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被迅速地剥夺,喉咙就像是火烧一样。
男人眼底的戾色是那样浓烈。
他会不会真的要了自己的命?
脸色涨紫,眼前一阵阵发黑,恐惧瞬间像兜头迎来的潮汐,求生的本能令孟沁柔开始奋力的挣扎。
长长的指尖扣进他的肉里,手臂传来一阵刺痛。
陆以专忽然回过神来一般。
他倏地地放开了她。
“咳咳咳……”
孟沁柔跌坐在了地上,新鲜空气的注入,令孟沁柔开始剧烈的咳嗽,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陆以专看着狼狈掉着眼泪的孟沁柔,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吓到她了。
他默然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许久,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几度动了动唇,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掏出口袋里的纸巾,递过去。
孟沁柔赤红地瞪了他一眼,用力地拍落了他手上的纸巾,沙哑且吃力地道,“不用你假好心。”
“东西,给我。”
喉咙还是疼得厉害,张口说话都有点吃力,孟沁柔费力地从地上站起,掌心向上,让陆以专把那些年货还给她。
陆以专定定地看着她,薄唇微启,“我陪你。”
“不,用!”
孟沁柔咬牙切齿。
“东西在我手里,如果你能拿得走,尽管来拿。”
语完,竟是自顾自地走了。
孟沁柔对着陆以专的背影,恨不得蹿上去,啃住这人的后背就一通撕咬。
太特么欺负人了!
给岛上的孤寡老人送年货,是孟沁柔大一时就有的习惯。
只差五户就送完了。
这些老人平日里也没个人陪,孟沁柔记得每年她来的时候,这些老人脸上的笑容,别提有多灿烂了。
就是为了这些老人家的殷殷念想,孟沁柔也不能负气走人。
磨了磨牙,只得沉着脸跟了上去。
陆以专刻意放慢了脚步等她。
再没之前轻松自在的气氛,这一路,两人格外沉默。
送年货的过程还算顺利。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每去拜访一户,孟沁柔都是让陆以专在门口等着就好,自己则提着年货进去了。
老人们对孟沁柔的来访都表现得十分开心,有拉着不让走的,也有热情地把自己的年货塞给孟沁柔,非让她带走的。
如果不是孟沁柔表示,自己只有一双手,带不走那么多东西,老人们肯定非让吃不完,带着走不可。
孟沁柔本来还想多跟老人家们聊聊,外头的那位不是喜欢等么,且让他等着呗。
实在是老人家们的表情太过热情,孟沁柔担心她再这么待下去,很有可能就走不了,得留下来吃完饭,只得每户都坐一会儿就走。
从一位许爷爷院子里出来,天已经渐渐地暗了下去。
陆以专倒是任劳任怨,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孟沁柔也没觉得有零星感动,呵,对于一个差一点就要了她命的人,不过是帮忙拎点东西,实在是太便宜了他。
最后一户,是一对退休,早年丧子的老教授夫妻。
照例是孟沁柔前去敲门,陆以专站在对门的芭蕉树下,身姿笔挺,宛若白杨。
相貌是好相貌,可惜内里是个烂的。
孟沁柔把目光从陆以专身上淡漠地移开,走上台阶,抬手敲了敲四合院门。
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穿着体面,看上去颇为精明的中年女性。
屋子里,传出孩子咿呀咿呀学话的声音。
孟沁柔心里袭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找谁哇?”
来人操着流利的锦城口音,一脸戒备地瞪着孟沁柔。
孟沁柔一愣,“你好,我找许教授以及秦老师,请问他们……”
“死了,老头半年前就死了。老太太三个月前就搬出去了。”
中年女性一脸冷漠地道。
“死了?怎么会?”
