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融化的雪,然后结成了冰,尽管那鲜血还是温热的。
回到会场的李清明,面对仍然焦灼的气氛,他的心中也涌上一股无名之火,虽然前面生了那么多的闹剧,但是这一场婚礼,还是需要继续举行下去,他快步走上台,然后拿起话筒对着郭银铃说道:“闹到这个地步你还不尽兴?现在整个京城都在看郭李两家的笑话,你知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死了多少人?”
似乎这一句话在一场婚礼上说出口听起来极其的刺耳,但是李清明早已经失去了大半的理智,现在他唯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这一场婚礼继续举行下去。
此刻王铁塔也默默的离开了会场,去跟沈如豹会合,至于等会究竟会生什么,他不是不关心,是他不愿触碰。
他见多了生离死别,也亲手早就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但偏偏碰不得感情这东西,男人牵扯到女人,总是会把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变的无限的复杂。
李清明的一席话下去,阿滨仍然攥着郭银铃的手不肯松开,尽管骆擎苍已经离开,尽管这一场闹剧已经看似结束,但是对于他来说,可能今天的抉择,才刚刚开始。
“可以了,也足够了,阿滨,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自内心的高兴,曾经我原本以为见不到这个景色了,但是你让我见到了,所以,谢谢你,谢谢你的出现,如果没有你,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面对这一切,但是现在,我要嫁给台上那个男人。”郭银铃轻轻的抽出她的手,然后擦去脸上的泪迹说着。
阿滨转过头看向郭银铃,眼神之中满是苦涩,因为他无法判断这个女人所说的,究竟是谎言,还是实话。
的确,她深爱着台上那个男人,但是,她又比任何人都想要逃离这一场婚礼,似乎这是天底下最过矛盾的问题。
所以阿滨一时无法分辨她的眼神,而她只是含笑说着足够了,只不过眼角的泪花,看起来好似冰刀一般让人心疼。
“我说过会带你离开,就一定会带你离开。”阿滨想要再次握住她的手,但这一次却握了一个空。
“走吧,带着这个回去,答应我,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郭银铃说着,她很清楚,这一场戏如果继续演下去,会是一个死结,一个谁都解不开的结。
阿滨看着郭银铃所递给他的一对银铃,一脸的挣扎,他企图再说些什么,但是她却用手指轻轻堵住了他的嘴。
万劫不复,唯心永恒。
此刻,她已经见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所以,她心满意足。
不带遗憾的结束,总好过带着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继续活着。
“你是真心爱着他吗?”阿滨问了一个很幼稚很幼稚的问题,他有些不懂得什么是爱,大体便是努力让不是爱的东西,看起来像是爱,这是一个人自我伤害的征兆,所以他想要从郭银铃口中得知一个答案。
郭银铃笑的一脸的温柔,轻轻用手抚摸着阿滨的脸颊,那明明是一张有几分稚嫩的面孔,却承载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多到让她无法想象,所以她不想给这个孤狼制造任何伤害,轻声说道:“傻瓜,爱这个东西是无法伪装的。”
本想要开口的阿滨却因为郭银铃这一句话表情慢慢静止了,就宛如被雷劈了一般站在原地,他在她清澈的眼眸之中看到了一样东西,那便是星海,那是她对于某一个男人全部的溺爱。
如果这便是爱的话,那么她一定会所沦陷的最彻底的那一个。
“这便是爱吗?”他有些失神的说着,努力想要在那一片星海之中寻找跟自己相似的东西,但是好在,并不是一无所获,有一样东西,他曾经也有过,那便是那一片星海之后的黑暗。
或许便是如此,那天空越是黑暗,星星越是明亮,这本来便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却偏偏被这个时代熬成了一种浪漫。
“这就是爱,无关幸福,无关生活,无关命运,只是单纯的喜欢一个人,然而自己为那个人而活着,活成了那个人所深爱的那个人,所以最后,就不能抛弃那个他所深爱的人。”她收回了手,然后走过失神的阿滨,走过守在他们身前的刘傲阳,在所有的目光注视向,走向礼台。
而阿滨,只是慢慢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那一对银铃,似乎在闪闪光,这个故事,结束了吗?
