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小晴诚惶诚恐，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担心话说的不对惹来麻烦，只好沉默以待。
听筒中沉默了几秒，低沉到极点的声音才冷冷响起。
“夜小晴，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背叛我。”
“这个……我……”
夜小晴磕磕巴巴的犹豫着，心想现在状况未明，还不能跟神会撕破脸皮，慌忙道：“我不会，我没有……”
“没有的话，就拿出一点行动来。”
“你想让我怎么做？”
“交出你手上那枚戒指。”
夜小晴的心里轰的一声——果然，梵华帝景中有教皇的眼线，这里发生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
比如他知道，此时此刻，戒指就戴在她手上。
夜小晴眼珠一转，敷衍道：“但我现在根本脱不开身，要不您再等等……”
那边并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直接深沉的命令道：“你把戒指送到后花园左边的凉亭里，那里会有人跟你接洽。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一个小时之后，你还没送到，我会将你视为叛徒处理。”
夜小晴立刻低声叫道：“别啊……我是说，我很担心，万一我在送戒指的途中，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夜小晴，”低寒的声音打断了她，斯图尼恒的语气像黑夜一样阴沉绵长，“当初，是你主动要求嫁到锦城的，这件事情我原本不想交给你，你根本不具备一个卧底应有的素质。但我还是同意了，就因为你对我绝对忠诚。我相信你是整个神会中最忠诚的人，如果你连这最后一点美德都失去，那你将没有存在的价值。”
夜小晴声音颤抖，忍不住问道：“如果我真的没能把戒指送到，你会怎么样？”
“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很痛快的一句话，语调间毫无波澜，仿佛是他一贯的作风。
夜小晴的脊背上嗖嗖的凉。
“神宫不需要叛徒。”斯图尼恒缓缓道，“除了姬宫涅，所有与神会作对的人，都得死。”
“为什么？”夜小晴忍不住问道，“他才是你最想除掉的人……”
“我从来没想过要他的命，否则他十几年前就已是个死人。但是人死了，就不会痛苦。所以我要让他活着，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失去一切却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听筒那边似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暗不见光，流淌着浓厚的残忍和黑暗，“你不知道么，他对我的态度，其实也是一样。他毕生所求的不过是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把我拥有的一切都摧毁。所以他也从来没有派人刺杀过我。我们要的都不是对方的性命，而是让对方虽然活着，却痛不欲生。”
夜小晴听的都惊呆了。
她本以为，姬宫涅对教皇的憎恨，只是因为神会害死了他的亲人。可现在听来，这两个人之间，似乎还另有私仇。
更可怕的是，她从斯图尼恒的声音和语调间，听出了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斯图尼恒的声音是老男人的低沉和沙哑，听起来年纪应该比姬宫涅大很多，至少也有十岁。但是两个人的音色和语调在某些瞬间却惊人的相似。
这样想着，她忽然觉得，梦境中斯图尼恒的那张脸，也和姬宫涅略有几分相像。
同样是高蜓的鼻梁，薄情的嘴唇。只是姬宫涅的眼睛更大一些，而且是桃花眼的形状，带有几分阴柔的妖魅。而斯图尼恒的眼角更长，显得腹黑而阴沉。
要不是燕城栩说过，姬宫涅的至亲都已不在人世，她甚至怀疑，他和斯图尼恒是不是兄弟……
“事情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该明白其中的重要性。听话，现在就把戒指送去，如此你依然是我最信任的人。”
阴哑的声音，竟似乎突然多了几分疲惫。
夜小晴已经僵住了，只得麻木的答道：“好，我这就去。”
那边就把电话挂了。
夜小晴怔了几秒，翻开通讯录，居然找不到刚刚的来电。
里面只有上午和燕城碧的通话记录。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夜小晴暗暗道，太厉害了。
姬宫涅不会知道斯图尼恒跟她联系过。
