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一场大雨紧接着倾盆而下,这晚秋的雨,一瞬间让温度忽转急下,宛如给予这西城区剔上一层晶莹的霜,磨灭那精致的灰。
*鱼酒店的顶楼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前,那个女人坐在沙微闭着眼,似是在睡着,又好似在看着眼前的这瓢泼大雨。
她不喜欢睡在床上,那会给予她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唯有躺在沙上,才会给予她一种真正安心感,才能够慢慢消化身上那沉甸甸的疲惫。
而当了一天一夜司机的薛猴子,闭上眼就直接睡了过去,毕竟人不是机器,再怎么旺盛的精力,都有被消耗殆尽的时候,但神奇的是,那时间所留下的伤口,却能够诡异的疼痛一辈子。
雨不停打在落地窗上,这隔音效果极其好的房间,也能够听出几丝的雨滴敲打着这一座城市的声音,就好似编凑出一乐曲,缓缓而又悠长,让人难忘。
在这一场莫名的大雨之下,一双黑手伸入了西城区,为这一关于她的乐曲增添了几丝旋律。
西城区的每个角落。
刚刚办完葬礼的刘家祠堂,刘锦程在屋檐下抽着烟,吐出长长的烟雾,然后被这雨幕打散,飘向各个角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这让刘锦程不自然的想起,是不是自己的生命,会不会也像是这烟雾一般的飘散,终有一天也会如此不留痕迹。
这是一个很可悲的想法,让人提不起任何干劲。
把烟头弹入雨幕,他揉了揉脸,脑中回味着昨晚所生的,他所知道的很简单,魏九死了,白文山死了,然而这一句话可以概括的,却有着足以翘起这整个西城区的力量,而如今又有一个抉择放在他眼前,是踏入帝九公馆,还是顺从他的所有野心。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听起来有几分的嘈杂,似乎通过这脚步声,刘锦程就猜出了来人,是他那个满是锐气的表弟,果不其然,一个光头*在了他的身旁。
“说吧。”通过重重的呼吸声,刘锦程就能够猜出自己这个表弟带不来什么好消息。
“海浪商会对西城区下手了。”这一身锐气的男人声音有几分慌乱的说道。
刘锦程微眯起眼来,但并没有太过的意外,只是喃喃的说道:“马温柔,你着实的把这一曲子谱的不错,既然如此,我就陪你弹下去,我倒是想要看看,这帝九公馆到底会编凑出一曲什么酣畅淋漓,又或者悲切。”
光头男对于刘锦程所说的,有些摸不清头脑,但一向是急性子的他,此刻却沉默着,因为他看的出刘锦程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虽然他在刘家有着赫赫地位,说他对于刘家家主的位置不觊觎那是假的,但对于刘锦程,他又自肺腑的崇拜着,他很清楚自己还没有到达刘锦程这个境界。
或许,刘锦程已经看透了什么,但这一层薄薄的纸,又是无法捅透的,他转过身,走向正等着他的刘家一众,虽然在某种意义上,他输给了那个女人,但那个女人真正的魔力,或许就是这么一点,让他觉得输的心甘情愿。
他踏进祠堂,面对刘家所有的枝芽,然后露出他从来没有露出的强势,宣布出帝九公馆这四个字。
这一曲子,就这样编进了关于这个男人的音符,但并没有并没有杂乱,反而更加有旋律的进行着。
周家别墅。
那挑眉老人背着手,同样表情很是阴沉的看着这么一场雨,心情如同这天空一般的阴沉,这房间因为他的存在而凸显的无比的压抑,尽管这巨大的房间仅仅唯有他一人。
魏九与白文山的死,再次点燃了他心中的那么一团火,但海浪商会的入侵,就好似一盆凉水,破灭了他心中所有的火焰,等他在这恍惚之中回过神来,才现自己又中了那个女人的下怀。
要让一群人团结起来,需要的不是英明的领导,而是共同的敌人。
周铁衫无奈的摇了摇头,觉得魏九这个魔障刚刚撤出西城区,又来了这么一个女人,似乎那个男人从未打算放弃这对于这西城区的执念,思索了许久,这个老人释然了,他喃喃道:“能够有这么一把保护伞,也不错。”
他一句话刚刚说完,房门被敲了三声,然后周康成走进房间,这个完全被那个女人夺取魂魄的男人,此刻走路都给人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通知所有人。”周铁衫很有威压的声音传到了周康时耳中,周康成清醒过来,他能够感觉到这一句话的意义非凡,立马点头答应下来,然后急匆匆的离开。
房间之中再次留下这个孤零零的老人。
“马温柔,这一曲,老夫陪你奏下去,至于你会不会成为西城区的下一个魏九。”但说过这一句后,周铁衫似乎觉得有些不合适,改口说道:“让这帝九公馆成为第二个北城暗网,就看你到底有着怎样的道行了。”
