蛋卷,却被梁小如拦住了。“小心吃坏肚子。”
于蓝嘴里含着米糕,仰头看着夜空中数不清的烟花,大眼睛里水波盈盈,眉毛弯下来,两手放在胸口,脸上还泛着红晕——她已经完全陷入烟花的梦幻之中了。
“假若这一刻能静止下来该有多好。”
…………
夜深了,烟花大会也终于散了。
行人们都一边谈论着刚刚的烟花,一边悠闲地往自己家里走去。因为从这边回去不同路,所以走到中途的时候就分开了。于蓝是要去梁小如家的,两人便一起往梁小如家的方向走去。友川则是一个人踏上归途。
“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学校吧。”
团子说完,不等吴道回答便转过身朝自己家里走去。但是刚迈出一步忽然身体失去了平衡,吴道赶紧奔过来扶住她。
“怎么回事?”团子低头看脚上的鞋子。原来纤细的鞋跟竟然从中间的位置断裂了。这下子连走路都成问题,总不能脱了鞋赤着脚回家。
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
没等团子考虑,吴道走到她面前蹲下,“我背你回去吧。”
团子扭头,眼睛瞟向一边,说:“……不用,我自己能——”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吴道就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肩上,然后顺势将团子背起来。“就是走这边吧?”
团子低着头,没说话。
吴道也不再问,迈开步子走起来。如果真的走错了,团子肯定会出声提醒的。她现在没说话那便是默认了。
已到了后半夜,夜空中的星星渐渐地消失了身影。这段路也没有路灯,所以路途不大好走。吴道背着团子,小心的走着。路上的行人一个接一个超过两人,到最后似乎会场上的人都已经回去了,路上竟再也没有从会场出来回家的人了,二人身周一下子静悄悄的。
凉风吹过,拂起团子额前的碎发。
“冷吗?”吴道问。
团子没说话,沉默着摇摇头。
之后又陷入寂静之中了。过了好久,吴道不知怎么,说:“以前的事……对不起了。”
“什么?”团子终于出声了。
“但是我有我自己的坚持。”
真是莫名其妙的话。团子看着吴道不算很白的脖颈,假装冷漠地说:“那你还和我道歉做什么。”
“只是想表明我的态度。”
话一说完,突然不小心踩到空处。吴道身子往旁边倾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平衡。团子想说什么,张张嘴,话到嘴边却又咽回肚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团子看向远处村庄的点点灯光,不在说话了。
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到了团子家。吴道把团子放下来,说了声“我回去了”就转身准备离去。
团子看着吴道,说:“你现在准备去哪?”
“回学校。”吴道回头。
“校门已经锁了吧。”
“翻墙就行了。”
吴道准备走,但是感觉团子似乎有话说,就回身看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做出了某种决定。团子扶了扶眼镜开口道:
“今晚先住我这儿,等明天再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