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离冲下了楼梯,他简直难以相信刚才看到的这一切。
日日夜夜里,无数他为之珍惜的日子,他的思念是如此地漫长,这一世的数年,而前一世的十数年,可是如今,却一切全变了。
曾想听着对面阳台上的那个古筝,曾想着自己也拥有音乐的天赋,当古筝响的那瞬间,能和她和声相应。
上辈子的叶离,因此学起了音乐。
而如今,辗转反侧,回到了这一世的叶离,却震惊地发现了今天的这一幕。
不!
他奔跑着,向楼梯下面奔跑着,不停息地奔跑着,一直到他跑出了楼层,然后跑到了对面的那栋楼下来。
他的脚步凌乱,他的呼吸紊乱,他的手在颤抖。
当他站到了那栋楼前的花园时,他看到了楼下正有不少人把一箱箱东西搬进货车里,而货车上面赫然写着:“搬运公司。”
原来就在刚才几分钟前,他看到了原来那个他熟悉的房间里,窗帘全部被取下,里面的东西也正在不断地被搬运着。
叶离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切,重生到这一世,结果对方却搬走了,这难道就是宿命吗?
而这时,那搬家公司的工人显然已经把工作做到了尾声,他们丝毫没有理睬旁边花园上的那个小少年,他们开始启动了车子。
渐渐地,两辆搬运的货车转个几个弯,出了小区,距离越来越远。
“就这样告别了吗?”叶离茫然地站在原地,他根本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忽然觉得连这黄昏时的阳光都格外的刺眼,眼睛生涩地要命,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再也见不到她了么?”叶离静静地想。
便在这时,他忽然眼前一闪,从楼层里走出一个少女来,那是穿着云烟一般衣服的少女,朦朦胧胧,却又让人感觉到格外的鲜明。
年纪和叶离相仿,脸上带着一种古典的忧愁,而她身上则穿着一袭让叶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紫衣。
如同古代的娴静少女一般,她穿过了叶离的身边,慢慢地走到了小区的更前面,静静地驻足站立着。
距离叶离只有二十米远。
是她!
叶离内心在呐喊着,是她,两辈子都无法忘怀着的女子,伸手似乎就在指尖上的少女。
然后叶离还来不及说话,就看着一辆雪白的法拉尼从车库里驶出,然后少女安静地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那个瞬间,叶离紧紧地盯着,然而他看不见她的面容,他只是看到那正驾驶座上有一个年纪也颇轻的女子,气质和少女一般接近,似乎指尖一伸,就可以轻触到的温柔一般。
然后,车子慢慢地远去了,彻底地离开了他。
不过这一刻,叶离记住了车牌号,他则坚信迟早有一天,他要用他的奋斗将他的梦想给圆满。
此刻的叶离全然不知道,在远处,那小张正在楼下凝视着叶离。
小张刚才注意到了对面房屋的搬迁,而现在看到叶离的样子,更是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无论他是不是这个天籁少年,无论他是不是那么天才,但他有他的忧愁,他陷入了他的失恋。
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悲哀和无奈吗?
小张仿佛看到了自己年少时,曾有过无数的理想,曾对爱情也有过无数的憧憬,可是他直到最后,还是一次次地被现实放弃着。
现在回头想起来,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去追寻过自己的方向。
想过刚才叶离那奔跑,那不停的奔跑,那疯狂的奔跑……
小张忽然坚信,只有这个少年这样一直努力下去,他将会抓住他身边所有的一切,得到完全属于他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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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房间,叶离一声不吭,他抱着录音设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那样静静地坐在窗前。
良久,良久。
世界仿佛在这瞬间变得寂静。
叶离想到了刚才母亲那担心的目光,那欲言又止的关怀。
他想到那刚刚死去的爱情,那份流流亡亡两世的爱情,那是一种无数冷雨漂泊着的凄凉。
他拿起了吉他,可是手指却在颤抖,怎么都按不到弦上。
正如在龙族里,那个路明非所爱着的人,却在他面前眼睁睁地被另外一个男子夺去了,甚至他还充当了那个男子用来表白的道具。
猛地,叶离用力地按住了琴弦,打开了音乐设备。
淡黄色的吉他,弧线处闪烁着优美的光芒。
当世界关上我们一扇门的时候,他往往会给我们另外一个选择!
他想要把此刻的心境给倾泻出来!
他弹奏出一连串的音乐前奏,琴弦在快速地回荡着。
前奏异常地长,长达近两分钟,可以听到海风和海浪的声音一般,但正因为这样的前奏,才显示出了一种说不出的苍茫感,感觉世界被凝缩了一般。
然后猛地,叶离低沉而带着感伤的音调响起。
“黎明沉睡着,怀抱海港和爱恋,月光温柔轻抚舞动的海浪,犹如晚霞散尽,黑夜守望着海角的记忆,再次失去了一个爱情。”
声音里有一种让人带来一种无限的详和,以一种婉转的旋律。
这首音乐在前世里,是叶离曾无数次听到,为之流连忘返的。它的歌名叫“memoriadanoite”,中文名叫夜的回忆,是一首凯尔特风格的民谣,用西班牙和加利西亚地区的方言写成的。而叶离曾一度以为是网络流传的“安魂奏鸣曲”,正是因为音乐里面带着那种长期背井离乡、冷雨漂泊中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