见到前来开门的是陌生面孔,孟沁柔已然有了心里准备,但是真的听见老人故去的消息,还是不可避免地怔在了原地。
“太老了,不就死了。大惊小怪。”
女人翻了翻白眼,说着就要把门给关上。
“等等……那你知不知道秦老师去哪里了?如果可以,我想……”
“我怎么知道?她又不是我老母。我什么都不知道。”
再没半点耐性,女人“嘭”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人老了,的确过一天少一天。
以前孟沁柔来送年货时,也会有这样的情况。
满心欢喜的前去敲门,前来开门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她不是承受不起死别,但每一次听闻这样的消息,还是会觉得难过。
孟沁柔心不在焉地走下阶梯,脸上是难以掩饰的低落。
陆以专走了过来。
“那个女人,有问题。”
中年女性的音量没有放低,陆以专就算未刻意偷听,也从他们的对话当中听了个大概。
“什么?”
他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步上阶梯,抬手去敲门。
这一次,开门的是一位更为年轻的女孩,眉宇间可见方才那位妇女的轮廓,看得出来,是一对母女。
“谁哇?怎么总过来敲门,还有完没……你……你好,请问找谁?”
女孩看见陆以专的长相后,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甚至在听陆以专自称是秦老师教过的学生,询问能不能来看看老人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后,片刻的迟疑过后,满脸笑容地把人给迎了进去。
“我的未婚妻跟我一起来的,稍等。”
陆以专转身,去牵还在状况外的孟沁柔。
女孩的笑容一僵,在陆以专牵着孟沁柔过来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无端遭受这无妄之灾,孟沁柔把手从陆以专的手中抽了出来,压低音量,恨恨地道,“谁是你未婚妻!”
“你大可以去跟对方解释,然后,对方得知我骗了她,认定了我们是在戏耍她们,之后在生气地把我们都给赶出去。只不过,那个中年妇女的戒心有多重,想必你也领教了。
下一次,在想要进这个门,怕是没这么容易。
如此一来,你想要弄清楚那位秦老师的下落,也就难了。”
陆以专重新拉过她的手,附耳,回以低语。
孟沁柔不得不承认,陆以专顾虑得对。
两人手牵着手,往内院走去。
“你是不是总是这样?”
孟沁柔这话问得没头没尾,陆以专转过头,不明白地看着她。
孟沁柔却不愿意往下说了。
刚才,她想要问他。
他是不是总是这样,制造暧昧的气氛,搅乱一池春水?”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承认,她受到了他的影响?
就好像之前。
她其实说不出来,是**上的疼痛多一点,还是他竟然为了他的前女友,对她动手的难过多一点。
不能问,因为一旦开了口,有些事情就会变质了。
陆以专皱眉,刚想要问清楚,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
“你是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许随随便便把陌生人往家里吗?”
原来两人已经不知不觉进了屋。
方才前来开门的中年妇女手里抱着一个留着鼻涕的小男娃,生气地指着女儿失落。
“我怎么就是随随便便的了?他说他是奶奶的学生。奶奶的学生算是陌生人吗?再说了,这里是奶奶家,也算是我的家。
身为主人,我想请谁来家里,就请谁来家里!你管不着!”
女孩梗着脖子,跟母亲对呛。
“你,你简直反了你!”
中年妇女一手抱着奶娃,满屋子找可以抽人的东西,终于被她找到一个小孩子玩的枪,照着女孩的身上就抽。
女孩也不是吃素的,她夺过母亲手里的玩具枪,母女两人开始对骂。
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屋子里鸡飞狗跳。
孟沁柔被吵得脑门疼,心想还是明年在抽空来拜访算了。
就在这时,“咣当”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从阁楼上传来。
中年妇女的脸色为之一变。
她也不追着女儿打了,直接拉长着脸色,生硬地道,“二位,我们还有点家务事要处理,还请你们出去。”
陆以专跟孟沁柔两人对看了一眼。
楼上绝对有人!
“你拖住她,我上去。”
飞快地陆以专说了一句后,孟沁柔疾步朝楼梯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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