大雨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个男人踏出雨幕,满身伤痕的踏进鲛集团的夜总会,一夜都没有真正合上眼的王淘听到楼下的动静,飞奔下去,等他看到伤势惨重淋成了落汤鸡一般的灌子,立马过去搀扶,他本打算送其送医院,但是灌子却微微摇了摇头拒绝了。
“我活着回来了。”灌子摇了摇头后,才对王淘语重心长的说道。
王淘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痞子在听到灌子这一句后,立马眼眶红的说道:“灌子哥,你能够活着回来就好。”也许随着灌子的回来,他那本来就缥缈的野心破裂了,但是对于王淘来说,这个男人对于他的价值,已经胜于了这一切,乃至自家的前程。
由王淘的搀扶,灌子来到办公室,他脱掉湿漉漉的外套,露出昨晚所留下的伤口,看着王淘心惊肉跳,而灌子,却完全不然在意这些伤口,转过头看着窗外那不断下着的雨。
嘴里喃喃道:“九爷死了。”
拿着新衣服的王淘表情静止了,他突然明白,或许对于灌子哥来说,这身上的伤口,远远不及那心中的伤口。
“是不是这天,也为他而哭泣了呢?”灌子一脸神伤的说着。
一声感叹,或是也成为了这乐曲的一部分。
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一直持续到天黑,流浪者却寂静无声,在经历了这几天没有睡上好觉,然后又被狠狠的打击过后,所有人都累了,不光光是身体,更多的是心。
而躺在二楼的李般若,在睡了几个小时候被这么一场大雨惊醒,他看着窗外坏到不能再坏的身体,慢慢找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感,此刻他唯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自己最好永远都不要醒来,因为再次醒来的时候,总需要面对现实,就好事心被人猛的开了几枪一般,仍然做不到真正的清醒。
但这并不是逃避就能够解决的问题,他看向一旁,现老四老五也在呼呼大睡着,他轻手轻脚的起身,顺走了桌上了一盒烟,摇摇晃晃的走下楼,现鹤静正带着刘阿蒙欲要离开。
见李般若下楼,鹤静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说道:“我该回去了,接到九爷的尸体你再联系我。”
李般若默默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在这个很是沉重的话题上继续探讨下去,他点燃一根烟,一直把鹤静送到门口,看着刘阿蒙冲进雨幕开来车子,就在鹤静上车之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叫住鹤静说道:“静姐,谢谢你能够陪我走到最后。”
鹤静却冲李般若微微的笑了笑,脸上满是亲切,这似乎是她从来不会对他露出的表情,她柔声说道:“别把自己整垮了,毕竟流浪者以后需要你来撑着。”
李般若听过这一句,本打算说些什么,却现鹤静已经上车离开,因为走的太过匆匆,总给予人一种刻意的感觉,也许是她很清楚接下来李般若要说什么,但九爷刚刚离世,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谈利益,因为那太伤人了点。
开车的是刘阿蒙,虽然雨刷已经开到了最快,但仍然刮不掉这如同泼洒下来的雨水,所以这一辆g18只能够缓缓的在街道上行驶着,好在因为这么一场暴雨,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车辆。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刘阿蒙问道,他看出了鹤静脸上的犹豫与纠结。
鹤静却揉了揉太阳穴,罕然的回避了一次这个话题说道:“现在我还不想说这个,先安排好九爷的后事再说,现在至少我跟李般若还有闯子的想法一样,把他体面的送走,现在直接谈这些东西,太过现实了点。”
刘阿蒙点了点头,闭上了嘴,或许是觉得现在问出这个问题的确太急了点,但他也是抱着防范于未然的想法,随着九爷的离世,这一条船上的人,一条绳子的蚂蚱,就这样成了过去式,虽然刘阿蒙也觉得这太过现实了点,但这些年他可没少因此而吃亏。
鹤静慢慢闭上了眼,她心中对于李般若与闯子的为人很有信心,但不知道为何,她面对李般若的那一句,却畏惧了,因为她很清楚,在这么一个江湖,可以试探任何东西,唯独不能试探的,是人心,她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让自己承受更多的压力,所以她逃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