他有些不甘心的看着郭银铃慢慢远去的背影,好似这一别,便是永恒一般,而等她再次以新娘的身份站在礼台上之时,徐卧龙在这个时候拍了拍阿滨的肩膀,然后说道:“该回了,真正的她,已经离开了。”
阿滨听着徐卧龙这极其深奥的一句话,然后明白了什么,终于脸上露出了那么一丝丝的释然,一种有几分悲伤释然,他看向台,或许他并没有带走她,但是却带走了一样更重要的东西,灵魂。
这个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并不是拯救一个人,而是救赎一个灵魂,所以这个故事结束了,就让这个故事结束吧,银铃,他带走了。
转过身之际,她再次站在了礼台之上,被刚刚一幕幕冲击到失神的主持人也终于回过了神,这辈子他主持了成千上百场婚礼,也见过不少闹剧,抢婚的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他认为这些所有婚礼的惊心动魄加在一起,都远远不及这一场婚礼。
这简直是一场教科书一般的婚礼,而且绝对可以用毕生难忘这个词汇来形容。
“继续主持。”李清明见郭银铃走上台,把话筒递给了主持人说道,这一场婚礼终于再次回到了正轨,只不过这方式是李清明最不想要看到的方式,而这最后一丝丝被挽回的面子,只是来自于一个女人的妥协,这让他觉得分外的可笑。
想着,他有些恨意的看向那个大闹婚礼的孤狼,虽然此刻李清明心中满是嫉恨,但是他还没有傻到再次生出事非,怎么说这一头孤狼身旁还有着刘傲阳跟徐卧龙,他认为与其纠结于这一点面子跟争一口气,想想同时招惹这么两号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便释然了。
“好,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刚刚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婚礼继续举行。”主持人硬着头皮救场的说道,说这是小插曲,估摸着这天底下就不会存在任何插曲了,但现在他也只能抱着这种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
台下并没有任何反应,几乎是所以到场的宾朋都希望这一场婚礼快点结束,然后才能够离开这个度日如年一般的会场。
“接下来,我们继续第三鞠躬,有请新郎新娘夫妻对拜。”主持人继续用满是喜庆的声音说着,但在这个气氛之下,只是让人觉得诡异。
她转身看向李浮生,而李浮生也转过身看着郭银铃,从来都是如此,他看着她活的像是郭银铃,而李浮生,只是负责从远处默默看着那个自己所深爱的郭银铃,也便是足够了。
一个简单但又复杂到常常有时让他不知道如何喘息的故事。
走到会场门口的阿滨停住了脚,然后转过头看着礼台上的那一对新人,突然有一种落寞,但握紧手中的银铃,又感觉自己拥有了一切,他想要看着她嫁给这个让她眼神变成了星海的男人,不管是以什么方式。
“如果没有所谓的世家,她跟他,一定会再次站在这个地方,而不会生这一切了。”阿滨喃喃自语的说着,好似对于那两个字有几分嫉恨。
徐卧龙也停住脚,看着台上的郭银铃跟李浮生有几分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说道:“世家,这本来就是一个没有真正定义的词汇,我们都活在这个江湖之中,谁都在骑驴找驴,是不是有点可笑?”
阿滨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并不可笑,只是我心中有点遗憾罢了,因为她的一生,跟他的一生,已经无法再弥补这一次伤疤。”
“人便是在这一种伤疤中成长,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伤疤到底代表着什么,到这个地步,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乃至不该做的事情,你也做了,我说这一句话并不是怨恨你来抢这一桩婚,只是觉得某些事情,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是一种悲哀。”徐卧龙说着,声音之中也充斥着一种叫做伤感的东西。
也许曾经他也幻想过,不过一种叫做强大的东西终止了他所有的幻想,在这个江湖之中,感情是累赘,爱情是可笑,唯有心狠如麻,才能够适者生存。
说这是真理,大多人都觉得危言耸听,但等到一个人真正走到这么一步的时候,才突然现,那些曾经所认为最残酷的事情,原来只是这所谓的生活给予自己最柔软的部分。
到了那个时候,一个人才会知道,这个江湖,到底给了自己什么。
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