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外,李般若靠着车子抽着烟,阿滨则守在他的身旁一言不发,两人沉默了许久,最后李般若按灭烟头,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钻进车子。
发动车子,李般若看着已经坐上了副驾驶的阿滨,他说道:“其实我可以自己去的。”
阿滨摇了摇头,虽然无言,但是已经回答了李般若。
李般若深深吐出一口气,最终还是开出流浪者,开向这霓虹灯闪烁的夜,开向那一条未知的不归路。
车子行驶在这夜色弥漫的城市之中,李般若摸出手机,找到通讯录的那个号码,似是犹豫了许久,他点了拨通,片刻后对面就接通下来。
“静姐,我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一下....”
一直开出西城区,最后宝马525在那个小茶楼前停下,李般若率先下了一车,表情严肃的仰着头,看着这三层建筑,却仰望着。
一个娘里娘气的男人似是早已经在楼下等了许久,但是等他所看到前来的是李般若后,表情明显有了一些变化,不过还是被他很好遮掩了下去。
“我代九爷来见刘理事。”李般若说着,虽然他现在心躁动的就好似快要跳出嗓子眼,但是声音却是格外的平静。
李阳春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两人,点了点头,然后领着他们上了楼。
走在这木质楼梯上,一直上了三楼,这是一间巨大的茶室,一个独眼男人正坐在茶桌前,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中性味道十足的女人,要不是生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就凭她的打扮完全分不清是男还是女,恰跟领路的男人是两个极端,不过李般若现在显然没有心思放在这怪异的一男一女身上,他所有的视线都放在了这个气势格外恐怖的独眼男人身上。
独眼男人抬起头,看着这个不该出现在这儿的小人物,却没有露出太惊讶的表情,他挥了挥手意识李般若在他对面坐下,只用余光看了一眼李般若所带来身穿绿色运动服的阿滨,仍然是一脸的淡然,完完全全的八风不动。
“九爷真是个大忙人,忙到连见我这个老友,都舍不得露面。”刘青松讽刺道,或许是李般若在他心中的地位实在过于的微笑,他甚至都没有给予李般若斟上茶水。
李般若皱了皱眉头,虽然九爷是他心中的逆鳞,他容不得他人如此的评价九爷,但是不知道为何在这个身上有着压倒性气场的刘青松身前,他总感觉自己心头的火焰就好似被熄灭了一般,不敢再妄自作祟着,或许是因为他与这刘青松有着着实可怕的落差的原因。
尽管如此,他想起九爷所对他说的话,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九爷为什么如此之忙,难道刘理事您不清楚?或许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任何人比你更加清楚了。”
刘青松一时微眯起眼来,他当然能够察觉到李般若话中那强烈无比的攻击性。
“小子,你怎么说话呢?知道不知道你对面坐着的男人是谁?”刘青松还没有表示,那个领路的李阳春一脸不快的说道,他的声音很是尖锐,让人听着起鸡皮疙瘩。
李般若却不为所动,或许只有离李般若最近的阿滨,才能够注意到李般若脖子上的汗珠,他知道李般若一直在强撑着,身体的疼痛也好,这个极其压抑的场合也好,或许天底下再也没有对于李般若来说更加煎熬的了。
“阳春,住嘴,一点家教都没有。”刘青松呵斥道,并没有因为李般若的不敬而生气,而是对于突然插嘴的李阳春很是不满。
李阳春一时表情有些僵硬,然后老老实实的低下头说道:“老爷子,我多嘴了。”
刘青松这才微眯起眼来盯着李般若说道:“小友,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既然魏九让你过来当这个传话人,那么有什么,你说吧。”
李般若听过后,深深看了眼刘青松,又看了看身旁的阿滨,他吐出一口气说道:“九爷让我来,是让我替他下一封战书,如果你再越过雷池一步,他会跟您全面开战,不留任何余力。”
李般若的话如同惊雷一般,直接炸在李阳春的脑中,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小子是彻底的疯了,那一直宠辱不惊的女人也因为李般若这一席话,表情有了很微妙的变化。
刘青松端起紫砂茶杯的手在空中停住,他就这样盯着李般若,虽然他只有一只眼睛,但只有被盯着的李般若才能真正的体会这一只眼睛到底是多么可怕,他似是从刘青松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数不清的尸骨,那是让一个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痞子都觉得绝望的景象。
“小友,刚刚你可知,你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刘青松缓缓的问道。
李般若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一滴又一滴汗珠顺着他的脸颊落下,他觉得自己所做所为无比的疯狂,就在巨大的海浪商会自己的地盘,对这个在海浪商会有着赫赫有名地位的刘青松说出这么一番话,估摸着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这样的疯子了。
这紧绷的气氛,让李般若感觉有些窒息,毕竟他太过清楚他此时此刻被什么样的怪物所盯着了,刘青松或许只是动一动手指就能够葬送他的小命,但是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有一时一刻的放松,他说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这一句话我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但是刘理事,我不妨告诉你,在你眼中,或许我们西城区仅仅只是一块肥肉罢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在九爷的眼中,也是一块肥肉?”