高高在上的神宫圣座居然会亲自打电话跟她沟通，还和她说了那么多。她隐隐觉得，过去夜大小姐和教皇的关系，一定很不寻常。
现在他要这枚戒指，神像的眼泪。
我应不应该给他……夜小晴心乱如麻。
他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给的话，他肯定会安排人做掉自己。但若给了，她又怎么跟姬宫涅交代……
白细的手指摸了摸这枚戒指，它闪耀着晶莹而神圣的光辉。
夜小晴犹豫片刻，起身向后花园走去。
自从搬来梵华帝景，她还没有好好逛过。蓝天白云，下午的阳光温暖而明亮。绿茸茸的草丛中星星点点的落着小花，看起来就像童话中的世界，安静，唯美。
她一眼就看到了左边的凉亭，那是一个白色的小石亭，连着一条精致的走廊，西方风情浓郁。
那附近有几个仆人，正忙着扫地，种花，除草。他们中的某个人或许就是斯图尼恒的人，只要她走过去，那人就会找机会现出原形。
一个想法忽然在脑海中出现——我应该以送戒指为诱饵，将那个人引出来，然后跟姬宫涅揭发他。毕竟梵华帝景中藏有这种歼细，太不安全了。
刹那后，她摇摇头，哑然失笑。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打算改变立场，站在姬宫涅一边？
可他有什么好，值得我为他这么做。何况前尘往事都摆在那里，立场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少夫人。”
熟悉的呼唤声响起，夜小晴回头，只见老管家走了过来。
“少夫人怎么独自在这里发呆？”黎叔望着她，慈祥的笑着。
“哦，没事，不过是刚睡醒，出来转转。”她心不在焉的说着，仰头望了望天空。
“您想逛花园吗？我可以陪您转转。”
“好的，谢谢。”
两个人沿着小路向前走去，小路的终点，就是斯图尼恒所说的那座凉亭。
夜小晴有意无意的问道：“对了，姬宫涅和教皇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黎叔怔了怔，说：“少爷最恨的就是教皇，这件事情您应该知道的。”
“听说姬宫涅的父母和妹妹都是神宫害死的，难道主谋者就是斯图尼恒？”
“是的。那是他当上教皇后做的第一件事情。”黎叔淡淡的说，言语间并没有姬宫涅那种的仇恨，只是在陈述一个遥远的事实。
“为什么？”夜小晴心中一动，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不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吗？那时姬宫涅应该只有十几岁，斯图尼恒和他到底有什么仇恨，为什么要害死他所有的亲人，却偏偏留下他一个人？”
“这个……我也不清楚啊！”黎叔干笑了两声，敷衍的说道。
少爷不愿意提起的事情，他也不想说。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夜小晴暗暗的叹了口气，她明显感觉到，黎叔在隐瞒着什么。
说话的功夫，凉亭已经近在眼前了。
夜小晴犹豫刹那，忽然停下了脚步，皱褶眉说道：“今天好晒啊，不行，我还是回去好了。”
说罢，她也没有和黎叔对视，怕他看出自己眼底的纠结。只是故作淡定的转过身，快步向别墅里走去。
——斯图尼恒，对不住了。不是我不配合，而是黎叔恰好出现，他还要一路跟着我，所以我根本没法按你说的做。
老管家望着她匆匆而去的身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当晚，姬宫涅果然没有回来吃饭。
大概是有什么商务上的应酬。
一直到晚上十点，他都没有回家。夜小晴洗漱之后，独自躺在牀上，犹豫要不要给他发条信息或者打个电话。
想了想，她还是把手机放下了。
既然他忙，那就不打扰他。反正过去的三个月，两个人也是一连好些天都不联系的，他也不会出什么事。
关掉手机，夜小晴也没有等他，先行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只觉得耳边湿湿痒痒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里舔舐。
身子也被人压着，压的她喘不过气。混合着沐浴后清香的男性气息覆盖在周身，熟悉的味道。
夜小晴低叫一声，张开眼睛。
“醒了？”姬宫涅在她耳畔低笑，暗哑的声音很是逍魂。
“你回来啦，”夜小晴喘息着，想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下去，“起开，你压痛我了。”
姬宫涅欠了欠身子，却没有起开，反而抓住她的两只手，十指相扣的按在枕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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