李阳春听过李般若这一句话,一时惊讶的张开嘴来,他觉得这李般若已经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这茶楼了,这已经何止是对于刘青松的不敬,这简直就是在阎王爷头上撒尿,他此刻不光光觉得这个李般若疯了,甚至一致认为这个世界也疯了。
刘青松却要比李阳春表情平静的多,他做出了一个李阳春怎么都想不到的举动,他反而给李般若斟上一杯茶,然后第一次正视着李般若说道:“这些话,如果说你想要说的,我很赞扬你的勇气,毕竟我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有人对我这样叫板了,但是如果是九爷教给你的,那么我只能看到一个愚蠢的家伙。”
李般若拿起这杯茶一饮而尽,他似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在众目睽睽下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烟,没有回答刘青松这个问题,或许在场的人之中,除了李般若以外,只有阿滨知道刘青松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这又是一个很难说的出口的答案。
前者是错的,后者也是错的。
“刘理事,我呢,只是一个小痞子,烂命一条,虽然说在这个大千世界摸翻滚爬了久了,但是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个渣滓,至于揣摩我,就免了,没有任何意义。”说着,也许是破罐子破摔的原因,他似是已经习惯了这气氛,还不忘往烟灰缸,弹了弹烟灰。
刘青松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小友,我可并不觉得如此,你手中又是握着怎样的筹码,才敢对我说出这么一番话,我可不相信魏九仅仅只会派一条只会呲牙咧嘴的疯狗来谈判。”
李般若按灭烟头,似是似是终于等到了刘青松这么一席话,对于他来说,这一场谈判,就是一场巨大的战役,显然他的第一步还算顺利,因为眼前这个身居高位独眼男人,终于可以正视着自己听他发言了。
“我知道,九爷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一穷二白白手起家的我们,不是您的对手,更不是你身后海浪商会的对手。您拉拢了蔡成文这么一条疯狗来咬我们是一个警告也好,是一种威胁也好,你也许明明知道这么一条疯狗咬不死我们,但是这条疯狗还是会撕下来我们一块肉,显然流浪者已经被砸,这一块肉已经被撕下来。但您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一条比蔡成文更加疯狂野狗,会咬下来您的什么?”李般若说着,他已经开始直视起刘青松那一只眼睛,或许也只有这样,能够让他的话更加直戳刘青松的内心几分。
刘青松笑了,似是已经看透了李般若的心思,他说道:“玉石俱焚这么一说,我年轻时见过太过这种把戏,我不相信魏九会与我真正的火拼,咬下来我的一块肉,然后搭上一条命,值得吗?”
见到刘青松笑了,李般若也笑了,不过李般若笑着笑着,刘青松不笑了,反而刘青松的表情慢慢变的阴沉起来,也许是因为从李般若的笑容之中,他看到了一些让他着实觉得不舒服的东西。
“你为什么会笑?”刘青松冷声问道,他本以为戳穿了李般若的欲擒故纵,但是没想到李般若非但表情没有僵硬,反而笑了起来,这让他心中不由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慢慢的,李般若不笑了,他再次点燃一根烟,然后吐出一口薄薄的烟雾,在刘青松威严相逼的注视下,他就这样淡然的说出一句让刘青松慢慢攥起拳头的一句话。
我在笑你的天真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